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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番外2:三苗前尘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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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历史上曾有个三苗古都,后来大地震的时候,陆地下沉,海水上涨,整个城市一瞬间被海水淹没,从此不见天日,直到几万年后,又一次地壳运动,海水退却,才得以重见天日,三苗文明才得以被世人所知。
公元前451年,三苗王攻克大越国首都,降大越王为臣,自登基为帝,建国三苗,定都“九将”,史称三苗古都。
公元前523年,历经3帝励精图治,三苗国经济繁荣,文化多样,国库充盈,国力鼎盛,然世间事盛极必衰,新任国君,史称乐安帝,好奢华、贪享乐,又因追崇长生不老之术,大肆兴建宫殿、庙宇,广纳僧侣,挥霍无度,在位短短30年已致国库空虚,间或大臣劝谏,动辄罢官砍首,终使奸人当道,忠臣不得言。
三苗国始建于废墟之上,后终成国力强盛之大国,收复边关,统一中原,各王臣服,岁岁上贡。年久,国君日渐自大,刚愎自用,及至平民,皆以为国之强盛,已无一国可撼动,遂举国沉沦于虚幻的繁荣狂欢中,早已忘却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后世警示,直至一人的到来。
此人名朗泰,自称来自大海对岸的银东国。三苗国三面环山,只一东面临海。此海凶险,千百年间,不少商家船队曾试图在海中开辟航道,沟通运输,最终皆有去无返,后来渐渐的就有传言此海广阔无比,没有边界,海的对岸还是海,只有所站的这一头才有陆地可供生灵栖息,民众信以为真,遂无人再渡海。
国人初听银东国,并不知其所言为何处,再加上朗泰长相与国人无异,只衣服有些许怪异和所说言语无人能懂,遂纷纷猜测此人为边远地区之民,不懂三苗语,口中所说的“银东国”也不知为何物,只按音译成三苗语,国人猜测这是国内某个地方,只是朗泰说的是地方语言,旁人听不懂罢了。
然,三苗国君自建国之初,为使新民与前朝旧民融合,便大力推行统一语言之政策,命令各地,无论大小、远近,百姓皆习三苗语。起初有旧民反抗,拒不习此言,皆被当地官府斩首示众,首级挂于城墙之上一月有余,日久,民众惧,皆称愿习,历经三朝,已无一人、无一地不晓三苗语,亦使民众归心,天下大统。
现今出一人,不懂国语,民众及至官员、贵族甚是好奇,后传至乐安帝耳中,帝怒斥,曰:“吾历经三朝,方使语言一统,民心归一,尔等小民,敢抗命乎?”遂命左右押上殿前,欲公审之,后因其语言不通,叫来宫中会方言者与之对话,皆无一人能懂。
众人正头痛之际,太傅进言:“既言不能通,何不以画相通?”
帝悟,遂命人递上纸笔,示意其画。
几番折腾,朗泰终将自身来历示以画作,加上手语,一来二去,众人终于弄懂其所言。
原来此人来自银东国,该国既非来自中原诸侯国,也非来自边塞游牧民族,而是来自大海对岸。该国四面环水,只一孤岛独立于海上,土壤贫瘠,国民多以捕鱼为生,以海产为食。因该国盛产白银,又处于东面,故名银东国。
跟当地众多老百姓一样,朗泰一家以捕鱼为业,一次出海,遇上风暴,船翻了,船上的人都被卷入海里,本想着必无生还之机,没成想再次醒来竟到了三苗国。
众人一听,海的对面居然还有陆地,陆地上还有国有民,震惊之余,皆是一番激动。不知是出于好客,还是出于炫耀,乐安帝下令将朗泰留于宫中,并以上宾之礼好生款待,又命人教他三苗语,让其能与人交谈。后朗泰进言:“银东国贫,百姓皆朴素,无一餐饱食。”帝怜之,多加厚赏,并命宫人好生招待,以彰显我三苗大国的待客之道。每逢封赏,朗泰必亲到帝前致谢,言辞诚恳,滔滔不绝的表达着对三苗盛世的赞赏和自己见识浅薄的卑微,承诺必将三苗之伟大繁盛一一记录,待回国与国君、国民诉说,让国君臣服,让国民羡慕。帝悦,遂命人领朗泰四处参观,上至国防军营,下至酒肆茶馆,无有不能进入。
一年后,朗泰向乐安帝告辞,返程回国。
3个月后,朗泰带着国书和3船白银再次来到三苗国,国书上写,银东国仰慕三苗国盛世繁华,愿自降为臣,以三苗为尊,岁岁朝贡,然此乃大事,必使银东国君亲自前往,上呈国书,以示诚意,奈何银东国国贫民弱,又屡招海盗侵略,民不聊生,遂遣朗泰携白银三船,驶往三苗,乞求三苗国君售予粮食、军械助其抗敌,待敌退国安,必亲往谢之。帝大喜,允国书所求,并公告天下,称愿与银东结万世之好。一时间,上到王公贵族,下到黎民百姓,皆以友人待之,及其返国,夹道欢送。
如是买卖交易数次后,朗泰没再前往三苗国,乐安帝原是担心其海上遇难,误了两国交好之机,又觉银东出尔反尔,不愿归顺,遂派出军队,乘船出海欲探究竟,然出海之师皆沉没于海中,无一人生还,如是数次,只得作罢。
3年后,朗泰乘船而来。民众皆以为其携主来降,三三两两的聚到岸边挥手欢迎,怎料船一靠岸,船上诸人纷纷跳下船,对着众人一通乱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帝惊,命众将出征,奈何敌强我弱,终不敌对方,城池失守,百姓遭难,众人方知朗泰乃小人,而银东国实属狼子野心。
自此,三苗国陷入战乱之中,诸侯群起,雄踞一方,2年后,三苗国灭,中原再次陷入诸侯割据、外忧内患的局面。
就在三苗国灭的18年前,一个女婴在三苗古都诞生了。女婴名为妹止,姓林,父亲任禁卫军守卫,在她之前,家里已有一兄长和两个姐姐。
大哥启邦身为家中长子嫡孙,一出生便被寄予厚望,可惜三岁时一场大病被高烧烧成了傻子,悲痛欲绝的林父林母一直想再要一个儿子继承香火,只是二姐桂芳,三姐兰芳皆是女孩,无奈之下,林父林母只得四处求神拜佛,寻访名医,后终于又怀一胎。林氏一家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林母的肚子里,怀胎十月期间,更是听不得一个“女”子,家里的公子小姐,下人家丁都得禁口,好不容易等到生产那天,林父在产房外侯了大半天,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乞求神明再赐他一个儿子,结果还是事与愿违,林父失望之极,随口给女婴起了一个名字,希望下一胎能得个男孩。然而,林母年岁已大,加上已生育了4位公子小姐,身体耗损严重,此后没能再怀孕。
林父虽想要儿子,却是和林母年少相知,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不肯再娶,便将满心的失望和遗憾都怪到这个最小的女儿身上,日常虽不缺衣少吃,也不多加责难,待她与2位姐姐一般,但时不时总能听到他对于她女儿身的叹息,特别是在家祠的时候,懂事后的妹止每每在这个地方都有种罪人的感觉。
长此以往,家中众人都被感染了。
下人会私下里嚼舌头,说:“老爷忠君爱国,一生正直,怎么就不能求来一个儿子呢,哎,可惜了,可惜了。”
后来,姐妹间拌嘴吵架,也有了这样的话语:“都怪你,我们家被别人瞧不起,都怪你,如果你不是女儿,如果你是男孩,我就有弟弟了,我们家就有儿子继承香火了,别人也就不敢拿这事来看轻我们家了,父亲母亲也不用终日唉声叹气了,都怪你。”
仿佛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仿佛她能决定自己的性别一般。
再者,妹止年幼时不爱说话,不像其他两位姐姐一般活泼,嘴也甜,时常哄得家里两老哈哈大笑。年少时的妹止沉默寡言,只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待在一处做自己的事情,家里的小书房就成了她常待的地方,往往一待就是一天。但三苗国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书是男子的事情,女子书读多了,满腹经纶是会被视为异类的,因此,妹止在旁人眼里就更加的孤僻怪异了。
可纵然妹止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消耗在小书房里,奈何父亲是个武夫,平时书都难得看完一本,能识字也是多亏了年少时被家里送去上了几年夫子的课,因此更不会在家中收藏书籍,所以小书房里的藏书很少,除了因祖上出过好几位主修律法制度的官员而留下的历朝历代律法之外,大多都是当时兴起的经文。
乐安帝登基后,崇尚长生不老之术,全国兴起了一股宗教风。在政策的鼓励下,不同的宗教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壮大,其中信徒最多的是儒释道三家,故这三家的教义、经文也更多的为市面所售卖,被百姓购于家中,日日诵读,祈祷祝愿。
一晃眼,12年过去了,林父也到了退休的年纪了。说来也巧合,自妹止出生后,林父的官途越来越顺遂,竟一路走到御前,当上了御前侍卫,还在机缘巧合下在乐安帝面前露了脸,让乐安帝记住了这一号人物。林父虽遗憾没能再生个儿子,但见小女儿如此旺自己,心中也少了些许芥蒂,在姐妹间一次吵闹后,唯恐姐妹不和、家宅不宁,遂明令家中众人不得再提儿子女儿之事。
这一年,林父递上辞呈,打算带着家中老少告老还乡,乐安帝念其多年来尽忠职守,护卫皇城太平,劳苦功高,便想给他留个一官半职,但又见其年迈,恐不适合再当武将,便随手一指古都南边的一个小县,把知县一职指给了林父。
林家虽然出过不少文官,祖师爷更是赫赫有名的天子太傅,但到了林父这一代,就只混了一个武职。林父自觉舞刀弄枪他算是行家,但要他像文官般终日咬文嚼字,之乎者也,可实在是太为难了,更何况他一介武将,虽熟知军纪,可对朝廷律法也只有一知半解,如今上任知县,可一下子愁煞了他了。但见圣旨已下,不可抗旨,便也只得带着一家老少前往上任。
妹止见林父终日愁眉苦脸,茶饭不思,便献上一计。
后来,林父上任知县,但凡升堂审案,原告、被告、犯人、嫌疑人等一律跪于堂下,林父在堂上敲惊堂木,两旁官差站立一旁,威风凛凛,又在主案左下方设一桌一椅供一师爷使用。
此师爷人称止师爷,长得眉清目秀,说话斯文,身材矮小,比寻常女子高不了多少,要不是嘴上有须,又作一男子打扮,旁人都得以为眼前的是位大姑娘了。
每逢办案,知县在堂上询问,诉讼双方堂下答辩,师爷在旁记录,待问清事实,弄清原委后,便在记录后面写上对应的律例和判词,借口让知县审核记录内容,让知县宣读判决。若遇犯人不复抗辩,亦由师爷与之争辩,及至结案。
如是这般,竟真让林父蒙混过关,这知县一做就是4年,直至朗泰带兵进犯,三苗国陷入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