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将我钉死在安卡架上（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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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鲁伊没有上过战场。
但就像他第一次当王一样，希鲁伊相信自己的欲望，相信自己的力量。
最后的点兵点将之后，在镀金列王的丛丛簇拥之下，希鲁伊最后回头看了眼自己的王城。
虽然自己期待的母亲并没有送自己，甚至距离很远很远。
但希鲁伊却还是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的，他其实都知道的。
就算是杀掉了帕维兹，杀掉了自己的父亲，杀掉那个自己童年，甚至现在都会恐惧的怪物。
他也不一定会得到妈妈的爱。
更可能的是，这场为了妈妈的爱的战争，大概率就是他生命的终点了。
一如希琳。
从他成为万王之王又被妈妈从王座上摔在地上的时候，从妈妈看着他却表情扭曲的喊出了奥尔玛兹这个传说里的名字的时候。
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更明白。
他那所希冀的童年，那所希冀的温暖。
那就像永远不会到达的旧日，或者沙海上的蜃气楼。
看到却永远也无法触碰到。
但希鲁伊却还是义无返顾。
因为，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
利露帕尔的爱，是他悲哀人生中仅有的温暖。
这是他仅有的东西啊！
所以那怕拼尽一切，倾尽自己的所有的所有。
都要努力的去尝试，去抓住它。
人的欲望连神的理念都可以击败，希鲁伊当然也就相信了。
就算那前方是有死无生的绝路。
他也要冲过去。
因为他有比生命更加重要，更加不能放弃的东西。
那是妈妈温暖的怀抱。
更是他童年，少年所有的美好。
完成了母亲的要求，成为了万王之王，又被挚爱的母亲摔在地上后。
希鲁伊明显变了。
他更加成熟，也更加麻木，更加的。
像一个王者了。
或许人的成长就是这样的，不在于躯体，而在于心。
杀死希琳都没有让希鲁伊触动，可利露帕尔的一举一动。
却无不在督促着此刻的希鲁伊走向他不能抉择的未来。
让希鲁伊长成利露帕尔满意的样子。
一如她昔年在白纸一样的孩童，在那年幼的希鲁伊身上肆意涂抹。
希鲁伊已经凌驾于万万人之上。
他是高贵的万王之王，最伟大最荣耀最神圣的王者。
须弥这无数万里的大地四方之上，无数凡人名副其实的主人。
唯一合法的主人。
他已经从奴隶，成为主人了。
但此刻的他，却好像还是个卑微的奴隶。
利露帕尔的奴隶。
但却并非利露帕尔奴役了他，因为就算是利露帕尔，也无法奴役万王之王。
奴役他的，正是他自己。
被自己奴役，被过往奴役。
这只幼狮，早就被自己驯化成了狗。
利露帕尔的狗。
“出发！”
浩荡的大军开拔，大地震颤，沙尘暴起。
从五绿洲之地，跨越狭长的千壑，这支无可匹敌，正面战胜了希琳军团的强大军队。
如同狮子的爪子一样，狠狠地开始刺入居尔城的心腹处。
幼狮，终于开始逐渐长大了，有了雄狮的风采。
……
希鲁伊走了，带着整个镀金列国的武力，只为了夺下王城居尔。
利露帕尔没有送他，甚至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后，就移开了目光。
她来到了一座小小的坟墓前。
虽说是小小的，但却是以王者的规格来说的。
这座陵墓是新建的，深埋于五绿洲沙丘的地下，虽不大，但也接近一些小王王宫的大小。
这正是希琳的墓。
利露帕尔来到了希琳的棺材前，平静的掀开了她的棺材盖。
里面是希琳的木乃伊，制作的工艺非常之高，是符合万王之王规格的。
她看着希琳的尸体，微微出神。
“我的女儿，他爱的载体。”
标准的须弥开场后，利露帕尔却沉默了。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希琳的木乃伊。
她的目光穿过木乃伊的密封布料，直视着希琳死去多时依然没有腐败的尸体。
那上面，黑色的纹路逐渐爬满了尸体，犹如尸斑。
这正是希琳身上由她散布的毒素。
也是希琳生前一直抑制压制的东西。
深渊力量。
如果不处理，用不了多久希琳的尸体就会畸变为魔物。
他爱的载体，也将彻彻底底的被亵渎摧毁。
一如他已经被她摧毁的，那信仰的载体。
但此刻的利露帕尔，却沉默了。
她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希琳的墓。
她只是，她只是。
她只是一个微微愣神后，就已经来到了希琳的墓前，掀开了希琳的棺材盖。
利露帕尔突然嘲弄的笑出了声。
“怎么，我难道还要把这东西收回来？珍惜一下你对我爱的载体？”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狰狞。
“别可笑了，你这卑贱的牧羊人。”
她重重的关上了希琳的棺材盖。
不在对那即将被深罪吞没的，那爱的载体投去目光。
就好像，她在和谁做最后的诀别。
利露帕尔离开了这里，头也没回。
就像她当年无视帕维兹的妈妈救救我。
利露帕尔走后许久许久，又有一人来到了这里。
说是人或许有些不恰当，那是一块三角形的小巧元能构装体。
它飘在半空中，就浮在希琳的棺椁上。
三角核心旁的一些肢体零件微微的下垂，就像发动的千年轮。
正指着身下的棺椁。
它身上散发着微蓝的蓝光，同样看着希琳的棺椁，微微愣神。
片刻后，蓝光从它身上延展而下，就要没入希琳的棺椁时，又突然停了下来。
元能构装体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蓝色的光芒立刻熄灭了。
它也好像有情绪似的，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
片刻后，它也如同利露帕尔一样，离开了这不详的地方。
不过，它三步一回头。
那是肉眼可见的不舍和难过。
……
千壑之地这些年依然鼎盛。
尽管战火已经席卷了这里，镀金的列王也都纷纷扬弃了昔日的主人，转投了新王的怀抱。
但这里到底是最接近王城居尔的地方，是昔日里，甚至就是在不久前，乃至现在都还是整个须弥的核心。
相当于璃月的璃月港，稻妻的稻妻城，或者雷穆利亚的卡皮托利姆。
因此，那怕战火几度燃起又几度平歇，这里依然保留了大主人恩泽之下的辉煌。
千壑本是最初神柱落下时所创造的奇特地形，后又历经大主人与阿佩普的战争被无情碾碎。
最后自大主人恩赐的时光不去绿洲的力量下，在凡人一代又一代的兴起和修缮下。
这里也依旧广厦大殿遥遥不见尽头。
希鲁伊的军队穿行在千壑之间，走在狭窄的过道之上。
他们身边是无数间已经闭门的大殿。
每几步，就能够看到三位主人其一的神像。
看样子，虽然帕维兹反对奥尔玛兹在位时的一切，这些奥尔玛兹建造起来的，遍地都是的神像他也没有胆子拔掉。
因为地形不利于大范围行军，不利于将军队一字铺开，所以希鲁伊军队的队形是长蛇状的。
他们如蛇形一样迅捷的在这蜿蜒的千壑之上行军。
希鲁伊以及大量的镀金列王走在最前头，部分王者和将军在中央督军，少部分王者断后。
也分了三路行军，以更快的到达居尔。
也就是在这狭窄的过道千壑上，希鲁伊的强大军队和一群诡异的元能构装体撞了个正着。
希鲁伊这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那些元能构装体就疯了一样杀了过来，打的希鲁伊的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有善战的镀金王者很快便挥军应战。
希鲁伊也反应过来，他们这是直接撞上了帕维兹拉万的军队！
尽管那些奇怪的元能构装体让希鲁伊颇为不安，那是他镇灵直觉给他的警示。
但他还是一马当先，率领镀金的王者统率军队厮杀到了最前线。
而后，他和他的军队，以及追随者。
几乎瞬间就被元能构装体淹没。
希鲁伊镇灵的直觉也果然应验。
这些元能构装体一个个都强大的让人难以置信！
数十个善战的猛士在神之眼者的统辖下才能勉勉强强的抗衡一具元能构装体。
甚至还隐隐露出了败势。
因为那些与希琳的军团厮杀的猛士凡人们，往往几个回合下来，就哀嚎着被诡异元能构装体杀死了。
这不是正常的元能构装体。
希鲁伊立刻认识并且反应，他的力量大片的铺开，将周边的元能构装体弹开，甚至将千壑都直接扫平了一大块，让自己后续的军队涌上后，这才有些心悸的在镀金王者的掩护下退到了稍稍的后方，开始发挥镇灵力量的远程打击优势。
好在镇灵的力量确实足够强大，或者说他这个级别的镇灵还保留了女主人的遗留。
在希鲁伊能够掀起沙暴，击溃千壑改变地形的力量下，他的军队终于在付出了极高的战损比之后，艰难的取得了第一波遭遇战的胜利。
但是，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些被击溃散架的元能构装体，按照常理来说已经报废。
可是这些元能构装体在被击溃后，却从其中跑出了大片大片尖叫的白色怨灵碎片。
怨灵们尖叫着，怒吼着一句刺激的希鲁伊神经狂跳的话。
“妈妈，救救我！”
“妈妈！救救我！”
“妈妈！救救我！！！”
怨灵就这样痛苦的尖叫着。
吞噬了来不及避开的镀金猛士。
而后，那些报废的机械要不直接爆炸，要不就活了过来，冲入了怨灵附身的士兵身上。
血肉和机械交融。
最后在士兵的惨叫和哀嚎下，一具新的元能构装体就诞生了。
并立刻加入战场。
本来已经取得第一波遭遇战胜利的希鲁伊，又硬生生的被这样又拖入了绞肉机一样的战场。
而那些诡异的元能构装体，还在大片大片的从远方涌来。
战场几乎瞬间就将希鲁伊一方压制了，甚至就要逼入绝境。
这短短的一会儿，就已经战死了一位镀金的王者。
希鲁伊也受了伤，虽然轻微，但确实受了伤。
这在平日里几乎是难以理解的，因为希鲁伊在被希琳日日夜夜的疼爱之后，他已经强大到就算和希琳鏖战许久都未曾受伤的地步了。
他甚至杀死了希琳。
但此刻他受伤了。
他的胳膊被元能构装体的能量激光擦中，破了点皮，流了点黑色的血。
狭小的地形使得希鲁伊无法重新调整战线和布阵，只能不断的命令自己的士兵冲上前线，和这些元能构装体进行人数的消耗。
理论上来说，像他率领的，这么多人的军队战损一般超过20%就会动摇军心，超过50%就几乎必然溃逃。
但希鲁伊的军队还是在不要命一样的冲上了前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那钢铁一样的洪流。
换成其他国家的军队，早就输了。
就算是雷穆利亚的魔像军团，再这样强烈高压的战场上，也大概率会出现扰乱黄金乐章的声音。
因为这不是战争，这是送死。
但希鲁伊的军队最后还是赢了。
因为奴性。
希鲁伊并不知道，这是须弥奥尔玛兹时代以来，长久对子民奴化，培养奴性造成的结果。
万王之王的战争，可以类比于某些世界的宗教圣战。
具有一样的逻辑和性质。
而希鲁伊他的第一场战争，第一场圣战。
第一场从黎明鏖战至黄昏的圣战。
就是在无数士兵，无数贵胄，甚至数位镀金列王的牺牲之下。
最终取得了胜利。
战损比直接超过了50%。
本来还延绵到天尽头的军队。
还没有进入居尔，就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减了一半。
这几乎要气疯希鲁伊，也吓到了他。
帕维兹拉万的军队怎么会这么强？
那个怪物怎么会这么强？！
如果帕维兹拉万强大到这种程度，那希琳是怎么和帕维兹打了那么久，最后甚至都要赢的？
出发的时候明明都都已经做好了觉悟。
做好了有死无生的觉悟。
但此刻，这样血淋淋的可怖事实摆放在希鲁伊面前时，还是又一次让这个年轻的，还不是很合格的万王之王崩溃了。
因为他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孩子，超过了他的认识。
他从未见过如此地狱。
甚至传说中的杜阿特都不及他所见的可怖万一。
因为他眼前的，是血肉横飞，是哀嚎遍地。
是痛苦和鲜红如同沙砾一样遍及大地。
在士兵打扫战场，等待其他路线的军队汇合时，希鲁伊终于哭了出来。
他昂起头，痛苦的看着天空，喊着自己妈妈的名字。
“妈妈，我的母亲！高贵的利露帕尔！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他咬紧了牙关，最后还是擦擦眼泪，重新休整。
他还要出发。
就算崩溃，就算明知自己大概率，甚至一定会死。
他也要出发。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将我钉死在安卡架上（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