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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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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一大早,谢暮安和平时一样进入了班级就看到他位置上正在鬼鬼祟祟的苏途。
谢暮安马上停下脚步,身子倚着教室后门,挑了挑眉欣赏着苏途犯罪。
过了一会儿,苏途像是怕被发现一样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然后就发现了盯着他看的谢暮安。
苏途:“……”
所以他没被别人发现,而是被当事人抓包了?
苏途无声地跟谢暮安对视了几秒,接着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谢暮安随意地走回位置,就看到了塞在自己位置里的一瓶牛奶和几片吐司。
谢暮安疑惑地将这些东西拿了出来,问道:“这是什么?”
苏途慌忙把东西又塞了回去,做鬼心虚地说:“早餐啊!我给你的,别让范许看见,这本来该是他的的……”
谢暮安看了他一眼,有些语塞:
“你把范许的早餐偷给我了?”
苏途刚想反驳,但又稍稍地思考了一下,这本来该是他带给范许的,不过今天没给范许给了谢暮安,还跟范许说自己忘带了。
于是苏途迟疑地点点头:“差不多吧?”
谢暮安一言难尽地看着苏途,然后站起身,拿着早餐向范许走去。
苏途慌忙压低声音冲他喊:“谢暮安你干什么去?”
谢暮安没理他,在范许面前停了下来。就在范许看着谢暮安面无表情的脸以为要找自己干架时,谢暮安伸出了手。
范许立马双手抱头:
“我去你怎么能突袭!卑鄙啊!”
等了几秒也没等到落下来的拳头,范许才试探性地把手放了下来。
谢暮安早就离开了,范许盯着桌子上的早餐陷入沉思:这搭配……小途途给的?
然后又摇摇头否定:不对啊!小途途今天没带早饭啊!
范许开始惊恐起来,这这这……这不会是谢大学霸知道他没吃饭送给自己的吧!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的人也都是一脸震惊。
只有学委徐一博表情如故,一脸斯文模样地看着书。
范许喊了声“学委哥哥!”
徐一博转头看向他。
范许指了指桌上的早餐,问道:
“谢暮安给我的?”
徐一博满脸疑惑:
“对啊!你问我干什么,总不可能是我给你的吧?”
范许讪讪地转过头去,一个人看着早餐沉思,然后含着泪开始干饭。
李韵龙好奇地盯着范许道:
“哦!为什么你的眼里常含泪水?”
范许:“因为我对这早饭爱得深沉!”
李韵龙:“……”
回到位置上的谢暮安感受到了苏途幽怨的目光,顿了一下开口:
“偷东西是犯法的。”
苏途咬牙切齿道:“那是从我家拿的!”
谢暮安挑眉看向苏途:“那你说偷范许的?”
苏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了看谢暮安的书包,谢暮安的玻璃水杯塞在了书包一侧的小包里,杯子里面没有水。
苏途二话没说就把谢暮安的水杯拿了出来,走到了饮水机旁,在众目睽睽下给谢暮安的杯子接满了水。
回到位置后,谢暮安一言难尽地看着苏途:“苏途,你是不是准备谋杀我?”
苏途茫然地摇了摇头说:“不是啊。”
谢暮安瞥了他一眼,幽幽开口:
“那你接下来还准备干什么?”
苏途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始掰着手指头细数:“给你买午饭、陪你上厕所、继续给你接水、陪你上下学……”
谢暮安猛地咳嗽了起来,吓得苏途慌忙给他拍背,担心地问:
“谢暮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务室?对哦,刚刚那几条得加一条陪你去医务室……”
谢暮安抬起头,吞了吞口水,开口:
“苏途,你真的没打算杀了我吗?”
为什么还要陪他上厕所!陪他上下学!他是残了废了是吗!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苏途一脸受伤地说:“你不愿意吗?我还以为你会很感动……”
谢暮安麻木地摇了摇头:“呵呵,已经感动到不敢动了。”
然后盯着苏途再度开口:
“苏途,你到底想干嘛?”
苏途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谢暮安,你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谢暮安诧异地看了看他,然后恢复面无表情,冷冷开口:“不要。”
苏途一脸不可思议:
“谢暮安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和我做朋友你不亏啊!你会拥有一个帅裂苍穹温柔体贴十全十美的好朋友的!”
谢暮安抬眼看向苏途,冷笑了一下:
“我不想和笨蛋做朋友。”
苏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暮安是说他成绩差,他憋了一口气,看向谢暮安:
“那我也只有成绩不好!那就是九全九美!也不少了!”
谢暮安挑了挑眉,无声地看了苏途一眼:“九全九美美少年?哦,那我不配和你做朋友。”
苏途撇了撇嘴,不满道:
“谁说的?你最配了你天仙配!”
然后又对着谢暮安笑了一下,喊了一声:“谢朋友!”
谢暮安面无表情地拿书挡住了脸:
“苏途,你今年是刚上幼儿园还是刚满三岁?”
苏途歪了歪头,不解道:
“我17啊,谢朋友你为什么拿书挡着脸?”
谢暮安:“……”
因为我嫌丢脸。
“没什么。”
顿了一下又说:“苏途,我没说和你做朋友。”
苏途不甚在意地翻了翻书,突然站起来走到范许那边,对他们说:
“通知你们个事儿。”
一群人抬脸看向苏途。
角落里的谢暮安:“……”
有种不祥的预感 。
然后谢暮安就听到苏途宣布:
“以后谢暮安就是我的好朋友了!你们谁都不许欺负他,我会生气的。”
谢暮安:“……”
毁灭吧,烦了。
一群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全都笑了起来。
范许:“噗哈哈哈!苏途你好搞笑啊,谁会欺负谢大学霸?”
李韵龙也没绷住:“噗嗤,途哥,你生气和不生气有什么区别吗?”
赵晰也笑着说:“不是吧途哥,你这是官宣朋友还是官宣对象啊?乐死我了。”
苏途看到自己被嘲笑,皱了皱眉表示自己很不满,然后看着赵晰:
“难道你和圆圆官宣的时候是这样官宣的?”
圆圆是高圆圆,他们班语文课代表,赵晰女朋友。和赵晰属于官僚内部消化,因为赵晰是英语课代表 。
赵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啊!”
苏途翻了个白眼:“那不就得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暮安看到苏途回来,默默地把椅子往后移了移,远离了他。
苏途却浑然不觉,对着谢暮安就是灿然一笑:“谢朋友,以后我罩着你!”
谢暮安:“……”
好难听的称呼。
上了一天课,谢暮安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天味肯德基上班,收拾完之后就看到苏途眼神殷切地看着他。
谢暮安皱了皱眉:“你不是跟范许走吗?”
苏途“哦”了一声后说道:
“我跟他说过了,不跟他们走,我得陪你上下学!”
谢暮安:“……”
“他不也是你朋友吗?你不应该也陪他?”
苏途思考了一下,真诚开口:
“他有沈苑啊。”
顿了一下又说:
“你又没有。”
谢暮安:“……”
想打人。
谢暮安冷冷地看了苏途一眼:
“你不要跟着我。”
苏途一脸疑惑地说:
“我没有跟着你啊,我是在陪着你。”
然后有些气愤道:
“你不要把我说的像个跟踪犯一样好吗!”
谢暮安想说什么,顿了一下还是闭上了嘴,绝望地叹了口气:
“那好吧跟踪犯,既然你想跟我也没有办法。”
苏途:“……”
“我不是跟踪犯!!”
苏途跟着谢暮安一起去了天味肯德基。苏途看着正在穿营业服的谢暮安,好奇道:
“谢暮安,你每天放学都来这里上班吗?”
谢暮安正在系灰白围裙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忙碌,他淡淡地回答:“嗯。”
苏途坐在桌子上点了几份吃的,手托着腮,表情像是在神游。
接着又问:“谢暮安,那你白天不在的话怎么办?”
谢暮安没抬头,但还是回答了他:
“白天是别人的工作,到了晚上我和那个人轮班。”
苏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吃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苏途又百无聊赖地开口:
“谢暮安,你几点下班啊?”
谢暮安抬头看了看已经指到十一点半的时钟,停下了手中擦盘子的动作,对苏途说道:“快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苏途有些犯困地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眯着摇摇头,有些瓮声瓮气地说:
“再等等吧。我不困。”
谢暮安看着苏途那半睁不睁的深黑色双眸,眼神暗了暗,准备早退。
就在谢暮安刚准备放下帘子出来时,店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身穿着破旧花衬衫,搭配着褪色得有些泛白的蓝色大裤衩和一双不合脚的人字拖的男人推门而入。
苏途一下就惊醒了,看到来了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些肥胖的男人径直走向柜台前,对着谢暮安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让苏途感到一阵恶寒。
苏途听不到他们在谈什么,但明显谢暮安是认识这个男人的,而且谢暮安看向这个男人的眼神中是苏途从未见过的冷漠与厌恶。苏途不禁打了个寒颤,有点害怕。
谢思利刚进来时就看到了谢暮安正在盯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苏途,他顺着谢暮安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穿着一身品牌不俗的矜贵小少爷的苏途,一个小孩居然还带着金闪闪的腕表,一看就不便宜。
谢暮安厌恶地看着他,身上的气势降至冰点:“你来干什么?”
谢思利本来是想要钱的,自己今天赌博又输了好几千,他哪有钱?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在打工给那个老女人治病,他就气短,一个老不死的给她花钱干嘛?还不如把钱拿给他谢思利去赌呢!
但因为看到了苏途,谢思利又临时改了注意。
他对着谢暮安笑了笑,粘稠的声音在谢暮安耳边响起:
“我还不能来看看我儿子啦?”
谢暮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笑:
“你哪来的儿子?”
谢思利立马不乐意了,他揉了揉鼻子,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到底还是你爸,你也不能……”
谢暮安攥着桌布的手又紧了几分,他平稳了一下呼吸,抬眼看向谢思利:
“你滚不滚?”
谢思利歪着嘴冲他一笑,离开了。
谢暮安松了一口气,手也把桌布松开了,看着被自己抓的发皱的桌布,谢暮安皱了皱眉。
苏途见那个男人离开立马就跑到谢暮安面前,焦急地问道:
“谢暮安,那个人是谁?那么可怕,他威胁你了吗?”
谢暮安头低着,一动也不动。
苏途见谢暮安没有反应,更急了:
“谢暮安你说啊!威胁你什么了?要不我们报警吧!”
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拨打110。
谢暮安抬手拦住了他,定定地看着苏途那漆黑色的眼睛,有些魂不守舍地开口:
“我……和他很像吗?”
苏途立马摇头:
“你在胡说什么啊,你们俩一看就不是一种人!简直天差地别!”
谢暮安又垂下了眼帘,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开始催促苏途:
“苏途,你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苏途不放心地看了看他,犹疑地问: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谢暮安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淡然开口:
“不会有事的,你先走吧,苏途。”
苏途也不好再呆在这儿,只能担忧地看着谢暮安然后慢慢地离开。
谢暮安见苏途已经离开,呼了一口气,黑得有些泛蓝的眼睛黯然无光。
过了许久,谢暮安才收拾东西回到家。
刚到家门口,谢暮安就看到守在门口的谢思利。
谢暮安蹩了蹩眉,冷漠开口:
“你来我家干什么?”
谢思利“嘿嘿”地笑了两声 ,大嗓门地嚷道:
“什么你家我家的?你是我儿子,你家不就是我家嘛!”
谢暮安恶心地转过头不再看谢思利,语气中也充满了厌恶:
“呵,我真是对你的无耻又一次刷新了认知,这是我姥姥的房子,我妈娘家那边的房子,现在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也是唯一一个在这个房子里出现过姓谢的人,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谢思利也不恼,继续笑着说:
“今天和你一起上班的那个是你的同学啊?”
谢暮安立马给了他一记刀眼:
“你想干什么?”
谢思利继续笑着:
“他身上穿的那些品牌我都认识的,都他妈死贵的!哈哈哈!”
谢暮安眼眸暗了暗,然后冷笑:
“是啊,人家爸爸比你还年轻就事业有为,不过你也不要羡慕人家,毕竟他爸爸太干净了,你看到人家……也只能说明你用你的眼睛侮辱到了人家。”
谢思利立马就恼了,他跳起来对着谢暮安大吼:
“你个小王八蛋!老子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当年就该把你溺死在水里!和你妈一样/贱!整天就赚那点钱,还全给那个死老太婆……”
谢暮安沉默着抬眼看向谢思利,谢思利被他那要杀人的眼光盯得发怵,慢慢降低了音量,恐惧地后退了几步又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道:
“你、你想干嘛……”
谢暮安平静地开口,一字一顿道:“谢思利,你再敢对我妈和我姥姥出言羞辱一次,我就杀了你。”
谢思利都快被吓尿了,已经开始口齿不清起来:“你你你……你敢!”
谢暮安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勾起嘴角:
“那你就试试……”
顿了一下又说:
“看我到底敢不敢。”
谢思利屁滚尿流地离开后,谢暮安就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了。
谢暮安径直走到自己的卧室,左手扶着床,在自己床边坐了下去,右手开始在抽屉里摸索。
摸了一会儿,终于摸到了一张照片,谢暮安顿了一下,紧接着就把照片拿了出来。
这张照片是外婆给他的,照片有些年代了,有种油画的感觉。照片上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女孩扎着双麻花辫,一双泛蓝的眼睛里流露着掩不住的笑意,穿着一身漂亮的碎花裙子,腼腆地笑着。
谢暮安起着厚茧的手在照片上轻轻磨擦,一时间有些出神。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谢暮安看着照片上的人呢喃道:
“妈,我好想你……”
意识到自己流眼泪了,谢暮安用手拭了拭眼角,然后起身,去厨房给医院里的姥姥准备明天的午饭。
医院里的刘春若也没睡。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每次一睡着,她都能梦到向幸,她的阿幸浑身都是伤,对着她哭着喊着:“妈!我好疼!妈!救救我!”
她每次都好想去抱住她的阿幸,但她只能定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只看着她的阿幸被折磨。
她几乎每个夜晚都能亲眼看着她的阿幸从奋力挣扎到停止呼吸,像曾经无数个夜晚一样,就这样死在她面前,而她却无能为力。
刘春若每到这时候就会被噩梦惊醒,她只是下意识地去拿放在床头的向幸的照片,无声地哭泣:
“阿幸啊阿幸,爸爸妈妈给你起名叫向幸是想让你一直幸福……你怎么、你怎么就那么不幸了啊……”
刘春若的丈夫向专耀在向幸死后因为不愿接受女儿早逝的噩耗,没过多久就心脏病发作而亡了。
刘春若看着医院的始终指向四点,开始止住哭声,慢慢的打理自己。
不能表现出来,她想,外孙儿六点就来了,不能让她的小安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