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渡》一片殇叶

3、第二章：相识争如不识（一）

　　　　——八年后——
　　寒羽阁后山，蕣溪亭边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和着声声利刃刺破清晨的宁静。忽的一抹赤红色的身影从楼阁的窗棂里探出。
　　“少君，你都练了快一个时辰啦！快歇会！婉姨已经给你备好了早膳，你进来趁热吃点吧！”
　　红鸢端着食盒从小厨房回来，见二楼的门敞开着，便知道小家伙又一大清早起来跑后山去练剑了。
　　小女孩舞剑飞身出了亭子，缓缓飘落，稳稳地停在石墩上。回眸间，万物仿佛在一瞬间失了色彩。
　　红鸢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不忍，如此长久下去，怕是只有禁锢在四方天井般的寒箫阁中方可平安度过余生，可翱翔于天际的凰又怎会甘愿蜷缩于崖洞内呢？
　　“鸢儿，今日可算是把爹爹教我的第一套剑法练完了，待晌午我去练武场找阿夏哥哥好好比试比试！”司白翎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明眸忽闪忽闪地翘起食盒张望着今日的早膳，却不见身后的红鸢（教习女官），便回头轻唤“为何愣着？还不快进来！”。“来了。少君，用过早膳后，还需向夫人问安。”司白翎儿微微点头，便动筷吃起来，她一行一动间，尽显神武家后裔的英姿，随性却又不失礼仪之风。
　　——洛樱苑——
　　司霖渊一早起来，便盯着家中仆从收拾行囊，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回，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空了。只因这次前去北地已是深冬，而自从生下翎儿后伊人的身子骨又弱了几分。世人道医者不自医，然是真理也。
　　“不日便要启程去北地，一路上可要注意安全……”门内传来夫妻二人的讨论声。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被耳尖的司白翎儿听到了。一听要去北地，小家伙毕竟也才八岁，便兴冲冲地跑进屋内，“娘亲，我也要去嘛！”司白翎儿扑在白伊人怀里撒娇道。
　　正拿着杯子喝水的司霖渊闻言，忽的将杯子往桌上一掷，怒吼道：　“不准去！”杯子应声碎了一地！
　　司白翎儿吓得怔愣在原地，她仿若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人，这根本不是从小疼她长大的爹爹。她眼神中光暗了，有些惊恐却又无力站着，幸而红鸢追着她进来时眼见得拉不住她，红鸢就知道师父得发怒了，现下赶忙上前搀扶住遥遥欲坠的人。
　　“霖渊，你？！你看看都吓着翎儿！”白伊人直接抄起叠了一半的衣服抽了司霖渊的手臂怒斥道。而司霖渊竟然一反常态，全然没有去理会伊人，依旧怒视着司白翎儿，嘴里不停说着些什么，但那时的司白翎儿双目失焦，耳朵嗡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一个字。
　　“翎儿，你先回去，这事容后再说。”白伊人只能上前轻抚着小女孩的背，转头吩咐红鸢“带少君回去休息，顺便做些安神的吃食。”
　　“是”红鸢扶着司白翎儿几乎是半托班拽出了院子。
　　司霖渊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眼神不再那么凶狠，闪过一丝无奈与迷惘。就好似一个明明知道目的地的旅人忽的失去了方向，仿佛是透过这身影想到了什么。他忽觉鼻子酸酸的，眼眶微红。思绪不经飘远……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在新家可还适应……
　　“你刚刚凶翎儿做什么？这些年她过着与寻常人家孩童全然不同的日子，她也不喜欢呀……她也想与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样有一个完整的童年……她们不是也说了那是命……没有定数……”白伊人声音越来越轻，怔怔地望着一处思绪飘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冬日。
　　“倘若丫头……她……她一定要去的话……记住……”司霖渊眼眶不禁泛红，长叹一声道“一定要离苍玄帝之子远一点，切不可让两人见面！”
　　“好啦！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白伊人抬手将他眼角的泪轻轻擦去，“往后切不可再在翎儿面前这番样子了。丫头心细，不小心就被她看穿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司霖渊望着院外，缓缓点点头：“你说的是呀，要是把这丫头管太牢了……唉……”
　　他转头静静看着伊人：“万事一定小心！”
　　——三日后战国公府外——
　　司霖渊深深地抱了抱白伊人，“记住我的话，别忘了！”在伊人耳边轻语。“放心吧！”说着便翻身上了幻兽——轻云身上。
　　“爹爹，保重哦！”司白翎儿欢快地跳上了大鹏背上的鞍座。
　　“跟紧了！别落下！万事小心！”司霖渊望着已然起飞的队伍传音入司白翎儿，白伊人的耳中。
　　——两个半时辰后——
　　“哇～好美啊～”女孩张开双臂“原来这就是雪，冰凉凉的好舒服～”位于四海八荒最中间的战国公府邸一年四季除了春天，从来只有幻化出来的夏，秋，冬。女孩自从出生就没感受过真正的四季，这便就是她想来北地看看的原因之一，至于另一个原因，便是听往来出入府中商户说北地住的苍玄帝之子生的如戏折子里走出来的一样俊美。
　　“翎儿！”白伊人甚是担心，“再有一刻钟就要到了，切记不可单独走动！”夫人不放心的提醒着小丫头。
　　——北地暝宫——
　　“少帝，帝上有令！”一个殿前小卒跑来外围小院“今日本座召见贵客，吾儿切不可出暝宫一步！”
　　“是！”少年微微服了服身。
　　他没有多问随手一挥衣袖，轻点地到了偏苑，落下间取来淩绝弓，影卫忽现低头奉上刻了”暝”字的冰箭。少年取一支，搭弓，只听“咻”的一声，箭头直直叉进靶心，箭尾不断颤抖着。
　　“无趣！”少年望着那几乎被射穿的靶心，闻见院外熟悉且恼人的气味，不禁泛起恶心。
　　眼底染上淡淡猩红，“上煞！”
　　“是”说着，一个仅放了一支箭的紫檀木匣子呈上，打开后寒光乍现，少年搭上了弓，嘴角微微扬起。
　　倚坐在廊中假寐的安，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冲过去时，为时已晚，箭已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