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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十字路口的母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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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我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如今我已经是二孩妈了。
孩子指的是牛头和马面。
我是自杀而死。
被渣男所害,骗了钱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我无力还债,又不想连累家人。
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轻生。
死之前我得知,如果女人上吊前穿着红衣,那她死后的魂魄将化为厉鬼,去找害她的人报仇。
虽然我也穿了红衣,甚至买了条特别漂亮的红裙子,但死之后我才想起我是红绿色盲。
我买成了绿衣服。
于是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去投胎,但没想到在地府里看到了我两天前死去的哥哥,他原本在奈何桥上排队等着喝孟婆汤,却被阎王爷拉过来见我,我们两人被封为了新的黑白无常。
上一任的黑白无常攒够了功德,已经投胎到一户很好的人家做幸福的兄妹去了。
兄妹一个死于上吊,一个被淹死的概率少之又少,所以几百年或者上千年才能等来一对。
而我和我哥哥正好是这样的死法。
我上吊的原因就是因为眼前这个渣男谢家佑。
前男友你现在是真的要死了,请注意你的遗容遗表,不要让阎王爷以为你是一个多么丑陋的鬼。
而现在,我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转而对方远树说:“那我明天就把他的魂收走,你没意见吧?”
方远树不作答。
“怎么?你想变卦吗?”
方远树说:“本来一次就好,可白无常大人您方才做的恶作剧,可能让谢家又会多请我一天。”
失算了,我不应该逞一时之快。
方远树说:“是否会耽误到无常大人您的正事?”
我摇摇头:“生死簿上每个人都死亡日期清清楚楚,我们只要在死亡日期到来时把生魂带进地府便可。”
方远树明白了:“一个ddl。”
我点头,孺子可教也,又问他:“你可曾看见谢家佑所说的那对母子?”
方远树说:“其实谢家找我来,并不是为了锁住他的生魂,而是为了铲除那对母子。”
我了解他的意思,谢家应该以为谢家佑所处境地是那对母子所害,找来方远树这个驱鬼天师,就是为了让那对母子超度,不再纠缠他的儿子。
方远树说:“我在医院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那对母子出现,就能让她们魂飞魄散。”
他看向我:“无常大人可要亲自把她抓走?”
我说:“在人间游荡,不愿去往地府的魂魄自然有他不愿回去的道理。如果强行抓走,不让他了结心愿来世投胎,将会怨气冲天,危害社会,不如等他心愿了结再做打算。”
方远树明白了我的意思,手持桃木剑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默念咒语,食指与中指并拢,从剑头一路滑至剑尾,而后将剑立在身前。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桃木剑不受任何控制的浮在半空,飞速的旋转起来,叮铃铛叮铃铛,挂在窗户旁的驱魔铃不停震动,符咒从四面八方飞进窗口,完整的一张叠一张的躺在桌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差点把我下巴给惊脱臼,但为了不让方远树看出来我是个多么没见识的鬼,我故作镇定的点点头,勉为其难地夸了他一句。
方元术不骄不躁,仿佛这种话听多了,对我说:“那今日便告辞了。”
“哎,等一下!”
关于我渣男前男友的事情,我确实是有些好奇。
何况我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做,那些死亡的魂魄会自己前往地府,我所做的只是把那些迷路的灵魂带进地府而已。
我实在是想知道这个渣男怎么会爬个山,就把自己摔得快死了,也想知道那对母子到底怎么回事,对方远树说:“你们道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我的师傅和我的师弟们。”
“你说你要是带回一个白无常,他们会如何感想?”
方远树思索片刻道:“会被吓死。”
我:“……”
我本以为他会说【崇拜】【羡慕】【嫉妒】等词,却等来了【扎死】这一说法。
普通人看到白无常,确实会吓得面色惨白以为要死到临头了,但方远树却面不改色,很显然是习以为常地见鬼,不知是见过了多少鬼才会历练成如今这般镇定自若的模样。
我对他也有了点兴趣,说:“白天阳气太重,我无法自由行动,只要你想个法子,让我能附身在一物上,我就答应你一件事情,如何?”
方远树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总算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他走到谢嘉佑的床头柜旁边,从上面拿了把剪刀,又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张白纸,盯着白纸看了片刻,用剪刀剪出一个形状来。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个小纸人吗?
这小纸人只有方远树半个手掌大,圆头圆脑的,但头两边有两个小辫子,还穿了小短裙,一看就是个小女孩的样子。
我问他:“你干嘛剪成这样?”
方远树说:“我觉得无常大人适合这般。”
我看着有些可爱的小纸人,跟我现在青面獠牙的模样怎么都不太搭噶,他是怎么联想到的呢?
我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对方远树说:“我先去做个日报,去去就回。”
我向哥哥黑无常简单交代了一下今天的业务,又跟他说明了我的想法。
黑无常沉沉地看我一眼,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情,但他也知道看着渣男去死是我的一桩心愿,不好拦着我,只让牛头马面暗中保护我的安危,毕竟我在跟一个道士混在一起也不算安全。
得到哥哥的肯定,我迅速赶回了医院。
方远树正在地上打坐休憩,见他呼吸平稳,我以为他睡着了。
此时天已要破晓,我赶紧附身在他刚才剪出来的小纸人上。
我虽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但也不是很熟练,附身之后不能飞行,只能走路。
我控制得不好,走起路来跌跌撞撞,一个脚步没踏好,被地上瓷砖的缝隙绊了一脚,看着头要砸到地面,被一根手指扶住了。
方远树不知何时醒了,又可能是他根本没有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他扶着我,捏住我的纸手臂,把我放在肩上:“无常大人,小心为妙。”
我坐在他的肩头,感觉他像我的坐骑,以前我买不起车,没想到我现在能直接骑人了。
我说:“你直接喊我无常大人要是吓到别人怎么办?你叫我罗诗诗吧。”
“罗诗诗?”
“我死前的名字,因为我妈喜欢吃螺蛳粉。”
方远树:“……”
我不再逗他,跟他商量现在去哪,他说本来打算干完,今晚就打道回府,没想到因为我的插足导致可能还要再多耽搁一两天,没有订酒店,如今无家可归。
我心里愧疚,想到个好主意,告诉方远树,我认识这片的土地公公,在这里有些房产,我们可以过去找他。
方远树同意了,在这个病房里呆久了也不是个办法,医院阴气极重,就算是道士也顶不住阴冷。
方远树问:“那对母子寻来该怎么办?”
我打了个响指,牛头马面出现在我们面前。
两个裸着上身的肌肉猛男,一个长着牛头,一个长着马面,但胸肌饱满八块腹肌性感撩人。
方远树看了一眼后,迅速移开视线,可能是被他们胸口上我给他们纹的小鸡吃米图吓了一跳。
我说:“让他们留下来看守便好,有什么事传音铃可及时通知我。”
牛头马面的脖子上都带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铃铛,只要拨动铃铛,就能立刻赶到他们身边。
方远树起身收拾了行李,我把土地公公的房产地址告诉他,他略微有些为难:“这位置开车不太方便。”
我问:“你们难道不会御剑飞行吗?”
方远树说:“我们是捉鬼,不是修仙。”
我:“……”
方远树拿好行李,我们正准备去停车场,他按下电梯的手忽然缩了回来。
“你也感觉到了吗?”我问。
方远树点头,他看上去很镇定,但坐在他肩头的我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很显然这次来的鬼力气有些强大,他不一定能够镇压。
此时的医院,寂静的可怕,没有病人的哭闹,没有医生的忙碌,没有急诊病人的哀嚎,像是一座寂静的坟场。
面前的电梯忽然发出声响,“叮咚——”电梯门在面前打开,明明方远树没有触碰到按键。
里面一个身穿红裙的小孩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洋娃娃,笑嘻嘻的看着我们。
脸白的像纸,脚上没有穿鞋,四肢发青,长了很严重的尸斑,瞳孔没有眼白,乌黑乌黑地紧紧盯着我们。
洋娃娃睫毛很长,嘴唇非常红润,穿着一件漂亮的洛丽塔服,手上拿着一根叉子。
“哥哥姐姐要上来吗?”
我现在分明是一个纸片人的状态,她却能看到我的灵魂是个女生,我不寒而栗,就算我现在是白无常,我以前也是个怕鬼的小女孩。
我偷偷地藏进方远树的衣领,有些害怕的躲起来。
此等恶灵光靠我一人,绝对无法收服,得回去通报上级。
“哥哥姐姐不来吗?来陪我玩啊!”
小女孩的脸上一直保持着笑意,向我们伸出手。
方远树始终闷不作声。
“哥哥姐姐陪我玩啊快来陪我玩!”
电梯随着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开始拼命晃动,洋娃娃的眼睛在不停眨动。
我忽然发现,小女孩的嘴巴其实一直都没有动过,发出声音的……是那个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