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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险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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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和老丈,成交!”
眼看蒙面人就要将他们围住,宋知瑾飞快应下来。
江明舟冲着宋知瑾挑眉,不等蒙面人站定,手中折扇便直指而出。
和老者缩在原地的宋知瑾虽不懂武学,但见江明舟身姿轻快,却也不是花架子,一招一式皆给予对方重创,心下安定几分。
江大恶霸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蒙面人自树林里不停冒出,江明舟除开要对付攻击他的人,还要护着一老一瘸,束得整齐的头发都散落几缕。
平日里江明舟出门也不常带暗卫,暗卫都被他丢出去办事了。
江明舟仗着自己功夫好,向来在京城中横走。
因着他的性子直接,惯常只喜欢攻击不防守,但此时身后两个人不得不护,身前的攻击又源源不断的。
他渐渐感觉有些吃力。
缠斗了好一会儿,手中竹扇被蒙面人砍断,江明舟的表情越发不耐烦起来。
宋知瑾见他气息不稳,动作急切,担心他一气之下,直接一走了之。
“江明舟!救不了就算了,别把自己搭进去!”
他嗤笑一声,戏谑地看她一眼。
宋知瑾嘴上说着劝他的话,心里却是想提醒他遵守约定,但面前这人似乎洞若观火,将她的心思都看透了。
不可能吧?是错觉吧!
自宋知瑾喊了一句之后,江明舟动作确实慢下来不少,从踢飞的一人手里夺了把剑,又加入缠斗之中。
蒙面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为首的人似乎是有些着急,大抵是没有料到江明舟如此厉害,直接改变策略,将攻击直接对准目标。
变攻为守,本就不是江明舟擅长的,此刻更是要护着两个人,在他挡去右手边一击时,自左边而来的攻击却突破了他的防守。
眼看剑尖就要逼近老者,宋知瑾连忙将老者向后一拉,而江明舟旋身一剑,将人拦下,右臂却也被划上一刀。
“啧。”
鲜血很快侵染而出,江明舟颇为嫌弃地瞥一眼伤处。
蒙面人眼见江明舟受伤,一时间攻势更加猛烈。
江明舟依旧右手持剑,却因为那一刀伤势,挥剑的力道相较之前弱了许多。
身上的伤又添几道,江明舟的形容也越发狼狈起来。
自重生以来,她从未碰见如此无能为力的时候,在黑衣人围攻过来以前,她疯狂示意云灵驾车回城搬救兵,云灵看懂之后立刻驾车走了。
因此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宋知瑾!”
江明舟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宋知瑾此刻心中万分焦急,虽然她不知道江明舟想干什么,但她还是应了一声。
“六个月。”
她迅速反应过来,是说任他差遣的时间,宋知瑾心中暗骂他一句疯子,这都什么时候,还在这里讨价还价。
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几道血痕,还有越发凌乱的头发上。
算了,随便吧,能不能活也说不准。
“成交!”
江明舟似是笑了一声,右手上的剑往空中一抛,换到左手上来,对着冲过来的蒙面人就是一剑,比起右手持剑时角度更加刁钻狠辣。
自换手持剑之后,江明舟几乎剑剑都是冲着要人性命去的,同时被伤到的概率也大大增加。
宋知瑾心中清楚,江明舟想必也已到了强弩之末。
远处似乎传来了飞奔的脚步声,而且人数不少。
为首的蒙面人听见声音后,迟疑了一瞬,紧接着全力朝老者攻去。
江明舟全力一挡,但剩余的蒙面人合力一击,威力实在不小,他被逼得连退几步,单膝滑跪在地上。
一道寒光自侧方飞入,挡住了即将刺向江明舟的一剑。
紧接着几道剑光纷至而来,来人都身穿黑色劲装,袖口处有暗绣的金色鳞纹,皆是武艺高强之辈,片刻就将周围的蒙面人一网打尽。
“裴老,属下救驾来迟,还望裴老见谅。”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老者面前,附身行礼,态度恭敬。
“是林深你啊,无碍,多亏了江小郎君和宋小娘子,否则我也撑不到现在,快些将他们送回去看看伤势吧。”
“金鳞卫首领,林深?”
“回江大郎君,正是鄙人。”林深这才发现裴老口中的江小郎君,居然是江明舟,那个在京中臭名远扬的恶霸。
他的出现倒是让人意外,至于旁边的宋小娘子,林深倒是没什么印象。
又一阵马蹄声临近,是云灵带着府衙的官兵赶到,还把发现情况不对,也赶回去找人的江家马车也一起带了过来。
*
回城的路上,江明舟和宋知瑾同坐在江家的马车里。
江家的马车制式大,江明舟在马车里仰躺着,宋知瑾安静坐在角落,熟练地装起鹌鹑。
“宋知瑾,你又干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她怎么不知道?什么叫又?
江明舟仔细观察着宋知瑾的神情,似乎是因为脱离了生命风险之后,她一下子放松下来,此刻脸上的疑惑也不似作伪。
“金鳞卫是圣人的贴身护卫,只听她命令。”
宋知瑾默默听着江明舟说话,心中不停思索。
金鳞卫既然有如此地位,那由金鳞卫的首领亲自来接的人,想必对圣人来说,定然是不一般。
“你应当知道齐阳书院吧?”
宋知瑾点头,但凡家中有人教导或上过私塾,都多少听人提过。
齐阳书院,如今天下五大书院之一,位于元洲,因坐落于齐山之阳而得名,当朝朝堂上出身齐阳书院的学子亦是不少。
二十年前,齐阳书院还没有如今这样能与四大书院齐名。
但约莫十多年前,书院中诸多学生在那一年科举中名列前茅,均称其师从一位渡舟先生,此后,齐阳书院与渡舟先生名声渐响。
“坊间有传闻,圣人幼时曾被寄养在元洲。而那位渡舟先生,真名原叫裴禹。”
也就是说,今天他们搭救的这位裴公,大概就是那位让齐阳书院名扬天下的渡舟先生,且与女帝关系匪浅。
“居然还有这种联系!”宋知瑾惊讶道。
“你不知道?”江明舟心中怀疑,面上却不显,“那你今日为何舍命救他?”
“我心善。”宋知瑾面不改色地答道。
其实倒也不是很想舍命,一开始只是发现了车夫有问题,想找办法解决,谁知道车夫竟是个头狼,一呼百应,喊出了一大堆蒙面人,老先生年纪大了不好跑,她一个瘸子也不好跑,只好许愿江明舟良心发现。
不过,良心发现倒也没发现多少,毕竟恶霸还是恶霸,自己还要做六个月的走狗。
思及此处,她不禁感叹,自己真是一个命途多舛的可怜女子。
*
一路晃悠悠回到长安城,马车走到了宋府门前。
下车前,宋知瑾本想问问江明舟这六个月的走狗怎么当,却发现他似乎已经昏睡过去,便站起身来,打算先行下车,回头有机会再问。
“怎么?忘记答应我的六个月了?宋知瑾,易反易复小人心。”
谁易反易覆,谁是小人?不是不学无术吗?骂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宋知瑾哈哈两声,又坐了下来,微笑道:“怎么会忘呢?有什么吩咐您说?”
见她一脸强颜欢笑的样子,江明舟心中舒坦许多,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没事了,你回去吧,有事会找人通知你。”
宋知瑾双拳攥紧,下车前为了泄愤还悄悄踢了一脚江明舟的车门,却把自己的脚踢疼了,倒下一口冷气下车之后,甚至听见了江明舟大声嘲笑。
这人是专门来克她的吧?
上辈子被小人气死,说好了这辈子不生气,但一碰见他立马就破功,这段时间处事的耐心像是被狗啃了一样。
不过不要紧,宋知瑾重振旗鼓。
当六个月的走狗换她一条命,理论上她稳赚。
*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天色在半明半暗之间,月亮悄然挂在柳梢之上。
宋府中,花园内,府中众人显然是已经用完了晚饭,在院中聊天散步。
“四妹回来得可真够晚的。”宋如烟的声音传来,语气酸溜溜的。
“嗯。”
宋知瑾现在很饿,脚也很痛,她不想应付这些人。
“四妹,今日我们回来时,等了许久都不见你,猜想你许是同锦绣坊霓裳娘子一道回来了。”大姐宋薇玉说道。
“哦。”
“四妹是怎么与霓裳娘子认识的啊?给我们说说吧?”这次开口的是宋婉月,她似是一直在等着问这句的机会。
她这三位姐姐一人一句,似是要在花园中将她盘问清楚。
“不熟。”
句句有回应,问问都敷衍。
宋知瑾飞快告辞,然后不顾打算拦她的宋家姐妹,在云灵的搀扶下,逃也似地跑回自己的院子。
你们好奇吧,我赶着回去吃饭。
*
连着休息了几天,宋知瑾脚上的扭伤也好了。
这几天她这破落的小院真是热闹纷呈,宋婉月来得最勤,一副想和她姐妹情深的样子,看着就让宋知瑾头疼。
玉如意和她拱火的事情还没过去几天呢,她这嫡姐是真把她当傻子吗?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宋知瑾发觉,她这猜测还真有可能。
因为每次宋婉月都想和她打听李霓裳的事情,却每次都被宋知瑾糊弄过去,但宋婉月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问。
对此,除了宋婉月真心觉得她是个傻子之外再没有第二个答案。
能够下床自如行走的第一天,一大早,宋知瑾便动身前往锦绣坊,生怕再被宋婉月缠上。
此时时辰尚早,想必锦绣坊也还没开张,宋知瑾便在街上四处转转。
路过一家书店时,竟听见熟悉的名字。
“亭青兄,听说你前几日参加了特科,可是有了结果?”
“说是今日放榜,还未曾得看。”被问道的男子笑笑,眉宇间却是难掩的担忧。
特科是大荣朝常举之外,圣人任命官员的另一选拔方式,并不如常举一般,在每年二三月在京中贡院举行省试,而是只有在紧缺人手时才会开设。
此时一个小童从远处兴冲冲地跑来,满面喜色,“李大郎君,放榜了,你中了,你中了!”
待到小童奔到他的面前,周围众人的道贺声此起彼伏,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眉宇间的愁云瞬间散开,脸上止不住笑。
宋知瑾却在他的笑中想起,今日便是他上一世的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