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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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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好像这次真的要死了,想她江小将军这一生,不算多么轰轰烈烈,却也绕有所成,竟最后会死在这么一群燕国的无名将手里。想到这里,江迟懿嗤笑一声。
她的脑子里开始一帧帧慢放着她过往的曾经,像是从头活了一次……
小将军的这一生,实在不算太平。
江迟懿出生那天,天降异云,从此,偏远且又历来荒无一烟的江北大漠便风调雨顺,绿洲中作物连年有余,边塞战争也连连宣告大捷。因此在景国边际的江北得到了远在中原的皇帝快马加鞭赐予的军功奖爵数不胜数,一时之间竟然成为了征兵求爵的热门之地。
江迟懿自小便在京中长大,父亲要求她学习祭术,为景国上下百姓和全江北的子民祈福。江迟懿倒也天赋过人,无师自通便晓医术、祭术,为百姓和战地伤士治病,妙手回春,传闻妙到能把进了鬼门关的人拉回来。
等到她大一点了,迟懿便离开京城,跟随父兄前往江北在战场历练。江家儿女向来都在战场拼搏,江迟懿的父亲江明执,江老将军纵横战场一生,向来就是战无败绩,只是……
害,江迟懿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
在小迟懿八岁的那年,人间灾害颇多不止,多有妖风四起作祟,凡间生灵涂炭。上界派人下人间收妖,平息凡间动乱。但疑惑的是,历来久旱的江北一带却没有遭受到天灾人祸。
直到五年前父亲战死,边疆动乱,自此江北便每日况下,朝廷、蛮族、景国各方压力一下便朝江家两兄妹袭来,皇上为稳大局封她为将,她与哥哥二人便在江北定下,操劳众生。
直到两年前,哥哥……
哥哥。
江迟懿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一样惊醒,她不能死!她无论如何也要救活哥哥,还哥哥一个清白。
“援军到——”低沉和缓的号角声起,后方奔涌而来的兵马震动地面传来的巨响又将她微微恢复了些意识。
可算来了。江迟懿松了一口气,随援军掩护慢退到后方。
“江迟懿,你没死吧?”
熟悉又略带几分张扬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随即一抹鲜亮的红色从她眼前闪过,随即翻身下马,映入眼帘。
少年长相柔美至极,甚至有些……妩媚近妖。那双不知是桃花眼还是狐狸眼里含着熟悉的一抹笑,动人心魄。眉眼上挑,眼尾一颗痣,薄唇轻勾……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么,骚。”江迟懿一挑眉,收起破晓剑,随少年军队准备回营。
“啧,江迟懿,你懂不懂感恩的啊,小爷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不说谢谢吗?让小爷想想你该怎么谢啊……”
“你的红袍子脏了。”江迟懿打断他,指了指他身上。
景末闻言,眼睛顿时睁大,回头一边上下检查他的红衣,一边对江迟懿叫道:“都说了好多遍不是红袍子不是红袍子了,江阿晚,你能不能对我的赤锦多点尊重。”
江迟懿擦掉脸上的血,“那景爷可否和您的赤锦衣一起快点带我回营,因为我快死了……”
景末这才正经了起来,翻身上马,将江迟懿也拉到了马上。燕国的军队见援军已到,战不多时早就逃开了。
“谢了。”江迟懿说完便支撑不住,靠着他陷入了昏迷。
“喂,你这人怎么说睡就——”
“睡啊……”
——军营帐中——
“无论如何,阿末,谢谢你和兄弟们赶来救江北。”江迟懿叹了口气,脸上重拾了几分笑意。
“……”景末没有回答,低着头看着炉子里的火苗正窜着很高,烤得柴火吱吱作响。
“阿晚,是不是,我再晚来迟几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次他看向江迟懿的目光中含夹着泪光,景末平时嘴硬得狠,但是该心软的时候却比谁都心软。
“你小子……”
江迟懿本来给了他一拳,但是一转头看到了他眼中的泪,有些抱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家,就我命最硬了。”
“圣旨到———”二人匆忙赶出帐外接旨。
“臣景末接旨。”
“臣女江迟懿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江家女将江迟懿巾帼不让须眉,英勇抵御外敌入侵,驻守江北有功,今奉圣上之命回京领赏,休养生息,五皇子救援及时,军功同赏,护送江家军马回京。”
“吾皇万岁万万岁——”
回去也好,就可以见到祖母了,她这样想着,目光逐渐坚定。景末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的,没有说话,转身到马棚去,拉来了两匹最矫健壮硕的白马,把缰绳抛向空中。
江迟懿默契地接住马绳,二人相视一笑。
“即刻启程,赶往京都。”
待狼烟四起之时,少年女将与意气风发的景国小皇子并驾齐驱着烈马,一白一红的身影,在风中飞驰,江北粗粝的沙尘迎风扬起在脸上,也从不言疼痛,而是快意恩仇。
孤漠不惧迷途,好在前有绿洲。
“你小子,不会是罗盘变的吧,真不怕迷路啊。”前方的草地由浅到翠映入景末的眼帘,他有些惊讶。
“这里就是雏州了,我们家以前在这边……生活过,从这里到江北最北端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无数江家战士拼死换来的......”
眼看着话题逐渐伤感,江迟懿话锋一转说要到附近歇脚再继续赶路。景末不放心地一直跟在身后。
“干嘛?”
“荒郊野岭的,这不是怕你被埋伏啥的。”
“你滚......”
“喂,这是景国,本皇子横着走,你管我?”
“我要如厕......”
“好,我滚。”
景末慌忙闭了眼睛,脸不觉地红了起来。江迟懿无奈地甩了一下缰绳,马儿带着她向远处的羊肠小道跑去,只留一缕随风而起的尘烟来。
等到他睁开眼睛,这女人又无影无踪了......真是操不完的心......
记忆中的这条小道的尽头,是干涸了多年的古河道,哥哥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带她来这里看雏州河床的变化,便可以大致推测出一年的光景这里下了多少场雨。
不过眼前的一幕却令她大吃一惊。
眼前对河道已然改变了模样,河岸水草丛生,甚至以往干涸得结实土块的河床被溪流填满,正淙淙涌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迟懿拦住了赶路的居民,他们也是纳闷,本来不是雨季的时节,却逢甘霖,那场雨下得蛮大,却没有发水灾。不过,怎么会发水灾呢?这可是离江北大漠算不上远的地方……
“然后便形成了这条河流。”
百思不得其解下,她决定去一探究竟,便遁着水源向前疾行。
可是不远处是绝壁悬崖,崖底居然翻滚着骇人的流沙,峭壁上零星的千年枯藤在风沙的敲打中苟延残喘着,倘若坠下去,便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怎么,怕了?江少将。”
景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用剑柄点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自然没有空理会他,静心闭目。
待破晓出鞘,其锋芒可见,乃千斤之力也不曾将其弯折丝毫,及风起云涌之时,青衣少女提起此剑杀伐果断,弹指间,不费吹灰之力便借其撑作支点,不出半刻已然成功登崖。
“我倒无妨,孤家寡人一个,生死无别。不过,你……”江迟懿顿了顿,居高临下地挥着长剑指向景末的方向。
“不能死。”
景末顿时心生了不少感动,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不知是该哭还是笑,原来这嚣张跋扈至极的丫头,竟如此担心自己的安危。
“倘若你死了,我活着,你们景国的千军万马定然不顾青红皂白,以我刺杀皇子的名义将我众目睽睽之下处死,实在有辱江家列祖列宗。”
“荒唐!小爷我怎么会那么轻易死掉?”景末黑着脸看着她,轻蔑地冷哼着。
江迟懿看上去倒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毕竟她深知当朝的皇帝的心思,若不是自己常驻江北为景国所用,怕是早就不能够留她在人间了。
比起破晓的实用性,景末看了看自己平常用的弓箭,默默将其藏在了身后。
“我很快出来,在外面等我。”话音刚落,江迟懿进入了崖洞。
洞里的寒气迎面扑来,她只觉得口渴得很,一捧清泉下肚,舒缓了不少大漠里喉咙的灼烧感。
日上竿头,景末叼了一颗小草杆躺在石群旁边徜徉,迷迷糊糊之际,眼前出现了两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