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3.童年 ...
-
妈妈死了。
她是在一个雨天死去的。
我赶回来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她死在壮年，我看见她的时候，她真的像极了一只濒死的花。
她让哭得稀里哗啦的哥哥离开，让我来到她的身边，她让我低下头，她第一次亲了亲我的额头，从枕头下拿出一根编织得极为精美的红绳，她系在我的手腕上，说：“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点点头。
她笑了，眼泪从黯淡的金色流下，她说：“你知道她的名字吗？你不知道。你没有渠道知道，你也不在乎你的母亲的姓名，她是你的母亲，知道这点你就觉得够了。”
“我不喜欢你。你和我太像了，你明明长了双神似她的眼睛，为什么和几乎我一模一样？”
她哭了，破音着对我说：“我的哥哥叫什么呢？谁能告诉我？我的家人对此闭口不提，哥哥的朋友在我回神时，已经被我的家人……他们永远闭上了嘴。我恨我的家族，他们逼死了我的哥哥，将我的父亲视作一个罐子'！凭什么我要为他们的生活添砖加瓦！”
她很狼狈，涕泪交加，胸腹上下起伏，她平静用了很久，她看着我，金色的眼睛亮起来，她说：
“你可以忘记我的姓名，你必须记住她的姓名。她姓时，时间的时，名海宁。海洋的海，宁静的宁。”
我点点头应下。
妈妈对此，愣住了。她冷漠下来，眼神是在看一个客人、一个陌生人。
“你现在和我不像了，我让你去飞。你遇见了什么？”妈妈眼睛盯着我，说，“自由自在的飞翔中，你遇到了什么？”
我恍然，原来妈妈没有和我约定时限是故意的。她很了解以前的我，尽管她忽视我。
我对她说：
我遇到了一个和母亲很像的人。
我看见了妈妈的嘴唇颤动，眼神闪忽。
我继续说：他是母亲朋友的儿子，叫池复觉。他是我的管理员，负责我的旅途。比我大五岁，是个新星旅人。
他是Alpha。
妈妈的眼睛直勾勾看向我，这反而让我放心。我陷入回忆。
池复觉带着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弟弟，也是Alpha，名字叫池复秋。
他的眼睛是血红色，池复秋是群青色。
没错，觉做了妈妈您研发出的情感手术，并且遗憾的是因为基因问题，他的身体不能负担恢复手术。
我听秋说觉的眼睛以前是天青色，或许如果他如我的哥哥一样恢复，那双眼睛会像染了晚霞的天空。
他能看出我的平静，他会在我吃冰淇淋的时候问我：不好吃吗？
客观评价，一般。
他听见我这样的回答，会笑。他也觉得一般，但是弟弟很喜欢。
我跟他说：因为这是你给秋的，他喜欢你给他的一切。
他说他知道，他会给秋他能给的最好。
您的成果窃取了他的生命。他的身体不好，所以他一般是在法律健全且安全的星球游走。
他教会了我很多事，但他苦口婆心最多的是：做自己就好。
是的，没错，我在隐隐约约觉得他像母亲后模仿他。至于他为什么发现了我在模仿？
他说：我是一个能窥探别人情绪的怪物。你在模仿我的时候，更加冷漠无情，很好分辨。
他告诉了我他对人到底怎么生活的答案，他说：岑，你想明白的事，很多人都不会追究。它是没有明确的答案的。开心点，至少你知道了没有答案的这种答案了。
我似乎忘了告诉您，觉和秋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而觉成为旅人的原因是他想要寻找他的亲姐姐，以及旅人能让他死后留给秋的最好。
……妈妈，觉死了。他比您年轻，也比您先离开。我和秋安葬了他之后，我才赶回来的。
妈妈发出了痛苦、扭曲、压抑、无声的尖叫。
这样的她，我在母亲离开那一天见到过。
我看着她再次泪流满面。
我继续说。
觉告诉我，他要找的人，他不知道她在哪，过得如何。
我问他：你想找到她吗？
他说，他不知道。他知道他快死了，找到之后，他也见不到几面，她还会伤心。没找到，他也不甘心。他的姐姐，待他很好，虽然是小时候，虽然他对她的记忆很模糊。可是如果不是那次政变，他和姐姐会一起长大。
他说，……
我止声，我看向妈妈。
妈妈死了，她金色的眼睛里还含着滚烫的泪水。
我对她说：“妈妈，我爱你。”
尽管我不知道您是否爱着我。
那一晚，管家带着我、哥哥和妈妈的尸体离开了妈妈的家族。
哥哥自妈妈死后留起了长发。
我……回到了妈妈的家族，精神上杀死了那里面的东西。
什么是精神上？
不属于他们的权利就是不属于；
不属于他们的荣耀就是不属于；
不属于他们的富贵就是不属于……
那些东西也不属于我，我将那些东西给了国家。
自此，代表旧时代的最后一个家族被直系血亲亲手撕开揉碎埋入土地滋养新生命。
我不是一个伟人，我极自私，比妈妈自私无数倍。
妈妈的唯一学生是唯一一个拿的东西属于自己。他找了关系见了我，他说，他能成为我手里的一把刀。
我问了他的名字。
檀游，第一性别男，第二性别Bate。
我对他摇头，说我不需要物件，我需要人。
他离开了。
池复秋找到了我。
池复秋看起来截然不同，他套了一层他哥哥的壳子。我毫不意外。
他原本也只在觉的面前像个小孩，本质而言他比我冷漠。
我问过他为什么在觉面前完全不一样。
他惊讶看着我，他说：我想这么做，哥哥也知道。
我问他为什么想这么做？
他说，哥哥值得。
在觉死后，我出于礼貌关心，问他之后的打算。
他说：他会继续找哥哥的亲姐姐。
我问：为什么？
他说：哥哥想要找到她。
我很惊讶：就这样？
他平静说：不然呢？
我不明白，不过我还是承诺，如果他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
他来了。
但他不是遇到了麻烦，而是找我谈一笔合作。我答应了。
他带我上了风口，从此，觉留给他的财产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哥哥的姐姐值得。
我问了他人到底要怎样生活这个问题。
他说：为在乎的人生活，为在乎的人活下来，为在乎的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03.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