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慢歌》钱岁

31、第 31 章

　　李鸿阳有些意外，他看到观众席上那张熟悉的脸有了瞬间的失神，毕竟印象里那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这里的学生。

　　同样有些惊讶的还有方思慢
　　没记错的话那人应该是门口小卖部的营业员，其实她记人脸并不是很在行，这么想来自己这段时间去那里似乎有些勤了，都能记住这人。

　　11点半的时候球赛才完，作为东道主，白斩她们学校几乎是压着对方打，最后半场对方都有些泄气，完赛后两方教练组织吃饭，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队员纷纷没有拒绝，和气的握手散场朝着预先定好的餐厅出发。

　　跳跳的男朋友是队员，也是白斩的朋友，就顺其自然的跟着去了，捎带上方思慢一起。

　　席中有人提议喝酒，虽然这边下午还有场比赛要打，也不好驳对方面子，最后各退一步将白的换成了啤的，每人都意思着喝了两口，方思慢挨着白斩坐在边角的一方，李鸿阳从旁边靠过来的时候她正放了筷子去端边上的水杯

　　“又见面了，我们最近好像总碰见，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老师？应该不是老师，我也没见过你啊。”
　　李鸿阳笑着，一口整洁的白牙配上开朗的笑容很容易给人好感
　　他一屁股坐在方思慢旁边的空位上，赛场上两人的对视，互相都认出了对方，总觉得不过来打声招呼会尴尬。

　　方思慢轻笑摇头；“不是，我跟着朋友来的。”
　　“哦~男朋友？”
　　“不是。”

　　李鸿阳是校队的主要输出队员，也是此刻要被灌酒的主要目标
　　他这一坐下，众人的目光都追随过来，有甚者开始拿着酒瓶过来找事
　　“女朋友？你不能喝，要不她替你？”

　　不等方思慢解释，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来自李鸿阳，一道来自白斩
　　“不是、不行！”

　　白斩才起身去趟洗手间，回来就撞见这场面，自知方思慢一杯倒的酒量，心里开始谩骂来挑事的人没有眼力见
　　想找回场子也不会挑人。

　　李鸿阳看着黑着脸走过来的人，站在几人间感觉有些尴尬，连忙接过对方的杯子一口闷了才开始解释

　　“不是女朋友，不要误会人家。”

　　喝完拿着空杯子离开了，回头对方思慢打招呼
　　“下次再聊。”

　　白斩皱着眉坐下
　　“认识？”

　　方思慢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一下张口说：“买盐认识的。”

　　白斩有些无语：“又是买盐认识的？”

　　想起几日前那个一起吃串串的人
　　“你买盐认识的人还有点多，还远到我们学校来了。”

　　方思慢以为对方不信，继续开口解释：“真的，门口那个小卖部，你也知道的，他是那里的营业员。”

　　白斩转了眼睛想了一下，那是个连锁的便利店，猜测对方应该是在那里兼职，她心里也没有不信方思慢，这人思想和社交有多简单，她也不是不知道

　　她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笑着说：“好了，我没有不信你，还是个帅哥呢，别哪天你突然被拐跑了我都不知道，总得了解一下吧，对了，下午还有一场，估计两三点打完，完了我顺道一起送你回去。”

　　方思慢懒得计较她前半段话，只是点了点头回应她
　　其实她是无聊的，只是在家里无聊和在这里看比赛的无聊，两者有些区别而已
　　今天中秋，白斩又要走
　　大概也知道对方拉她出来的用意，估计是怕她一个人在家待久了冷清

　　下午打完比赛，两人骑车到家的时候都快接近四点半了，在家门口把人放下，白斩继续往前方骑。

　　方思慢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小区内的小道上才去开门。
　　她是知道白斩家就在同一个小区的，对方给她说过，也顺道说了些离家的理由，在白斩看来她是在追寻自由，在方思慢看来她像个还在青春期的叛逆孩子

　　毕竟无论是融洽还是紧张，能和父母相处的日子，方思慢余下的人生是不可能再有了。

　　但她也从不开口去劝，毕竟感觉水深火热的说到底是别人，自己一个旁观客说什么都容易错。

　　岁月静好的日子里，谁都能顺口拈来的说几句大道理，劝人大度、劝人善意，毕竟事不涉及自己，占领道德高地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一旦面对问题的是自己时，就会开始无理，根本不会顾及所谓的黑白、正确

　　打交道的人多了，你就会渐渐的发现，好多人都是没有三观的，更遑论所谓的道理，这是方思慢用血淋淋的、不太顺遂的人生前二十年悟出的道理。

　　进屋后的方思慢甚至没有换衣服就躺在了床上
　　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做，就是出去晃了一圈，但她就是感觉非常的累，全身都提不起半点力气
　　大脑像是供不上血似的，一阵阵的胀痛，脑子里面像个万花筒扭转着，花纹收缩又放大，让人忍不住犯晕

　　蒙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睡，再次睁眼的时候残阳早已褪去
　　整个周围死一般的静，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沉重的压抑和孤独感笼罩着她，压得她有些心慌，手忙脚乱的伸手开了灯。

　　起床后去楼间的香案室上了几炷香，才开始照顾自己饿着的肚子。

　　冰箱里什么也没有，打开橱柜门，买的面条早都煮完了
　　方思慢决定出门走一走 ，去超市买菜

　　出门没走多远，她就呆在路边。

　　周瑾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那是当初方思慢和唐境相遇的位置
　　甚至连路边的长椅都没有坐错

　　相对她的愕然，周瑾好像并不意外，只是有些紧张，他身子做得挺直，肩胛骨紧紧的贴着椅背
　　笑着对站在面前的人说
　　“我找唐境要了个地址，他说他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但是应该和你们相遇的地方隔得不远，我就想着来碰碰运气，看起来 ，我今天运气不错。”

　　夜里有点凉，他穿着一件白T，外面套着一件淡蓝色的薄款毛衣，两边的纽扣没有扣，任由他们就这么敞开着，似乎无论过去多少年，这永远是他最爱的穿着，唯一变化的就是毛衣的款式、颜色、薄厚。

　　长椅边上的草坪上立着一棵桂花树，怒放的金桂被晚风一吹摇晃着落下，在草坪上盖了一层又一层，有些随风吹到长椅上来，三三两两的停在上面。

　　方思慢没由来想起了多年前周瑾寄给她的信，物是人非，心里有些酸楚。

　　他就这样等，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
　　方思慢看了他一眼，继续一眼不发的往超市的方向走。

　　摸不着她的态度，周瑾有点不知所措，只得默默的起身跟在后面
　　自己的笑脸被驳回，不想惹她生气，他一时半会放弃了再舔着脸去攀谈的想法。

　　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言的走进了超市
　　方思慢伸手去推购物车，周瑾见机积极的越过她上前去拉，不料方思慢见他搭手过来后，慢悠悠松开了推车的手，转头推了另外一辆，一转身利落的上了旁边的电梯，尴尬的留他一人

　　周瑾愣在原地，后面还有人不断上前来取车，他晃神片刻后尴尬的松了手，又赶紧上前去追方思慢。

　　方思慢不是个爱吃零食的人，逛超市目的也很明确，只会奔着自己要买的东西去，周围满目琳琅的商品几乎都不能动摇她半步。

　　周瑾跟在身后，看着在蔬菜区一直逛个不停的女人，看了看腕上的表才八点不到，大胆推测对方应该是没吃晚饭。

　　她买得不多
　　就莲白、土豆、番茄，还有几颗小白菜，路过调料区，还顺手拿了一盒小米辣。

　　周瑾眼光扫过车筐，眼神有些受伤，没有一个是他爱吃的菜

　　还差半截就要走出蔬菜区的时候，他眼疾手快的拿过旁边的茄子扔了进去，不过最后被心细的方思慢发现，给捡了出来

　　他赌气似的当着对方的面又重新放了进去，眼看又要被捡出来的时候，他开口，语气里有了些委屈
　　“小慢~~。”

　　带着颤声的音调扫过方思慢的心尖，她顿时停住了往外拿的手。

　　周瑾有些窃喜，这次对方妥协了。

　　最后结账出来的时候方思慢甚至同意让他帮她提袋子，虽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改变，还是让周瑾开心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