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悲欢离合（三） ...
-
陌妍有多久没来过父亲办公室已经记不清了，只见父亲座位后面的橱柜里摆放各种各样的家庭照片，有父亲跟母亲单独的，有哥哥小时候的，也有自己跟哥哥小时候一起的。
这时，陌妍被一张她小时候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吸引了，它被放在橱窗正中间的位置。
陌妍走近打开橱窗把它拿了出来，它被一个鎏金的相框装裱着，照片上哥哥和自己在父母身前笑得那么开心。
陌妍抚摸着照片中的妈妈和哥哥，眼眶不觉有些湿润。
她正要抽取父亲桌子上的抽纸时，被放在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吸引了注意力。
从文件夹里露出文件的半边，上面写着“器官捐赠书”。
谁要捐赠器官？带着好奇陌妍打开了捐赠书。
上面写着2011年9月15日肖建国因车祸脑死亡，经家属同意自愿捐赠心脏给苏佩兰。
签字栏里署名是肖秦川，字迹很板正，像是一个在校学生签署的。
陌妍瞳孔瞬间聚焦在了签字栏，上面的署名赫然写着“肖秦川”三个字。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低头仔细确认。
的确是“肖秦川”。
陌妍惊到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我不信，我不信是他。”
她的四肢像失去指挥的木偶，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楞着两只眼睛茫然失措。
陌妍实在不愿意相信当初救母亲一命的竟然会是秦川的父亲。
那时她、哥哥和父亲守在手术室外，直到看到医生护送一个保温箱匆匆走进手术室，父亲和哥哥的脸上才有了笑容。
真想不到保温箱里放着的会是秦川父亲的心脏，这惊天的发现让陌妍一阵惊悸，毛发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
“车祸脑死亡。”陌妍逐字逐句回看捐赠书上扎心的那一句，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径直冲出了办公室。
“陌妍，陌妍。”邢秘见陌妍急匆匆夺门而出，便追了上去。
“你不要跟来，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儿，我改天再来。”
陌妍阻止邢秘书跟上来，迅速按了电梯钻进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邢秘书摸不着头脑，站在电梯口目送陌妍直到门一点点合实。
冲出办公楼，陌妍的窒息感才得到缓解。
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肺部灌满气体，随后全部倾吐而出。
似乎只有这样，她内心被压抑的阴霾才能全部驱散。
秦川，真的是你吗？2011年那时你才18岁啊，是怎样的勇气才会签下这份器官捐赠书。
我已经欠你的了，不能再祸害你了。
想着陌妍眼角趟出了晶莹剔透的泪花。
秦川，我也想你了。
她掏出手机决然地给秦川回了一条简讯。
她顾不得跟父亲解释，定了最早一趟航班飞回了巴黎。
陌妍托着行李出现在秦川家门前。
叮叮——门铃响了。
秦川打开门看到是陌妍那一瞬间又惊又喜，紧紧地将她搂进怀里，这半个多月的思念都融化在了温存里。
“秦川，我想你了。”陌妍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知道。”
秦川轻柔的整理陌妍额头前的发丝，嘴唇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
“秦川，我们去Valensole(瓦朗索勒)好吗？”
陌妍强忍泪水，深情地望着秦川，她已经想好要在最美的地方结束这段感情。
“好啊，我应聘到了豪登画廊，在普罗旺斯地区也有分店，刚好下周末是Valensole一年一度的薰衣草节，我带你一起去。”秦川只想把最好的都带给陌妍。
出发这天，秦川将一辆蓝色的车停靠在家门口。
陌妍打开门看到眼前的车时万分惊喜：“哇，你哪儿来的车？”
“这是专门为白陌妍同学准备的座驾，从巴黎直达Valensole，肖秦川同学全程护驾，您还满意吗？”
陌妍难掩喜悦，飞奔上前给了秦川一个热吻。
“我的满意你收到了吗。”陌妍调皮地说。
秦川宠溺地轻抚陌妍的头。
“出发！”
一辆蓝色的小车疾驶于绵延的公路上与纯净的蓝天相伴，车窗里飘出Luke Bryan的《Drunk On You》。
视野随着小车的前行越来越宽阔，整齐的田野、原始的山脉，一笼笼四散开来的薰衣草和挺拔的向日葵整齐地列队伸向远方。
在跳跃的色彩里偶有几栋红瓦白墙的小砖房，犹如从梵高油画里逾越而出的线条。
这样的景致，有谁会不动心？
陌妍用相机拍个不停，就连秦川开车的帅气模样都不放过。
也许是车内空调开得有点低，陌妍咳嗽了几下，随手打开面前的储物箱找些纸巾，却发现了纸巾旁边放着一本《巴黎圣母院》。
陌妍好奇随手拿了出来，问秦川：“你喜欢看经典啊。”
秦川回眸，略瞟了一眼说：“失意的时候，总能从经典中找回自己，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陌妍觉得秦川说的挺有道理，附和着点了点头，又将书放了回去。
几个小时后，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爬坡，陌妍正靠着座椅疲惫地小憩。
秦川轻轻将盖在陌妍身上滑落的衣角拉起。
越往山上走，薰衣草花田的颜色越深沉如紫色海浪在阵阵煦风中翻滚。
车子在一处乡野小路间停了下来，眼前迎着落日的余晖，逆光下面前是一整片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田，它被披上了金色的薄纱延绵起伏一直延伸到花野的尽头，安静、迷人又风情万种。
秦川轻轻摇下车窗，清新的薰衣草花香即刻扑面而来。
“陌妍。”秦川轻声叫醒陌妍。
“我们到Valensole了。”
陌妍缓缓睁开眼睛，“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她已分不清眼前是现实还是梦境。
“傻瓜，这就是你向往的Valensole。”秦川轻轻捏捏陌妍的脸颊。
“这不是梦，快醒醒。”
“嘶，真有些疼。”陌妍转身迅速打开车门，伴随着暖风带来的微微沁香，奔跑进花海里。
百米外只听陌妍肆无忌惮地冲秦川高喊：“秦川，这里太美了！”
“秦川，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秦川，我——爱——你！”
秦川打开车门也走了下来，他依着车前的引擎盖望向陌妍，再美的景都不如满眼的她。
“秦川，快来！”陌妍一口气跑过来拉起秦川的手。
秦川被拽着步入薰衣草花田。
“这就是我的童话世界，公主终于等到了她的王子，陪她一起看日落。”陌妍拉着秦川的手向他告白。
秦川一把拉过来陌妍将其环绕在怀里，两人面向落日，欣赏着余晖。
秦川抬起一只手帮她遮挡眼前刺眼的光。
“秦川，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陌妍问。
“什么问题？问吧。”秦川回复。
“怎么从来没听你讲过自己的家人。”
“嗯，我家境不好，你不会嫌弃吗？”秦川没有迟疑，而是开玩笑说。
陌妍伸手轻轻碰了碰秦川的鼻子，甩出一个鄙视的眼神。
秦川立刻心领神会，收起肆意的玩笑，一脸正经地说道：“在我18岁那年，父亲在北京打工时出了车祸，从此就只剩我跟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双眼有疾，留在老家独自照料家里的几亩田地。”
秦川平静地将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我只希望将来学业有成后，能在城里买套房给她养老。”秦川说着脸上写满了对母亲的感激。
“你真不容易。”说着陌妍内心一阵酸楚。
踌躇不定的心终于落了地，妈妈的心脏果然是秦川父亲捐赠的，陌妍随口而出的“真不容易”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其中另有他意。
“生活会好起来的，我有信心！”秦川不忍陌妍为自己难过，立刻一副积极向上的表情说道。
陌妍内心五味杂陈，转身吻向秦川。
那是得知真相后的踏实，对秦川的感激，以及对他一个人挑起一个家庭重任的心疼，五味杂陈都裹在了吻里。
落日、薰衣草花海、余晖下相拥而吻……
这是陌妍距离自己童话世界最近的一次。
晚饭过后，秦川拉着陌妍的手护送她回房间，临近房间时两人的步伐明显放慢了。
“你房间到了，早点休息，明天是一年一度的薰衣草节，小镇上会非常热闹，你要保存好体力。”
秦川将陌妍的手拉向自己叮嘱道。
陌妍望向秦川，眼眸里的深情都能撤出丝来。
“知道了，明天见。”
陌妍将手从秦川手中一点点抽离，即便只剩指尖与指尖的触碰，眼睛却始终挪不开彼此的眸子。
一步、两步陌妍后退着缓缓迈入房间。
“明天见。”
陌妍藏在门后探出个脑袋。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把门轻轻掩上，可心里却在默默地倒计时，3——2——1。
正当门缝将要合严时，秦川突然伸手一把拦了下来。
他推开门直奔陌妍而去，陌妍下意识地后退到墙角，整个人紧贴墙面。
昏暗的灯光下四目相视，秦川一把揽过陌妍的腰，将其紧贴自己怀里，陌妍惊得一颤，难掩羞涩。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离开。”
陌妍踮起脚尖，贴在秦川耳边轻声细语。
秦川以为自己被戏弄了，双手伸到陌妍腰间挠痒痒回击，惹得她哭笑不得，直喊饶命。
突然，秦川戛然而止，唇猝然贴了过去，陌妍猝不及防，脑回路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潮湿的舌强势滑入口中。
陌妍这才缓缓闭上了眼，双手环抱秦川宽厚的背，迷失在无尽的温柔里。
秦川一把将陌妍公主抱起，径直向卧室走去。
“等一下。”陌妍有些慌张。
她眼里流露出不确定，刹那间秦川满脸尴尬。
“秦川，我……”
还没等陌妍解释，也许是怕被拒绝，秦川赶紧抢过话：“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说着，头也不回匆匆逃离了房间。
咚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悲欢离合（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