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竟是我自己》芒鲛

9、主线9

　　巨大的眼睛一直在天空上方注视着他们。可既然其他人都看不见，杜篆只能忽略内心的异样感，努力无视掉那双眼睛。

　　伊波恩正在和荼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它：“我还从来没离村这么远过呢。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会被当成乡下人吧。”
　　“绵羊村原来是乡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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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如此类。

　　见杜篆没怎么说话，他们也把杜篆拉入了话题：“颛度姐姐说自己是旅人，应该很清楚外面的世界吧？”

　　杜篆才回过神，“嗯”了声作为应答。

　　“真厉害。”荼靡心驰神往道：“以后我也想像姐姐那样，能到大陆各处旅行。”

　　“嗯。……嗯？”杜篆本在附和着，又突然想起这对话似乎有点熟悉，就是自己漫画中第一话的台词。

　　荼靡说：「真好。以后我也想到大陆各处旅行。」
　　伊波恩答：「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宅在地下室图书馆里做研究的那种生活？」

　　杜篆看向伊波恩。只是这次伊波恩什么都没说，杜篆干脆代他问道：“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搞研究，足不出户那种？”

　　荼靡顽皮的吐舌笑道：“我是喜欢搞研究。可是，为了搞研究而四处跑收集资料的那种旅行，我也很喜欢。更何况这次的旅途还是和姐姐在一起，那我就更喜欢了。”荼靡马屁拍的得心应手。

　　杜篆没把她的马屁放在心上，继续问道：“你将来是想为了收集资料而四处旅行？”

　　“对呀。”荼靡欢快答道：“就算是学习，老宅在同一个地方我也会腻的。”

　　杜篆“哦……”了一声，有些惭愧。
　　虽然这也是杜篆的设定之一，也算是杜篆亲手写下的对话内容。但她真的只把它当做设定，从未代入到荼靡本人的未来中。

　　荼靡未来将会成为教皇，“真神”伊波恩指认的唯一教皇。她既是他的信徒，亦是他的妻子。她将会永远止步于那座教堂之中，侍奉于“真神”座下，再不踏出向外的任何一步。

　　再对上荼靡视线时，杜篆不由感到几分心虚——因为她明白，这其实是荼靡或伊波恩，两人都不愿意接受的结局。

　　荼靡不知杜篆所想，疑惑的看着对方突然心虚的表情。杜篆不太自在的转移了话题：“那伊波恩呢？伊波恩未来想做什么？”

　　“我？”伊波恩迷茫答道：“……拯救世界？”

　　荼靡噗呲一声笑出来，并不相信伊波恩真有这个能耐。

　　“啊不，我是说本来的愿望。”杜篆发觉她其实并不算了解伊波恩，也从未设想过伊波恩作为“普通男孩”的未来。

　　伊波恩摩挲着下巴认真的想了会儿：“我也不太知道，我好像没什么太大的目标。硬要说的话，如果不需要离开绵羊村，我大概会一直待在村子里，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然后成为普通的农民？”

　　杜篆又一次避开伊波恩望来的目光，心说就算没了我，你爷爷也没有疾病，可你仍然也不太可能安稳的在村子里呆一辈子。

　　这村子的命数已经到头了。毕竟，它下面可埋藏着一位神灵啊。

　　一旦想起地下那位“万物之母”，与之相关的纷乱疑问再次涌上心头。这次还增添了更多的不解之谜，杜篆只好把那些问题一股脑的压至心底，提醒自己转移注意。

　　“不过，既然要去隔壁的主城，……虽然说是隔壁，但是也有不短的路程呢。你知道路吗？”伊波恩问。

　　杜篆很想老实说“不知道”。这城镇确实有地图，这个世界也有世界地图，但很可惜，都不是她，是她的助手画的。不过其实也不需要地图，杜篆回答道：“只需要这条路走，就能一直走到A6镇。”

　　“隔壁镇……原来是叫A6镇？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伊波恩表情古怪。

　　“对。”荼靡比他见识更广：“据说是按照土地面积来划分的。东大陆也被称为A0大陆，西大陆是B0大陆。东大陆最大的城镇叫做A1镇，以此类推，最小的城镇叫做A10镇。西大陆同理。”

　　身为作者的杜篆在一边默默听荼靡讲解她的设定。

　　“A6镇的话，我记得是……”荼靡努力回忆。

　　“105x210公里的土地面积。”杜篆接过回答。

　　“对，就是这个数字！”荼靡眼睛发亮的看着杜篆，真心实意夸赞道：“不愧是姐姐，真的什么都知道！”

　　起名废·实在想不出名字·所以随便起的·杜篆：“……”

　　她总不能说，她就是懒得起名，干脆所有城镇按纸张尺寸名称来设定了吧？
　　反正都是画在纸上的，一个纸上的城镇叫A1A2A3A4，很合理对吧。

　　杜篆甚至看见天空上的大眼睛微微屈了屈，像是在（嘲）笑。

　　忽略这个话题，又寒暄一阵。时间过得很快，出发时还是正午，不时便到了黄昏。

　　今日的太阳格外灼热，也似乎因为炎热格外消耗体力一些。三人步行至黄昏时分，而且杜篆还完全没带任何负重，她却是最先体力告罄的。

　　另外两人的体力显然远超杜篆这个常年不怎么运动的死宅。伊波恩和荼靡皆是关切的看向杜篆，荼靡体贴道：“我也有些累了呢。”

　　尽管这两人都是仍有余力的样子，却一同决定今日先赶路至此，然后就地露营。

　　杜篆也松了口气，平时她能坐着绝不站着，她真的已经八百年没走过这么长的路了，感觉仅仅是这一天的路程就比去西天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还要漫长了。

　　她完全没形象的瘫软的坐到一边，正想休息，却见伊波恩和荼靡两人井然有序的收拾周边树枝搭建柴火，另一个拿出准备好的食物罐头。

　　杜篆才意识到，她压根就没准备食物。

　　别说食物了，就连水、今晚睡觉的帐篷都没准备。——她明明知道从绵羊村到A6镇所花费的时间不止一天，也知道他们肯定是要在外面风餐露宿一阵的。毕竟这都是她画过的内容。

　　可是，明明什么都知道，她就是什么都没想到准备。

　　也没个人提醒她准备。

　　杜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总有些欠缺的生活常识。她只能看着伊波恩和荼靡从包里拿出粮食、水和罐头，又侥幸想到，她现在是“神”啊。
　　神应该是不用吃饭睡觉的吧？

　　这个世界观下的神灵是不需要进食和睡眠的，那她应该也不需要。没错，就假装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吧，她实在是没脸向对面两人询问食量，便催眠自己今天不吃饭也没什么。

　　大概是杜篆眼中的哀怨过于明显，已经搭好炉子的伊波恩看了过来。在杜篆假装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之前，伊波恩说道：“别看了。”

　　杜篆：……看一眼都不行，护食也变成了这家伙的人设之一吗quq

　　希望自己半夜不要被饿醒，阿门。

　　伊波恩却接着说道：“不会饿着你的。”

　　杜篆：“……啊？”

　　荼靡对杜篆比了个拇指：“我们把你的份也一并准备了，包括露营用的睡袋！”
　　伊波恩笑道：“你可是爷爷的救命恩人，不用说我都会给你准备周全的。”

　　杜篆心中有些奇妙的感慨。

　　还是说，正因为他是初期的“伊波恩”呢？

　　若再是对比未来成神的“伊波恩”的话……
　　别说对他爷爷有恩，就算是对待他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也只会冷淡而沉默的注视对方吧。

　　杜篆心中想着有的没的，一边看他们接着忙碌做晚餐。坐了会儿，她实在不好意思空手看着，也想帮忙但是被他们按了回去。
　　最后啥也没干，就捧着伊波恩递过来的碗，不劳而获的吃到了饭。

　　包括之后铺帐篷也是，杜篆也尝试了帮忙——然后手忙脚乱的把他们十分钟就能弄好的帐篷弄成了半个小时才能修正的形状，杜篆就再也没尝试帮忙了。

　　两个十六岁的孩子手脚利落的整顿好一切，连睡袋也帮杜篆铺好了。
　　身为“造物主”，在画画方面确实是全能，但在生活方面真的无能的杜篆默默在内心忏悔了许久。

　　吃完晚饭，收拾了餐盒与烧尽的柴薪，简单道别后他们便钻进了各自的帐篷。

　　杜篆与荼靡同一帐篷，分别睡于不同睡袋。两人临睡前简单的聊了会儿，荼靡很快不敌困意，昏睡了过去。再过一会儿，她看见伊波恩那边帐篷的燃灯也灭了。

　　夜幕降临，林间重归寂静。

　　杜篆闭上眼，脑中混沌的想着事儿，毫无睡意。

　　旁边荼靡睡袋中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略作小憩过后，确认了他们应该已经熟睡。深夜之中，杜篆睁开眼，独自爬出帐篷。

　　晚间的废土大陆已经被黑夜完全吞噬，寂静得连蚊虫鸣叫都不曾听闻。或许这也是应该的。在神灵带来的灾害之下，这片大陆除了人类，已经鲜有其它生灵了。

　　杜篆缓缓抬头，看向高悬于夜空的弯月，还有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

　　它缓缓垂下目光，又一次将视线凝焦在了杜篆身上。

　　杜篆能够确信，它已经发现了她。

　　巨眼垂眸，像是在凝视这一整片祥和的大陆，又像是仅在观望她一人。

　　不时，巨眼微屈，对她缓缓露出了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