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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魔尊篇(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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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鸭子啊?”容青萱捧着干透的手帕喃喃自语,手指按在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鸳鸯上,她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这明明就是鸳鸯嘛。”
虽然觉得朝饮月没有眼光,可是容青萱把手帕贴紧了自己心口,她还是愿意将手帕送给朝饮月的。
“鸭子就鸭子吧,只要朝饮月能够开心,一切都是值得的。”容青萱边走边转圈,浮生殿的台阶近在眼前,她将手帕收进袖子里,又有点担心,“不知道她的伤好点了没有。”
浮生殿内空无一人,是个魔修都知道,那是魔尊的寝殿,就算是没有人她们也不敢进去啊,魔尊只要打个响指,她们就要小命不保了。
偏生有容青萱这样直愣愣的人,在殿内没有找到朝饮月,硬生生又在外面院子里逛了一圈。
朝饮月不在,容青萱有些泄气,浮澜也不在,容青萱瘫坐在地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让222听见了,还以为她有天大的烦恼。
是啊,衣服做不出来,还送鸭子摸鱼给反派,怎么看,即将没命的容青萱都比即将失业的它烦恼要大些。
感受到背后有东西扯她的衣角,容青萱毫无防备地回过头,“啊啊啊啊。”
又是那只只有一只眼睛的鸟。
容青萱连滚带爬,在殿门口又跌了一跤,才将身子藏在门后。
她讨厌只有一只眼睛的鸟!
不,她讨厌所有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
千河。
朝饮月看向被捆住手脚的齐落衡,他的脸不知为何缘故,腐烂了一大块,朝饮月打量了一会儿,终于有兴致问:“他的脸怎么回事?”
阿晚候在下首,她那条号称天下毒物汇聚一体的小蛇,从她的右手臂爬到她的左手臂,歪了歪小脑袋,阿晚伸出手指摸了摸,“他啊,为了帮白乐水逃跑,用脸接了晚晚的毒液。”
要是不知道内情,不知道白乐水和齐落衡本就是歹毒到诬陷同门的人,阿晚还要为他们这份旷世情谊感动几分呢。
朝饮月点了点下巴,浮澜会意,将齐落衡的整张脸都抬起来,好让朝饮月看个清楚。
朝饮月雪上加霜道:“阿晚,你不知道,我这位师弟素来玉树临风,如今没了脸,如何再讨佳人的喜欢呢。”
阿晚阴阳怪气道:“佳人不是因为他得救了吗?这还不喜欢,更待何时。”
很快这废弃的木屋内全是不断起伏的笑声,吵得齐落衡的耳朵都疼起来,齐落衡恶狠狠地盯着朝饮月,像是要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没有她,他何至于到今天的地步,果然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女,就算是重来一次,也无法改变事实吗?
他眼底涌动的恨意足够撕碎了朝饮月。
只是朝饮月如他所愿走到他面前了,他又只敢缩缩身子,当时朝饮月即位成为魔尊之后到苍灵山与长明的那一战,他看得清清楚楚,朝饮月的招式狠厉,她不是奔着人的性命去的,她是奔着给人最大的痛苦去的。
朝饮月心狠手辣,他还是有几分发怵的。
“我还有几分好奇,”朝饮月隔着手帕摸上齐落衡的脸,不过片刻,手帕一角就已经被那些恶心的脓液濡湿,“沾上了晚晚的毒液,居然还能活下来。”
晚晚致命就在于它的毒液,无论是被咬还是沾上,那都是死路一条。
晚晚似乎知道在说它,又歪了歪头,这让朝饮月想起某只小猫,说话的时候,也喜欢歪头。
但那只小猫胆子小,要是让她看见了晚晚,她肯定又要尖叫着逃跑,毕竟蛮蛮那样可爱,都能将她吓得慌不择路地跑进朝饮月的马车里。
朝饮月嫌恶地丢了手帕,浮澜马上呈上另外一块,阿晚道:“我知道尊上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去死,所以我特地将他的小命保了下来。”
“如此,”朝饮月将第二块手帕扔到齐落衡脸上,遮住他那张难看的脸,“那便多谢了,带着他回去同长明团聚吧,一个好师尊,一个好徒弟。”
最后那句,朝饮月一点儿起伏也没有,阿晚和浮澜都知道,朝饮月始终对长明那件事耿耿于怀。
阿晚和浮澜对视一眼,都默不作声,尊上不是她们可以劝下来的。
浮澜忽然眼神一冷,她道:“尊上,有人进了浮生殿。”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阿晚接话。
浮澜感受着浮生殿中她布下的法阵,“是个灵力低微的……小女修。”
肯定是容青萱。
朝饮月想起被容青萱要回去的那块手帕,容青萱说要洗干净了再给她,其实她可以不要的,就像刚刚,她可以一连扔掉两块手帕。
也不在乎多一块鸭子摸鱼的。
但既然容青萱要给她,她就勉为其难地收着吧。
“回魔界。”
朝饮月勾了勾唇,阿晚一头雾水,都不知道尊上为什么开心,还有怎么突然冒出来个灵力低微的小女修。
“对了,”朝饮月忽然停下,“蛮蛮是不是也在浮生殿?”
这真是奇了怪了,蛮蛮作为尊上的坐骑,自然要一直在浮生殿的,阿晚看见浮澜用力点了点头。
尊上竟然加快了步子,用上了千里术,阿晚觉得更加奇怪了。
浮生殿。
朝饮月指着那只青色翅膀的雄鸟道:“以后你叫大蛮。”
看见大蛮点了点头,她又指着那只红色翅膀的雌鸟道:“你叫小蛮。”
小蛮也跟着点了点头,朝饮月同时伸出两只手,摸了摸两个脑袋,它们头顶的绒毛真的很软,容青萱有些爱不释手,她乐呵呵道:“这样之后,我就能认识你们两个了。”
大蛮看看小蛮,小蛮看看大蛮,两只鸟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朝天空嘶鸣了一声。
容青萱同大蛮小蛮凑得很近,她笑弯了眼睛,“其实细看,你们两个还挺可爱的。”
她怕大蛮小蛮伤心,又补充道:“一点儿也不奇怪的。”
她还在心里嘀咕,我以后再也不说别人奇怪了,感觉很伤人……鸟心。
两个鸟脑袋,一个人脑袋,三个脑袋靠在一起,朝饮月回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幕心情有点复杂。
跟在后面的浮澜:完蛋了,蛮蛮成人家的了。
跟在浮澜后面的阿晚:我就出去两日,怎么消息落后这么多。
瞧见朝饮月回来,容青萱站起来,兴高采烈地朝她挥了挥手,“你回来啦。”
说完又从袖子里拿出手帕继续挥:“我是来给你手帕的。”
容青萱今日又穿了件新衣裳,五彩斑斓的,跟一只花蝴蝶一样,透着跟昨天那件截然不同的可爱。
朝饮月抬了抬手,浮澜和阿晚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朝饮月这才往容青萱那边走去,才走到一半,容青萱就朝她跑了过来,远远地看,果然像一只蝴蝶在花间翩飞。
朝饮月不知道想到什么,她顿在原地,微微张开手臂,等着容青萱一头栽进她怀里。
没想到容青萱停在离她一寸的地方,还不知情地仰起小脸看着她,苍灵山的春光最好,但也及不上阳光底下的容青萱半分。
好春光,自然要拥在怀里的。
朝饮月悄悄勾了勾手指,容青萱就不受控制地跌进了她的怀里。
容青萱扑腾着,更像一只中了路边蜘蛛的蛛网计的蝴蝶了,朝饮月扣紧容青萱,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别动,再动,我要生气了。”
容青萱果然不动了,朝饮月满足道:“真乖。”
才刚刚摸了摸容青萱的头发,朝饮月就被容青萱猛地抱紧了,容青萱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环住她的背,实在是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容青萱安慰道:“没关系的,我永远都不讨厌你的。”
朝饮月不但要被人冤枉,还要受雷刑,而且被人讨厌,装着关联词都无法关联完的委屈,甚至连一个小小的拥抱都得不到。
她好可怜哦,容青萱很心疼心疼她。
莫名可怜又莫名被心疼的朝饮月:“……”
她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手帕呢?”
差点忘记正事,容青萱松开手,将手帕交给朝饮月,“呐,在这里。”
朝饮月把手帕展开,发现手帕左上角好像多出来个什么东西,她用手指蹭了蹭,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她问:“这是什么?”
容青萱一片坦然:“心啊。”
“心?”
容青萱拉住朝饮月的手指,沿着手帕中那颗心的针线描过,而后又与自己的手指合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心,“就是这个心。”
绣颗心可比绣鸳鸯戏水容易多了,容青萱觉得,大家表白心意的时候都应该绣心,绣什么鸳鸯戏水。
难死啦。
容青萱歪头比心一气呵成,“那我走啦,织室那边广玉姐姐还等着我回去呢。”
语气自豪得宛如她已经是织室不可或缺的人才了。
“再见啦,朝饮月。”
“再见啦,大蛮小蛮。”
容青萱不止给自己的鸟改了名,还要给自己的鸟打招呼,朝饮月捧着手帕,一时不知道到底在纠结什么。
蝴蝶倒是心无旁骛,很快就飞出了花园。又飞回来了。
“回来干什么?”朝饮月盯着容青萱探出来的头。
“我忘了问你,伤好些了没有。”
朝饮月伸出手,纱布早已经被拆掉了,“你要问我,就应该早点问我。”
而不是隔了两日才问我。
“我是想前天就过来的,可是我要攒这个给你。”
容青萱走到朝饮月面前,朝她摊开的掌心里放了一把糖。
从来没有人给过朝饮月一把糖。
除了容青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