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相遇就是为了相爱相杀[魔戒]》金曦银尘

100、Chapter 100

　　就在索伦这边两人联手，轻轻松松谈妥了珍珠堡往中央主城运输冬季食材的外交任务时，瑟兰迪尔那边的联姻之事也被父亲火急火燎地推上日程。

　　“叶落季的首日？”瑟兰迪尔克制地在父亲的书房里待了不到几分钟，就差点摔门走人。

　　但是摔门走人这种任性的事，只有欧罗费尔做得出来，瑟兰迪尔到底还是会沉住气，和父亲理论：“您让我和艾林凯拉在中之日后订婚，这件事您怎么可以不事先寻问我的意向！”

　　欧罗费尔面不改色道：“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这是命令。”

　　“……”对于父亲的强词夺理，瑟兰迪尔忍了忍心中的怒气。

　　“命令？”瑟兰迪尔走到父亲的书案前，气愤得歪过脑袋，尖锐指出，“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精灵是可以重婚的！”

　　“索伦不是精灵。”欧罗费尔气定神闲，甚至没有抬头看儿子一眼，“所以你和他的什么婚礼，根本荒唐无稽，不能算数！”

　　瑟兰迪尔一时反驳不出，欧罗费尔趁势道：“我们精灵结婚的时候，会向伊露维塔发誓心将永远忠于对方，属于对方，并守护对方的生命。你们向伊露维塔发誓了吗？你感觉到伊露维塔的启示了吗？伊露维塔有向你启示，在你身边的人，就将是你永恒的伴侣吗？”

　　瑟兰迪尔当然了解精灵结婚的仪式，即便没有酒席婚宴，只是私下许定终生，但他们都必须向伊露维塔诚心祈祷，彼此将永不背叛对方。

　　精灵的婚姻忠于他们的心意，虽然也有感情不合的夫妻，但在祈祷时，是会感受到伊露维塔的启示的，他们将可以看到未来的画卷，感受到身边的伴侣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而他和索伦当然没有这种仪式，索伦不但不是精灵，瑟兰迪尔更知道伊露维塔是不会给予他们启示的，所以连祷告的必要都没有了。

　　欧罗费尔看出儿子的恍神和犹豫，冷笑一声，打开抽屉，取出一只小巧的木盒推到瑟兰迪尔面前。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我答应过你母亲，替你保管到你大婚的那天。”

　　瑟兰迪尔紧锁眉头，沉默地将木盒打开。

　　“但我希望，你现在就将它送给你的未婚妻，艾林凯拉.绿叶。别再让一个等待你的淑女伤心下去了。她对你已然一往情深，只有她能成为永远陪伴你的妻子。”

　　“绿叶……？”瑟兰迪尔呆滞了一下。

　　此时说到的“绿叶”乃是诺多语发音，而非辛达语，更不是瑟兰迪尔曾用的南多精灵语喊过一次索伦“绿叶”的那个“绿叶”。

　　欧罗费尔低头继续书写文件，说道：“蕾拉丝（Laylass），这是她的母名，在诺多语中意为‘繁华绿叶’，希望你们以后的孩子可以继承这个名字。”

　　艾林凯拉来自圣树家族，这个家族中有不少人的名字里带有“绿色”、“树叶”、“繁茂”、“茂盛”等这样的含义。

　　欧罗费尔的语气非常冷硬，显然因为儿子一再的不配合，令他不得不拿出父亲的威仪，开始用命令的方式，要求瑟兰迪尔服从，而不再只是征询他的意愿。

　　瑟兰迪尔紧紧咬着牙关，手指微微颤栗，仿佛很艰难地才拿起了桌上的木盒，目光久久定格在那枚被放置在黑色丝绒上的金色指环。

　　戒指的光泽非常漂亮，通体光滑，没有任何纹饰。尽管朴素，却又那么华美。

　　欧罗费尔有在偷偷观察儿子的反应。

　　他真的很疼爱这个孩子，可是事到如今，他却已经不知该怎么给予这个孩子父爱了。

　　也许正是因为他一贯的纵容、退让，结果将这个孩子宠溺得如此骄横跋扈，大逆不道。

　　“你如果不答应，相信美丽安王后也不会原谅你的行为，而你将失去如今的地位和军权，被削去爵位，变得一无所有。到时候，你依然只能听从我的安排。”

　　欧罗费尔狠心说出绝情的话来，瑟兰迪尔目光幽幽地注视着父亲。

　　“这是胁迫，父亲大人，您在威胁我？”

　　“你希望两族停止战争，那么你应该做好决定了。就算是为一族的盛衰存亡牺牲婚姻，这和你一贯贯彻的理想有冲突吗？怎么，你身为辛达三军之帅，为你旗下的将士做出这点牺牲都不愿意？”欧罗费尔正因为太了解儿子的软肋了，这一字一句无不戳到了瑟兰迪尔的痛楚，“你和艾林凯拉的婚礼，必须在索伦回来以前举行。”

　　瑟兰迪尔忽然发现，父亲攻打艾格诺尔要塞城，这一步棋铤而走险，却是如此精妙！

　　生生的把他推上了不可回头的绝路，逼着他做出选择。

　　有那么一瞬间，瑟兰迪尔心底浮现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想起兵谋反。

　　他是有这个实力的。

　　辛达三军的最高指挥权在他手里，尽管他父亲率领了一部分兵力驻扎在艾格诺尔要塞城，但只要他略施小计，就能将这些兵力调转到他手里。

　　一旦控制住父亲，索伦的身份就不会泄露到多瑞亚斯，没有人可以再拿这个把柄威胁他。

　　可是他无法那么做。

　　也许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他是那么的敬爱他的父亲。尽管他曾一再违逆父亲的希冀，篡夺父亲的权力，经常与父亲发生争执，可是他仍然从心底深深敬爱着他的父亲欧罗费尔。

　　他不希望父亲再领兵打仗，不希望他再身负重伤，在无法弯弓射箭后，再失去其它东西。

　　他曾经有过觉悟，虽然一再推拒婚事，但早晚有一天，他会遵从父亲的意向，娶一个他父亲指定的女子为妻。

　　在这方面，他已经彻底违背了自己的觉悟，所以如今，他没有办法再谋反。

　　他不能用这种方式伤害父亲。

　　瑟兰迪尔最终把木盒的盖子重新盖上，将盒子紧紧握在手中。

　　他问道：“如果我的心，无法忠于艾林凯拉，伊露维塔会给予我们启示吗？”

　　欧罗费尔眉头一跳，猛地抬头瞪着儿子，在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忽然走到儿子面前，“啪”的一记耳光重重甩在瑟兰迪尔的右脸上。

　　“你是想说，你的心已经交给了一个魔鬼吗？那么，现在就给我把它收回来！”欧罗费尔训斥道，“在你铸成更大的错误之前，你必须给我回头！你手上的戒指，给我摘下来！”

　　瑟兰迪尔保持着被打偏了头的姿势，长睫颤了颤，说：“戒指摘不下来。”

　　欧罗费尔愣了一下，抓起儿子佩戴者月白宝石戒指的左手，“索伦就是用这个控制你的？”

　　瑟兰迪尔眼睛含着一片难以言喻的湿润，失神地望着虚无的空气，瞳仁仿佛慢慢空洞起来。

　　欧罗费尔冷哼一声，眼睛狠厉地盯住戒指：“原来如此，索伦是用这枚戒指控制了你的心吗？这个可以交给祭司长研究一下，一定会有办法可以脱下来。”

　　瑟兰迪尔内心尽管悲愤交加，可是他却说不出什么来。他想与父亲争论，然而又无法再说出更多话语。

　　他这个人，偏偏就表面强硬，内心又柔软无比。他想说点什么，此刻却只能用无言的方式静静聆听父亲的训教，承受父亲的怒火。

　　他的另一只手几乎差一点要把木盒捏碎，而当父亲松开他的手时，他却只是淡淡地说：“我现在就去找祭司长。”

　　祭司长看到瑟兰迪尔的脸色时，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位辛达统帅威名远扬，不苟言笑时，那一身的肃厉气场真是让人敬畏得不得不缩头。

　　瑟兰迪尔简直是一副好像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然而他的脸上其实又什么表情也没有，目光冰冷空茫，斜侧着长腿，以一贯显得高傲而冷漠的姿态坐在那里，苍劲的手指戴着那枚光华夺目的白宝石戒指，平放在祭司长面前的桌上，不冷不热说：“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把它取下来。”

　　“我看看！”祭司长满头大汗地捧着瑟兰迪尔的手，在深夜借着烛光，仔细看了半天，“戒指上的魔法效力很强，哦，这里刻着一串符文，也许这是关键。”

　　瑟兰迪尔猛地侧目瞪向祭司长：“你看得懂上面的符文？”

　　“……看不懂。”

　　瑟兰迪尔于是又撇开视线，“戒指上的魔法我也曾研究过，但是精灵的魔法记载中，似乎没有相关的文献。如果连符文都破解不了，就没有办法解除这上面的魔法。”

　　祭司长也没注意瑟兰迪尔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神态，只专注地盯着戒指左看右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这上面有两种魔法。”

　　“哦？”

　　“首先，宝石上被施了魔法，然后，指环上是另一种魔法。前者的法术有点复杂，不过后者，却是单一的魔法。附着在指环上的魔法，是一种生命禁锢的法术。殿下。”祭司长严肃地皱起眉头，“这种魔法，日积月累之后，恐怕会对您的健康产生影响。”

　　瑟兰迪尔本来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听到这里，却惊讶地转头看向了祭司长。

　　祭司长抚摸着戒指，闭上眼睛，忧虑地说道：“这是一种诅咒，长年累月之后，您的身体会彻底消亡，而灵魂会被禁锢在戒指里，受到戒指的控制，变成……戒灵。”

　　图书室里，烛光将祭司长细长的身影扫在墙壁上，犹如一条黑蛇游走在岩壁间，空气蓦然好像阴冷下来。

　　艾林凯拉就在祭司长的身后，她在翻着一本古老的魔法书，此时把头转过来，担忧地看向瑟兰迪尔。

　　瑟兰迪尔眼神在昏黄的光里由错愕慢慢变得浑浊起来，脸上仿佛逐渐泛出了苍白，“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体会慢慢消失死亡，然后，我会变成一个受到戒指魔力控制的幽灵？”

　　“是的，殿下。此戒若不取下，长久佩戴，恐怕您的意志将会完全成为戒指的奴仆。”祭司长肯定地回答道。

　　瑟兰迪尔低头凝视着散发出温润柔光的王者权戒，它在烛光下美丽得令人心醉。

　　就像某人令人心醉的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