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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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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荷县的冬季是会下雪的,它总喜欢在过年那几天落下,点缀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上。
没有人能去定义这成片铺展开的洁色是冷是暖,只是在万家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温暖些了。可这对江槐来说,却是令人生厌的,阖家团圆的日子总会一遍一遍地强调着她是被生父母抛弃的孤儿。她站在小区楼下,伸手去接那在路灯光束里零零星星的雪花,又看着它们融化在手心。江槐摸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只有怎么也运转不动的脑子空落落的。一个人,陷在了雪景里。
直到听见身后的楼里有了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江槐才收回了被冻的有点僵的手。大概是还未跑出楼,那道声音还蒙着回声:“小雨姐,你快看!下雪啦!”
江槐好奇着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了陈雨正牵着一个小男孩往外走,身后还有一对夫妇。
“江小姐。”两人对上视线,陈雨十分自然地打了招呼。
“陈警官,”江槐点头回应,“新年快乐。”
“这位是?”谢初见自家女儿和面前的人还挺熟,但自己确实没有见过。
“这是我邻居,江槐。”陈雨向父母解释完,又转过身为江槐介绍,“江小姐,这是我爸妈。”
闻言,江槐小幅度地弯腰朝着那对夫妇浅浅地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
陈严仁和谢初正应着,被忽略的小男孩儿可不乐意了,他扯了扯陈雨的袖子,眼神哀怨地看着她:“小雨姐,你怎么不说我……”
“噢对对对,”陈雨像是突然想起了还有个小孩儿,便搭着他的肩让他转过身面朝江槐,“这是我姑姑地儿子顾秋。”
看着这个八九岁的孩子,江槐弯下身与其平视:“小朋友新年好。”
或许是因为长期照顾孤儿院的孩子们,她的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顾秋对江槐的印象很好,以至于把身上的那股调皮劲都收敛了许多:“姐姐好。”
“这小子,还会装乖。”陈严仁见这场景沉沉地笑了,然后拉过顾秋的手说道,“我们带他去边上玩儿会儿,你们聊。”
五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江小姐,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陈雨有些疑惑,过年不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吗?怎么会站在小区楼下?
“我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没事,看看雪。”
陈雨眉头微皱,她的职业素养告诉她面前的人没有说真话。江槐下意识把手环起是一种心理上的防御状态,而她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睛是在确认对方有没有相信,更不用说她是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才给出回复的,在陈雨的眼里,这个回答简直漏洞百出。
“江小姐,你在撒谎。你的动作告诉我你在害怕。你在害怕什么?”她直接拆穿了江槐。或许是工作上也经常遇到类似的情况,刺客陈雨的声调上带了点审人的意味。
声音不轻不重,却一字一句砸在了江槐的心上。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转而又换上了平日的笑容,只是多了几分无力。她垂下哞,思考着陈雨的问题。害怕什么呢?大概是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世和遭遇吧。
江槐深深叹了口气,似是妥协后给自己的最后的慰藉。她开口回答,眼神却仍停留在雪地上:“陈警官,我是个孤儿。”这就是我在举家团圆的时候站在这里的原因。
陈雨的瞳孔微缩,被震惊地有些说不出话。她怎么也没想到对小孩子这么有亲和力的人会是这样的家庭背景,应该说连家庭都算不上。愣了几秒,她向着远处玩雪的男孩子喊道:“顾秋!过来一下!”
江槐没有看懂陈雨的意思,只是望着顾秋跑过来。
“怎么了小雨姐?”男孩问道。
陈雨蹲下,然后指了指江槐:“这个姐姐不会堆雪人,你教教她。”
“没问题!”顾秋爽快地答应,拉走了一脸茫然地江槐。
无奈,被安排上堆雪人的江槐只得蹲下身子,从地上捧了一捧雪,然后看着顾秋的一双小手把它塑形成一个小球。小男孩儿边做边说,眼睛纯真明亮,看得出来他很开心。许是被这样的氛围感染,江槐的表情也逐渐柔和下来。
陈雨看着这一幕,心里升起了一阵暖意。她也顺势抓了一捧,推推身边的顾秋:“我也不会,你也教教我。”
没想到男孩儿根本无动于衷,反而一脸嫌弃:“小雨姐,你好笨啊。”
陈雨闻言把手里的雪丢到了顾秋身上,然后笑着对江槐说道:“看吧,总有人会偏心你。”
行动总比=是比言语更触人心弦。江槐晃了神,原来陈雨是在用周围活生生的例子告诉自己——江小姐不是一个人。心中朦胧的感情终究化成了有形。或许在这之前,江槐对陈雨只是荷尔蒙催生出的好感,可现在已经成了明明白白的爱慕了。
江槐溺在这份温暖里,眉眼舒展。自己看着和谁都能亲近,其实心里冷得要命;陈雨虽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可骨子里却满是热忱。也就是这么一对矛盾的人,互相之间竟有着奇妙地磁场,引着对方靠近。
认识陈雨的一百零六天,感情得以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