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旧事》我也会和光同尘

1、第五章夜夜流光相皎洁

　　江南的冬天总是来的这么迟却也足够萧瑟，但对于生活幸福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日暮，宋府早早掌灯照的偌大府邸亮亮堂堂。堂屋宋府老太太与大夫人余梵早已在桌前落座等待孩子们用餐。宋铎从兆和书院离开时抱着一大摞玉神节期间要完成的课业，此时距离科举不过半年有余，宋铎对考试倒是毫不担心，目前他比较关心的是下月初祁宁的及笄礼，届时祁宁就可以定亲了，或许可以把这个情况与父亲、母亲商讨一下。
　　说话间马车就到了宋府，小厮扶着宋铎下车后一溜烟跑了，宋铎和书童荷风还未走进堂屋便远远看到二房宋屈正在受杖刑，叫声凄惨犀利，二房夫人玉扶在一旁哭的撕心裂肺。缘是宋屈看上了花间阁的一个名唤胡佳的妓子，“她不是妓子，她卖艺不卖身的，我是庶子又无才无德和她有什么高下之分呢？这又是什么世道？”宋屈苦苦喊叫，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掉落，后背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听完这话，宋观更加生气了，“父为子纲，你虽为庶子，但我从小同你兄长一样教育，你不仅无法开化如你兄长一般，还罔顾廉耻与那下九流之人来往。若今日我不管你，他日世人便不能容你。去跪祠堂，禁足”。宋观甩开二房夫人玉扶拉着他袍底的手气匆匆的离开了。宋铎扶起二房夫人玉扶命人将她送回了房，想想还是罢了，过段时日再说吧，却听到二夫人啜泣着说：“少爷好命，我儿苦啊”。
　　转眼间玉神节到了，应着少爷、女眷们都收到了皇后娘娘的邀请，个个盛装打扮，只希望在皇后面前可以一展风采，当然我们的男女主也不例外。待祁宁真正入宫后才发现今年的玉神节与往年真真不同，规模大了不说，宾客邀请也是多与以往。很快祁宁就看到了荷风，“小荷风，你家少爷呢？”祁宁问道，“见祁小姐好，我家少爷去文书阁了，应着早点惠嫔娘娘要借给他一本书看，他方才去取书了”荷风作揖回复。
　　“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祁宁又追问。
　　“回祁小姐，少爷让我在此等候，怕您找不到路。”荷风又复答。
　　“我家小姐又不是不认路，缘何以为我们找不到”祁宁的丫鬟白薇嗔道。“别看这姑娘娇娇小小的，可是厉害着呢，看把人家训的。”一旁不知谁家的女眷窃窃私语起来。祁宁对荷风福福身子算是道谢便向前走去，临了白薇还冲荷风做了一个鬼脸。
　　祁宁入席后不久，宋铎也到了，二人相视一笑。这一眼让皇后看到了眼底。席间正酣时不知是谁讨论起近期的“科举论”，简单说就是华原才子易中榜，偏远地方的考生往往录取困难。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传到皇后耳中，皇后多年因“谣诼案”备受打压本就有意于通过科举招贤纳士也为太子寻些幕僚，便多留意了些，不知谁说：“古有士大夫阶级、察举就可以举贤纳才，何必科举”、“就是、就是，我听说那关区、阳度之地民风剽悍，粗鄙不堪，若入朝为官，这朝廷还不乌烟瘴气”、“不止吧，他们当官，农名都要起义了，这不是大家跟着倒霉吗？”祁宁拧了拧眉头想起了那日昏黄街灯下孙复的脸不由的想为他，为他这样的学子辩上一辩，“科举本来就是通过公平、平等的机会让人才可以为国效力的方式，无论士大夫还是平民，均有同等竞争机会。刘邦帝废秦苛法、统一中原；霍去病封狼而居胥；范仲淹划粥割齑而知先天下之忧而忧。以上哪一个又生来就是贵族呢，又为什么不能给天下寒士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宋铎含笑看着祁宁，他知道她想起了谁，其实啊我早就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但不知是这样玲珑、干净。
　　皇后听到大家争论许久，也注意到了这个娇俏的姑娘，她红着脸说着些什么，像极了年少的她，庆幸的是她还有时间、还有机会选择。
　　从宫里出来后，宋铎和祁宁并排走了许久，“瑜安哥哥，你说我今天说的对吗？”祁宁眼巴巴的看着他。“也对也不对”“为什么？”
　　“这些话看给谁说、什么立场说，说给寒门学子它就是对的，但说给士大夫那就是错的。不过，我和你希望的一样，我希望向更多孙复这样的学子可以为国效力。”宋铎做完了回复，看着祁宁白净的脸庞不禁想去摸摸，但碍于来往人群还是放下未举一半的手。
　　“咱们说点别的吧，再有十余天我便要及笄了，到时候我成大人了，就不能和你一起出入了”祁宁一改之前的欢快变得难过起来。
　　“也好”宋铎想了想回复。
　　“好什么？”
　　“当然是那时候你就不能喊我哥哥了”宋铎望向祁宁的眼睛不带丝毫躲闪，他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但是却让他真真切切记住了这个夜晚很多年，或许他该庆幸。
　　两人一起走了很远、也很近，临近祁府
　　“瑜安哥哥，我去学医吧，等我及笄以后，因为我娘的头疾多年未愈，我想治好她”祁宁淡淡道。
　　未了，宋铎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