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养殖场》氿野

3、第 3 章

　　晏书没有说话，走上前，观察着床上的老人，床边的人们纷纷给他让了一条路，似乎根本没有刚才表现的那么敌视祂一般。

　　“是。外公来找我什么事。” 晏书露出了冷淡疏离的微笑。

　　众人不由得纷纷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不由得都看到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床上的老人朝他们挥了挥手，房间里便只剩下晏书和童家家主以及老管家三人。

　　“咳咳……外公把你扔在那个家这么多年，放任你不管……咳咳……可有恨外公？”老人似乎也是没有什么力气了，说几句话都看上去费劲。
　　“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人不还是好好的。”晏书回答的模棱两可，老人也摸不清晏书的性子。
　　“我知道你还咳咳咳咳……恨……我，恨童……”一句话还没说完，童暻便又猛咳了几声。

　　晏书听着怪烦的，便抓住童暻的手腕，给他输送神力。
　　外神的力量虽好，但终究与人类本源不同源。少了可以治病救人，甚至可以起死回生，但多了身体就会出现异变，变得失去理智，人不人，鬼不鬼。

　　床上老人看到他的动作不由得神色间出现了一丝希望，但眉间又隐隐有些不安。
　　“其实前不久，我们就打算将你接回来，奈何我随派接你的车的途中突然晕倒，去了医院突然间就查出了肝癌……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晏书垂下眸子，神色淡淡。
　　这个人类说的是真的。

　　要是原主知道这件事该有多高兴。
　　但是记忆里，原主到死都没有见到外祖家的人来接自己。为什么现在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了？

　　很快，晏书就知道了原因。

　　“家族内部两个儿子一直在明争暗斗，孙子孙女尚未长大，况且……子子辈辈都不成器。请来的高人说，童家这次还是得靠小书你。”

　　“若是高人不说，我恐怕也就一辈子待在那个地方了对吗。”晏书眉眼弯弯，眼神里却看不出丝毫的笑意。

　　明知道晏书的处境，童家，真的比他的亲外孙重要。

　　童暻一愣，现在的晏书让他想到了当初那个说什么也要离开家族的女儿，那个最疼爱却被他生生断绝关系的女儿。
　　这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像啊……

　　如果让瑜瑜知道孩子能长得和自己这么像，一定非常开心。
　　可是他的女儿已经死了。

　　他现在只能保护好她唯一的孩子，自己的外孙。

　　“小书，在外公去世之前，外公都会尽我所能弥补保护你的。”童暻发誓。

　　“不必了，童家，我可能保护不好，最多告诉你们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晏书拖张凳子到了床边，发出的声音刺耳，在晏书耳里却像是优美乐器的组成部分，“我会让你康复，童家你还是自己管吧。但是我要报酬。”

　　童暻没想到晏书的答案是这个。
　　晏书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初出社会的大学生，管理家族尤其是企业这一行对比起童暻来说还是差太多了。
　　况且晏书之前就说了，他、只、要、钱！

　　童暻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道：“小书，你想要什么，外公都会尽力满足你的。”

　　晏书笑了笑：“那……我要童家所有能周转的资金，以及……”

　　十五分钟后。
　　守在房间外的众人听到房间内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碎裂，和床梁砸断的声音，甚至床板断裂、烈风嗖嗖的舞动声，一个个都惊恐地离远了门，生怕一个不慎门板断裂里面就有东西飞出来了。
　　大家族，没有人有真心原意为你拼命。
　　除了那些尚且懵懂的孩子还在问着自己的父母：“爷爷怎么了？”
　　父母却只是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那里危险，站远一点。”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在外面根本就没接触过的野小子会趁机杀了童家主，以此占位。他们甚至都准备好了应对的手段。
　　只要那小子有这样的举动，就立刻会被拿下。

　　房间内，晏书拉着喘着粗气的老管家，两人似乎被逼到了一个角落，但晏书脸上却气定神闲，老管家脸上也只是出现了微微的诧异，便又消散了下去。
　　带着粘液的胶状丝体从房间的各个角落汇聚到中央，形成一个巨大惨白，微微有些浑浊的茧，隐隐约约地，能看到茧里有一块黑色污浊的团状物在蠕动，使得茧的形状变化不一。

　　晏书一只手的食指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另一只手的手腕上，一条深深的伤口嵌在上面，血迹已经干涸。
　　祂看着刚刚被攻击导致全面破碎的窗外，阴沉的天空、浑厚的云彩，几乎要压得人喘不过气，和宇宙中的团状星云完全不同。

　　即使现在或未来，太空被太空污染物侵袭了不少，宇宙中各种形状的星云的魅力丝毫不减。

　　祂曾经也喜欢徜徉在这些星云中，做着自己的梦。

　　祂笑着叹了一口气。视线又转回屋内。
　　似乎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出现过新的支配者了。

　　身前的团状物里伸出了一只脚。
　　是一只中年男性的脚。

　　那只脚在空中荡了许久，似乎是在找落地的地方。
　　晏书伸出手朝前横劈了一下，里面的人带着巨大的蝙蝠状翼翅在空中扑腾了两下，应声而落。

　　——“欢迎你，第37号支配者。”
　　——“我是，莎布·尼古拉丝。”

　　“……”童暻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惹上了个什么玩意。

　　好在自己的命是救回来了，辛辛苦苦一手拉扯大的童家也不会因此遭到灭亡。

　　“有什么问题稍后再说，你们现在先跟我出去。”晏书一挥手，黑暗的力量顷刻间吞噬了这间房里的所有东西。除了窗户上的玻璃，就连地上的玻璃碎屑也被他的能量吞噬的一干二净。

　　开门前，晏书朝身后道：“你可以在脑海里想象自己想要变化成的模样，就可以变成那个样子。”

　　童暻现在的力量来源于原第37号旧日支配者。
　　祂还记得人类世界对那位第37号旧日支配者的描述：“无人知晓、无形无体”。

　　其实对于大多数的外神化身来说，刚开始祂们都是“无形无体”的存在，只是祂们会先到下界去逛一圈，找到自己喜欢的形态，再进行变化。

　　就例如此时此刻的新37号支配者，他虽然继乘了前旧日支配者的力量，但由于他生前的想法，导致他成为支配者后也喜欢以一个老人的形象出现在人类的面前。

　　至于旧37号旧日支配者去哪了？
　　那应当是消散了。
　　是被除掉的，还是在宇宙无边无际的寂寞中自己杀死自己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祂从宇宙中探查到了这股无主的能量，才答应童暻帮他的忙，收其为手下，给自己添了一番助力。现在就要探究那股力量的过去，用人类的话说：未免有些不道德。

　　“至于你……”晏书看向身后的老管家。
　　老管家是个经历过很多风雨的人，即使见到了这么恐怖的东西，也将情绪狠狠的抑制在了心底。
　　因为他怕，就算他露出了一丝丝恐惧，自己的性命也会被当场扼杀在原地。

　　“你是个聪明人。”晏书道。

　　老管家从容地弯了弯腰，将手掌放在胸前以示忠心：“谨遵少爷吩咐。”

　　从这一刻起，童家，就变了。

　　晏书打开门。

　　门外的众人个个警惕地看着他。

　　“家主呢！？”
　　“我爸呢！！”

　　“……”
　　晏书沉默了。
　　接着。
　　“噗嗤……”

　　“你笑什么！？？”问问题的男人怒火中烧，有种被羞辱的恼怒。

　　“你们不觉得你们很可笑吗？”晏书抬着头傲慢地俯视着眼前的一群人，“你们应该也希望把你们辛辛苦苦养育长大的父亲，弄死吧。”
　　这句话是个陈述句。
　　晏书没有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他似乎道出了所有人的心思，让在场的人脸色各异。

　　“你在说什么疯话！？”男人伸出手就想推晏书。
　　虽然口舌上争不过祂，那气势上也一定要压倒祂。

　　然而他想岔了。现在的晏书可不是普通人。
　　就算男人的速度再快，晏书身形一闪，还是能闪到一边去——以一道残影的速度。

　　“你们心里面明知道我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过好日子。对你们就算不该有恨，那至少也没什么感觉。”晏书朝那群人一步步逼进，“既然没什么感觉，这么好的一个诱饵摆在我面前，如果我不去衔，那我就不是一条好鱼。可你们还是选择把你们病危的家主留在了里面。这样的居心，你们不会以为我看不出来吧？”

　　尼古拉丝作为一个外神，虽然出生黑暗，但祂最恨的就是那些心思不干净的东西。
　　祂讨厌那些邪恶的魂体，反而那些没有被污染过的纯洁灵魂，更让人心动。

　　人类果然是不能留。
　　即使有那些干净的灵魂，也是偏小的存在，长大了也依旧会被污染。

　　那还不如……
　　思及此，晏书身上的神力不由得外泄了几分。

　　即使是直视到旧日支配者，人类甚至都会陷入疯狂，更别说是感受到外神的神力。

　　“咳咳！”一只苍老的手搭在了晏书的肩膀上，“小书，冷静点。”

　　晏书立即收敛了身上逸散的气息。
　　现在还不能这么冲动。人类世界有人类世界的规则，现在自己身上的能量还没恢复完毕，如果被人类群起而攻之，说不定这具身体会毁于一旦。

　　几个年纪大点的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们也不必行此大礼。”童暻出来打圆场，“你们的话我刚刚都听到了，从今天开始，剥夺你们身上所有的股份以及职位，只给你们每人一套房和300万，自己去创业。”

　　“您可真是仁慈。”晏书在一边靠墙抱着双臂冷笑。

　　地上的几个人站起来，一声不吭，阴鸷的眼神扫视着晏书，咬着牙，参差不齐地回答：“好的，爸。”

　　将众人都赶走后，晏书让童暻带着祂和管家来到童家书房。

　　老管家既然知道了自己和童暻的事情，那就让他多知道一些。
　　祂想看看，一个人类，如果没有身份的加持，会对旧日支配者抱有什么样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