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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无巧不成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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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成津县县委招待所的春天,有幸遇到侯卫东后,人生轨迹便彻底发生了变化,从一名招待所的临时工成了交通局的正式干部;比如侯卫东的前后几任秘书杜兵、晏春平等,一个成了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一个当了副县长,结果都不错,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观尽长安花。”我的老天啊,眼前这段评论更长,光显得我的手机屏幕小了,一页根本就容不下。
“再比如上青林镇的原村委会主任曾宪刚,和有如神助的侯卫东结识后,从合伙开石场起步,一直到省城当到大老板,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不胜枚举。”
“而那些曾经站在侯卫东对立面的人,最后的结局往往都不太好,倒霉的比较多……”
百度,百度,这一长段又是来自百度,我简直无语了。
“整本书以自传体的形式讲述了侯卫东由毕业后的无名小卒一步步艰辛的成长为一方大员的过程,其间有机缘巧合也有辛勤打拼,更有挫折困苦。”
“故事从1993年侯卫东毕业于沙州大学讲起,他以全县第二名成绩成为十名公招干部之一。”
“然而他却被派往偏远的山村当了驻村干部,但他却在逆势而上,他时常以一句脏话“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来激励自己,同时也在农村计划生育、组织修路等困难面前不断取得成就,最终他跳票当了副镇长,偶然的机会被县委书记看中当了书记秘书,之后任职县局行一把手,在当地经济发展中大刀阔斧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后来又用手段争取到了□□秘书,后主政一方当了县委书记,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年龄还没到30岁。”
“在县委书记任上,面对重重困难,如抽丝撤缕一般一步步化解危难。”
他这是疯了吗?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我怎么能看得完,弄得懂?
莫非百度有他的股份,或者他对百度情有独钟?
“好了,我妹,10分钟之后我们再聊,你先简单地消化消化这些来自网上的内容吧。”他小手一划拉,一划拉,如微山湖的老鸭子悠闲地拨水一般,然后再一点击发送,直接给了我这么一句,再然后就消失了,就泥牛入海了,就一个猛子扎进去彻底没动静了。
“真讨厌,也不问问我同意他暂时撤离吗,就这样稀里哗啦地撤离了,什么人呀!”我在心中径直骂道,全然忘了嘴上留德。
这闪人也闪得太突然了些,我真的不太适应。
我又想,也许他临时有事,需要照顾一下他的老爹爹。
想来此事原也无可厚非,我真不能说他什么。
嗯,给我10分钟的时间也好,不长不短的,正好,一来我可以好好地看看他发过来的这些内容,二来我也可以冷静一下,适当地调整一下自己颇有些混乱的心情。
我要跟得上他的思路,弄明白他的看法,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共鸣,同感,默契,英雄所见略同,这些美好的境界既不是从天而降的,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往往需要我们两个一起努力,才能顺利地达到。
他尽力了,我也要尽力,我不能躺着享受他的努力。
“你,还在吗?”10分钟后Y君终于如约发话了,我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要是再像个修炼成精的老乌龟一样憋在水底没点动静,连个小小的水花也不泛给我看,我就要反客为主了。
可是,我是不能反客为主的,这其实不过是一句不能说出口的玩笑话罢了。
我这边绝对安全,随时都可以直接被他打扰和侵袭,撕破宁静如水的寂寥状态,他那边可不一定啊。
他那边随时都会出现一万种不好的情况。
比如说,他老爹突然醒了,喊疼,喊饿,喊渴,喊热,喊冷,喊他的名字,喊先前逝去的亲人的名字,或者干脆什么也喊不出来,喉咙单在那里费力地直哼哼,再或者连最简单的哼哼的动作也做不到,只是极为无奈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个声音就像个四处漏风的破风箱一样。
他老人家随时都有可能憋死,我们上次去看望他那回就是那样的,我知道。
还有,老头的其他亲人会不会也在旁边静候着,等着他咽气?
毕竟他老人家有三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有一个媳妇,每个媳妇都有若干个孩子。
也就是说,他实际上有一大堆孙子孙女,这些孩子也有可能围绕在他的床边。
好个人烟兴旺的薛城本地农村大家庭啊,我都有些羡慕了。
另外,姚大夫会不会在值夜班的时候跑过去看一看,瞧一瞧?
她会不会悄悄地走近Y君的身后,偷窥一下她的丈夫都在干什么,和谁在聊天?
不能想下去了,这样会没完没了的。
“你好,在的。”我赶紧回应道。
“你好”那两个字莫非是专门打给姚大夫看的?否则的话我为什么要在“在的”前边加上这两个一看就是非常无厘头的字?
一旦想到姚大夫,我就感觉有些害怕,这个神一样存在的女人简直就是我的心灵克星,她可以任意剥夺我的快乐之源。
我是豆腐,她是卤水。
我是老鼠,她是猫。
关键问题是,我对她还不能有任何的不满,连一句抱怨的话都不能说。
她是正义的,她是光明正大的,她是理直气壮的,她是理所当然的,她是天经地义的,她更是无辜的。
而我呢,我能领受的全是和他相反的,和她对着的东西,因而也就不值得一一列举了。
这个事吧,说起来挺丑多,丢人,拿不上台面,见不得阳光,就像月见草和紫茉莉一样,只适合在夜里生长,尽管一切还只是些朴素而间接的想法,并没有迈出什么实质性的步伐。
“书接上回,还是说说《侯》吧。”他道。
“嗯。”我道。
“首先,这本书最初叫《官路风流》,这说明什么?”他非常利索地直接问道,再次亲手揭开了大聊特聊的序幕,不禁给我造成了些许的心理压力,让我有些诚惶诚恐的异样感觉。
“你刚才的话多,你接着说吧。”我竭力逗他道,为了尽量地减轻身上的担子而多费了些额外的心思。
“这说明作者一开始就是奔着着写爽文的目的去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起那样一个俗而又俗的名字了,对吧?”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看起来着实有点严肃的意思,像是在和我一起开学术研讨会。
“嗯,看起来是这样。”我赞许道。
说实话,单凭直觉我就觉得像《官路风流》这种名字就垃圾得要命,和诸如《风流小子闯江湖》这样的作品一样,通常都是低层次的人看的东西,根本就不登大雅之堂,纯属意淫出来的小爽文。
他说得对,这应该是小桥老树的初衷。
“尽管后来改了名字,叫《侯卫东官场笔记》。”他道。
“嗯。”
“不过,叫《官场笔记》也不是太准确。”他又道。
他的事怎么这么多呢?
“我觉得小桥老树写的就是一个伪官场。”他言之凿凿地说道,简直就是语出惊人的架势。
嗯,这是什么意思?
伪官场?
“第一,书中侯卫东所谓的官场升迁之路,”他继而十分稳当地说道,我十分确信这是一种较为严肃的论述,他应该不是在和我闹着玩,单纯为了拿我穷开心,逗乐子,因为他在骨子里就是一个刻板而机械的人,说好听点也可以叫严谨、缜密、周祥和慎重,反正大体上就是这个意思吧,“在现实中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侯卫东没有什么厉害的背景,也没有什么强大的资源,他仅仅依靠某种不期而至的机缘巧合和他个人的努力奋斗,大概率是不可能升得那么快的。”
“其中有很多事情也是非常值得商榷的,写得并不那么自然流畅,较为贴近现实的情况。”
“比如说,在村里修路这个事,他当然可以参与其中,跟着跑前跑后的,甚至全程跟进,但是一般情况下应该起不到牵头和主导的作用。”
“至于所谓跳票的事情就更是离谱了,如果他敢跳票,早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发生在极个别地方的极其少见的案例,并不适合当成重要的故事情节写进这种书里来。”
“这个地方失真,而且是开始的地方,没有一定的广泛性,后续的东西自然就不怎么可信了。”
“这个道理说起来也很简单,就像人的第一印象一样,一旦有了,定型了,后边其实就很难改变了。”
“而他两次非常有趣地成为主要人物的生活秘书的故事情节,就更是典型的牵强附会和生拉硬拽了,压根就是臆想出来的专门为了博取眼球的东西……”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嘛,你要知道。”我立即说他道,并不是存心要反驳他,只是想给他提供一点别的思路,供他参考一下。
我并不希望他在分析这些问题时做得过于偏激。
从心底说,我是绝对想爱护他,保护他,周全他的,极端情况下我宁可减少自己的寿命,也要延长他的寿命,如果寿命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互换或者交易的话。
在这世间我只是一株无足轻重的小草,风来风吹,雨来雨淋,霜来霜打,雪来雪压,命好命孬其实也都是无所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