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君，请接受我纸做的青春》常山渐青

117、无语到家了

　　“所以啊，为了维护食堂的规矩和秩序，人家那个小服务员最后又劝了他一句，结果就把这个家伙给惹恼了，他直接把塑料盘子往柜台上使劲一摔，把那个老团巴蛋子脸猛然一沉，对着人家服务员大声咋呼起来，哦，这大清早的，你给我咋呼什么的你？你看看你那个小熊样，多大的熊事？我拿了多少东西啊？你还一个劲地说我，没完没了了你！我越是不想说你，不想和你一个女的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然后人家服务员就受不了了嘛，因为他这个小话说得确实很过分，很难听，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人家服务员自然也很委屈啊，是吧？但是那个小服务员听了他的屁话之后，还是很和蔼地告诉他，先生，这是食堂领导定的规定，我们说了也不算，您不要为难我们干活的好不好？好家伙，没想到他一听这个话，火气就更大了，他直接指着人家服务员的鼻子训斥人家说，哎呦，你还一口一个领导，一口一个领导，食堂领导是多大的官啊？食堂卖的饭不就给人吃的吗？要不然你们做饭干嘛的？再说了，你们凭什么限制数量啊？我一个人硬拿能拿多少？要是大家好都不来吃饭，你们都得去喝西北风！我今天就把话撂这里，我这回就买这么多，你赶紧给我拿3个打包袋，我趁热带走，我看你能怎么我？然后他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蛮不讲理的话，根本不让人家服务员张嘴。”
　　“唉，真是不讲理啊。”我叹息着评论道。
　　“然后人家服务员只能是再一次耐着性子对他说，先生，请您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我们只是出力干活的服务员，我们只是老实地执行食堂的规定——结果他听了之后表现得就更加过分了，可能是他觉得自己的老脸挂不住了，人家一直都没给他面子，于是他就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了，所以他直接给人家来了几句，我今天还非买这么多不行呢，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怎么着我，你看看你恶的，你看看你那个熊态度，你给我咋呼什么的你？有话你不能好好说吗？你刚才是怎么和我说话的？再说了，我今天就是要买这么多，你能抓了我吗？”
　　我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惊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若无其事地看了我一眼，迅速而娴熟地把握了一下我的情绪和反应，然后继续向我讲述道：“哎呀，反正这种死不讲理的话，他至少说了得有十来遍吧，可把人家服务员给气坏了。真的，我一点都没夸张，完全是原原本本地学给你听多。我当时听了他吵吵出来的那些话以后都觉得脑子疼……”
　　“我做梦都没想到，咱单位居然还有这种奇葩角色，明明是自己做得不对，不讲道理，拒不服从人家的管理秩序，结果在人家很礼貌地指出他的错误之后，他居然还能支着架子倒打一耙，说人家做得不对，说人家的态度不好，真是没理可讲了……”他十分厌恶地对我描述道，同时又尽量地做到忠于客观实际，不擅自添油加醋，以免给我留下一个和女同事在私下里随意扯老婆舌头的不好印象。
　　我估计要不是为了让我开阔一下眼界，结合单位实际有针对性地长长见识，同时迅速地加深加深对孙杍备这个人的认识和理解，他还真不愿意再提起这个龌龊不堪的丑事呢。
　　“唉，这个人啊，要是仗那份子了，遇事拿着个脸硬上，真是神仙也难管啊。”我依然十分鄙夷地评价道。
　　“无语的妈妈给无语开门，真是无语到家了！”他有点咬牙切齿地痛骂道，绝望和唾弃之意油然而生，且还有继续蔓延扩张之势，如果我不及时出手加以制止和改变的话。
　　“他可真是千里挑一的好人啊。”我也跟着大声地嘲笑道，心情一直都飘飘的，感觉好不惬意啊。我想，怪不得当年的鲁迅先生那么喜欢抨击社会丑恶现象，原来这么做确实会让人有点上瘾。
　　“那还用说吗？”他歪着头笑道。
　　“最终，这个事，怎么了结的呢？”我好奇地问道。
　　“你想想，还能怎么着啊？”他在重重地“哼”了一下之后又颇为无奈地嘲弄道，“当然是谁做君子，谁输得最惨了。”
　　“也是，一个司机，他讲什么素质，要什么脸面啊。”我不禁跟着嘲讽道，在无形当中不小心又犯了以偏概全的错误。
　　“这个事情嘛，其实我觉得和职业无关，关键还是在于个人的素质和教养，和个人的品质有关。别的不谈，就说咱单位，你像有的司机就很好嘛，做事很讲究，说话很客气，对人也有礼貌，方方面面给人的感觉都非常好嘛。”他果然如此说道，不动声色地就纠正了在我心中仓促产生的确实较为偏颇多看法。
　　“也是。”我坦然承认道，整个脸庞轻微地热了一下。
　　他旋即回了我一个阳光四射的微笑，差点融化了我。
　　“然后呢？”我又追问道，瞬间就显得有点多嘴多舌了，不过我可不在乎这些小小不言的事情，我是充分信任他的，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地怪罪我什么，甚至说他想要找机会和我套近乎还来不及呢。
　　“然后嘛，他就遂了自己的心愿呗，买了一大堆包子和油条，潇洒地走了，把气得要命的服务员给晾那里了。”他老老实实地回道，一看就是没有把半点的主观情绪参杂在话语里面，而只是非常客观地在描述当时发生的事实。
　　“唉，每次受伤的都是好人啊。”我很自然地叹息道。
　　他听后接着说道，再次让我感觉到了莫大的诧异和气愤：“更为可气的是，他这家伙在临走的时候还和偶然碰见的一个熟人抱怨呢，他喋喋不休地说人家服务员就是死脑筋，死心眼子，办事机械僵硬，一点也不懂灵活变通，不会来事，反正东西又不是她家的，她一个小服务员竟然还管得那么认真，那么蛮横，真是出奇了，等等这一类的话，反正我听了都感觉特别害臊，特别丢人。”
　　“什么？”我极为惊奇地大声感慨道，和他刚才的一番话呼应得非常好，简直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他还好意思在别人面前指责人家服务员，好像他有多委屈一样——”
　　“哎呀，他可真是不可救药了！”我再次定性道。
　　“所以啊，等他准备离开柜台的时候，我早早地就把身子转一边去了，而且把吃饭的盘子也换了个方向，说实话，我可不想和他这种没素质的人打招呼，因为我丢不起那个人，我觉得干哕得慌。”他随即又告诉了我一个小情况，也让我觉得非常有意思。
　　在舒心地窃笑之余我又忽然觉得，这个根本就拿不上台面的事情要是碰巧发生在北宋末年的梁山泊附近，老孙这家伙说不定就会被一帮子喜欢打抱不平的梁山好汉给当场揍趴下的，就凭他那个恶劣而蛮横的表现，不揍得他满地找牙那都是好汉们便宜他了。
　　“确实啊，他当时和谁说话，谁都会觉得丢人现眼的，他竟然还那么不自觉，特意跑去找熟人抱怨一番，真是够可以的啊。”我随着他的意思尽情地评论道，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象当时可能出现的具体情形，从而对老孙这个人形成了钢铁一般结实的坏印象。
　　“他主动跑到人家跟前只顾唠叨他自己的，嘴里说的全都是他自己有理，从头到尾都是人家服务员不对，你说说，他这么抢着说话，先下一个恶劣的结论，再使劲褒贬人家服务员，净往人家服务员头上戴大帽子，那个熟人还能说什么啊？”他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越说越从心里看不惯老孙当时的所作所为了。
　　“人家只能附和他呗。”我冷笑着回道。
　　“没错，尽管人家在心里可能非常鄙视他。”他也冷笑道，但是冷的方式和深度却和我不一样。
　　“必须得鄙视他，像这种人！”我怒气满腹地说道，越来越觉得这个孙杍备是个标准的小人了，我真不该和他有交集的。
　　“其实啊，类似这样的事情他干的多了去了，我也不好一个一个地都说给你听，要是都说给你听的话，也许会把你给熏陶坏了，毕竟他干的事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丑事，属于社会的阴暗面，我估计你肯定也不愿意听这些东西——”他欲言又止地说道，态度方面甚是诚恳和善，估计也是彻底摸清了我的那个小火爆脾气，知道不仅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而且我的耳朵里也容不得沙子，明白我天生就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典型人物，从来都不愿意和一切卑鄙龌龊的事情沾边。
　　“没错，刚刚听你简单地说了前边的那两件事，我都感觉要受不了了，更不要说别的更加不像话的事情了。所以啊，你还是不要再说了为好，真的。”我甚是感激地回应道，感谢Y君能对我如此体贴和关照，知道我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尽管我的回话听起来似乎还有点无情无义的意味，因为我实际上是拒绝了他。
　　“不过呢，我这回还是要再说一件小事情作为结尾，好让你彻底了解清除他孙杍备到底是个什么鸟。”他如此坚持道，弄得我不得不继续洗耳恭听了，毕竟他也是一番好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