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宫云》紫陌芊城

6、调包

　　这一边，霍将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北门外史府大门。一抬头，一块镌刻着金字“敕造史公府”的大牌匾映入眼帘。仔细一看，下面有皇上的御笔，急忙翻身下马，肃然而立。
　　原来这史进良原供职于吏部，由于年老多病，故卸任在家颐养天年。皇上御笔亲题，总算给他挂甲归田攒足了脸面。
　　霍将军因此不敢鲁莽，命众军士皆在门外等候，不得擅自行动。自己带了亲随来到史府门前敲门。
　　内有仆人早己闻见门外人嚷马嘶，急忙跑出来开门。一看外面的阵势，大队人马黑压压一片，杀气腾腾的，立即吓得脸色煞白，魂不附体。
　　霍将军按下马鞭，叫住仆人说：“别怕！快去通禀史老尚书和史大小姐，速到前厅来，本钦差有皇上圣旨宣喻。”
　　那老仆人答应一声，急忙跌跌撞撞地跑进去通禀。这霍副将毕竟不是南将军，算是给了史府十足的面子了。
　　一会儿，史老尚书和大女儿宋氏夫人战战兢兢地来到前厅，见霍将军手上执了圣旨，急忙跪倒尘埃。
　　霍将军展开圣旨又宣读了一遍，那史尚书一听即惊得面如缟素，宋氏夫人更是昏厥于地。
　　霍将军令人搀起他们，对史尚书一拱手说：“末将皇命在身，恐惊扰了老尚书，还请鉴谅。不过在下奉了李公公和南将军两位钦差之命，即要拿了钦犯立等复命，故不能有所耽搁，有什么话你们就快快与家人说吧。”
　　史尚书料此时多说无益，只是实在忍禁不住心中的愤懑：“霍将军啊，俺那小婿可是一世清正廉明的好官啊！怎么会与胡党勾连在一起呢？这一定是遭人陷害，天大的冤枉啊！”
　　霍将军抬眼打量了一下史尚书，见他己是风烛残年的老朽之人了，于是朝他摆摆手语气还算恳切地说：“老尚书就不必多言了，言多必失。在下实在是于心不忍啦，还是要提醒您老一句，您老人家如今年事己高，在家本是颐养天年了。宋府一案，乃皇上钦定，没有由此累及您全家，已是不幸中之万幸了。这是皇上额外恩典，所以您老人家就不要想不开呀。”
　　老尚书隐忍地点了点头。老泪纵横地走到己经哭晕过去的大女儿身边拥抱着她说：“可怜了我这个大闺女了，老夫只有这样一个女儿啊，将来俺俩个老的，不能动了来靠谁呀……”
　　说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这时霍将军见史家女儿己缓过气来了，就站起身来说：“听说宋夫人还有一个小女儿，那可是钦犯呀，快快带末将去看看吧。”
　　“怎么你们还要斩尽杀绝呀？”忽然史府家人中不知谁硬梆梆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史尚书一愣，吓得刹时变了脸色。
　　果然霍将军听了此话即勃然变色，将手上马鞭一甩冷冷地问：“这么说你们想抗旨啦？”
　　空气骤然有那么一刹那的紧张。还是史小姐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回头望了望家人们说：“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霍将军请。”
　　刚才还处于昏厥状态的史小姐忽然变得坚强起来。众人簇拥着史小姐来到了后院。
　　这时，就见两个奶妈怀里各抱着一个约一岁多的女童，史小姐泪眼婆娑地正要前去认领，走在前面的那个奶妈看了一眼史小姐，将一个身着兰边儿花的女童递过来，史小姐正要摇头说不，这时一直搀扶着她的嫂子在她身后偷偷地捏了她一把，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就给宋家留下一条根吧！”
　　史小姐听罢立时泪如泉涌，抱着孩子伏在嫂嫂肩头上恸哭起来。
　　霍将军抬头看看天色，觉着时辰不早了，就极不耐烦地走过来说：“宋夫人快点走吧！末将还要赶回去复命呢。”
　　眼看着他们哭哭啼啼的离别，正要带了军士离去，忽然一眼瞥见另一个奶妈手里的孩子，也是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婴，立时起了疑心。
　　他快步走到史小姐面前问：“这个真是你的女儿吗？”
　　史小姐未及回答，旁边的嫂子却抢着说：“霍将军这还有假吗？难道自己的亲骨肉还不认得吗？”
　　“那好，我想听听孩子唤她的是什么？”
　　史小姐的嫂子这时心里倒捏着一把汗，情急之中怎么忘了这个呢？
　　谁知那孩子这几天一直缠着和姑妈在一起，倒跟姑妈很是亲近。姑字说不出口倒甜甜地喊了一声妈。
　　霍将军听罢又命将那个孩子抱过来，快步走到史家少奶奶跟前，谁知这个亲生骨肉倒跟娘生分了，又瞧着许多生面孔，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霍将军挥挥手，说：“好，就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