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养出一位合格的神明》柿圆

8、第 8 章

　　“你确定忘川河边的侍卫们都去参加朝拜大典了？”

　　惊风站在山上，遥遥的眺望着远处的永明大殿，站在他旁边的侍女赶紧点点头：

　　“我万分确定，而且在来的时候我专门去忘川河边看了一眼，侍卫们都去参加朝拜大典了，再加上忘川河凶名在外，确实没人敢守在旁边。”

　　惊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挥挥手，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雨泽他来了吧？”

　　侍女回道：“他来了，现在就在永明大殿中，大人您需要我去把他叫出来么？”

　　惊风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自己的衣袖，一想到等会就可以看到雨泽痛苦挣扎的模样了，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

　　“快去，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教你了。”

　　侍女朝惊风行了一礼，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问：“大人，那事情成了之后……”

　　惊风一甩衣袖：“等我成了神明大人的枕边人，你想要的东西我还给不起？”

　　侍女一听，立马笑了，又朝惊风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而去。

　　她叫灵舞，在百花园里干了快500年了，资历是百花园所有仙女中最老的。

　　原本应该由她掌管百花园的，但是灵娥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计划和美梦。

　　灵娥没有她资质高，只不过多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还有见谁都笑盈盈的脸，这才得到了百花园其他人的喜欢和认可。

　　最后神明大人甚至连百花园的掌管权都交给了灵娥。

　　这让灵舞对灵娥产生了嫉妒和怨恨，最终连带着和她关系好的雨泽也一起恨上了。

　　如果能够让雨泽悄无声息的消失，完成惊风交给她的任务，那么等惊风获得了神明大人的宠爱之后，她就可以得到整个百花园的掌控权，然后弄死灵娥这个天天在她面前晃悠的小贱人！

　　灵舞怀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抄小道走到了大殿里面，在靠近后面的位置中找到了雨泽。

　　雨泽正低着头，脸颊有点潮红，眼睛也亮亮的，脑海里不知道正在想什么幸福的事情。

　　却没想到不久之后他就要品尝一下被忘川河水侵入肺腑到底是怎样一种痛感。

　　“雨泽，神明大人没跟你说么？等会他在进行大典的时候，让你去百花园里采几朵满天星，等会他要用到。”

　　闻言，雨泽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灵舞，神明大人确实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情。

　　但是看灵舞脸上焦急的表情又不像作假，雨泽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软垫上面站了起来，跟在灵舞的身后，朝百花园的方向走去。

　　来到百花园之后，雨泽蹲下来采花，开口问灵舞：“灵舞，神明大人说过要几朵满天星么？”

　　身后静悄悄的，没人回答他。

　　雨泽皱眉回头，还没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呢，鼻尖就吸入了一股甜腻腻的粉末儿。

　　随后他整个人变得晕晕乎乎的，很快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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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雨泽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鼻尖先嗅到了河水和泥土的味道，周围的天色很暗，而且如果仔细感受的话，能够发现河边湿漉漉的空气中，沾满了绝望的味道儿。

　　“呦，醒了？”惊风居高临下的看着雨泽。

　　雨泽一惊，他睁大眼睛，身上被金色的锁仙绳锁住，头有些费力的仰了起来，瞅见了站在他不远处的惊风。

　　“你想干什么？”

　　雨泽咳嗽了一声，锁仙绳锁住了他的仙力，所以现在的他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空气中绝望的气息一点一点侵蚀进了他的骨子里面。

　　“我想干什么？”惊风挑眉，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想让你死。”

　　雨泽又是一声咳嗽，整个人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严重，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咬他身上的仙气，密密麻麻的疼。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惊风走了两步，站在雨泽身前，看着面前宛若一滩死水的忘川河，心情很好的说：

　　“这里可是忘川河畔，你肯定听说过忘川女神的故事吧？那你一定清楚……只要掉下忘川河并且看过忘川之镜的人，不管是人还是妖……最后都会疯。”

　　雨泽的鼻腔里面已经出现淡淡的血腥气，他的神志又开始模糊了起来，连张口说话都费力。

　　“雨泽，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不知死活的靠近神明大人，乞求那些根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

　　“来生，你就泡在这忘川之水中，享受百年的孤独和痛苦吧。”

　　说完之后，惊风就弯下腰，把雨泽推进了死气沉沉的忘川河水中。

　　他站在岸边，看着雨泽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河水之下。

　　*

　　好痛苦，好难受……

　　黑色的河水从雨泽的鼻腔处灌入，呛的他下意识的张开嘴呼吸，却有更多的河水倒灌进他的身子里面。

　　那些黑色的河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牢牢地附在雨泽的身上，发出饥饿的哀嚎，贪婪的吞吃着他身上滚烫的血肉。

　　血丝从雨泽的伤口处飘了出来，却被更多闻味儿而来的河水吞吃入腹。

　　它们饥饿了太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被推下了水，早就被饿到没有理智的河水们恨不得把雨泽的骨头都给啃干净。

　　雨泽想要挣扎，但是身上被锁仙绳牢牢地捆住，越是挣扎，绳子就越是勒的紧。

　　他身上没有仙气傍身，连最基本的防卫都做不到，一股儿莫名而生的绝望感从雨泽心底升腾起，随后逐渐的蔓延到他全身。

　　好想死，如果能死就好了，如果死了就不用再痛苦了……

　　以前的忘川水不是黑色的，河水完全是透明的，河畔两旁是一簇又一簇鲜艳的彼岸花，美丽中又透露着绝望，是在死亡上又生长出了新的生命。

　　是不夜天中最不可缺少的一道美景。

　　但是今日的忘川水，却被负面情绪给侵蚀了，仿佛在河水中藏了一片儿黑夜一样，伸手不见五指，人跌入水中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

　　就像这片河的主人，忘川女神一样。

　　她爱人间的那个大将军，胜过爱自己，她人生中很多个第一次都献给了大将军，最后甚至是自己的自由和性命。

　　但是人与神的地位悬殊，神岂能爱上人这种卑微的生物？

　　所以整个不夜天都在排斥忘川女神，忘川的河水也在一天又一天的排斥中干涸。

　　最终，没有办法和大将军在一起的忘川女神，她跑去求神明大人，并且和神明大人做了一笔交易。

　　她愿意抛弃自己女神的身份，甚至献祭自己全身的神力，来乞求大将军之后的每一生每一世都能平平安安、富贵美满。

　　确实如她所愿，神明大人答应了她的愿望。

　　大将军之后的每一世都享尽了荣华富贵，都会遇见一个心仪的美丽女子，和她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最后儿孙满堂，毫无痛苦的含笑逝去。

　　而忘川女神却只能化身成一面镜子，沉落在忘川河底，不能说话，不能哭也不能笑，只能透过那面镜子，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甜蜜恩爱，圆房生子。

　　这样绝望痛苦的情绪，逐渐的感染了整条忘川河水，原本世间最清澈的水，在这一刻变成了最黑暗也是最混浊的存在。

　　这样负面到极致的情绪全部涌入到了雨泽的身体里，他仿佛也透过了那面镜子，跟着忘川女神的视角，看了大将军的一生。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雨泽的身体已经逐渐麻木了，他的身子缓慢下落，最终背部碰到了坚硬的地面，这才停了下来。

　　一面雪白色的镜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雨泽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猛地闪现出来，他透过那层光亮，好像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

　　三千青丝垂在脑后，衣服松松垮垮的顺着肩膀滑落下来，姿态懒散的窝在软垫中，旁边的小玉桌上摆着好几本还未看完的画本，不远处的莲花池里隐隐约约能看见两只瘦小的锦鲤。

　　“我都说了，不让你养那两只蠢货，你非要把它们养在莲花池里，区区两只锦鲤，吃的比我还多！”

　　是神明大人的声音，但是却又多了几分清脆，不像现在一样低沉。

　　雨泽勉强的睁大眼睛，神志清晰了几分，透过那层亮光，终于看清那确实是安川的身影，但是比现在矮了几分，也单薄几分。

　　“安川，你不要再跟那两只小鱼斗气了。”

　　一道温润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雨泽看见一个人走到神明大人身边，像哄小孩子一样揉了揉他的头。

　　对方抬头，是和雨泽极其相似的容颜。

　　少年版安川冷哼了一声，但没有推开惊雨的手，只是别别扭扭道：

　　“惊雨，以后你要是再随便捡一些东西回来，我就把它们都烹饪了。”

　　惊雨好脾气的笑了笑，跪坐在地上，把安川抱到了自己怀里，就像安抚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声音轻柔道：

　　“对不起，我错了，以后都只养你一个人好不好？”

　　小神明一把拍开他的手，傲娇道：“我才不需要你养呢。”

　　惊雨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给他念起了话本。

　　过了一会儿，小神明突然转身，别别扭扭的用手拉住了惊雨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

　　随后在惊雨低头的时候，他白嫩嫩的脸颊不由自主的红了，哼哼唧唧小声道：

　　“说好的，以后只养我一个人……”

　　闻言，惊雨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亲了亲小神明光滑的额头，许下了诺言：

　　“好，只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