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大唐吟留别》周泽平

5、第4章

　　我蹲在池塘边，等着漩涡的出现。从白天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白天，漩涡始终没有出现。我实在等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指着池塘骂道：“你奶奶的，用一个漩涡把我送到唐朝来了，现在马上弄一个漩涡出来，把我送回去！”
　　我这话说完，就听到身后两个女人的谈论。
　　一女人说：“你看他，蹲在池塘边一天了，还对着池塘骂人，真像个疯子！”
　　另一女人说：“我看他是要自杀才对。”
　　“喂——小兄弟，你可要想开点，你还这么年轻，别这么草率结束自己的生命啊！”刚开始说话的女人劝我。
　　“是啊！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一定要冷静啊！”围观的人也劝我，仿佛我真的要跳池塘自杀一般。
　　我看着身后的唐朝人，心中感到无比温暖。我想起曾经发生的一件事，一个人在网上说要自杀，可是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人劝他，而是在一旁怂恿，最后那人真的自杀了。如果当时能有一个人像我身后的唐朝人一般阻止他，或许那条鲜活的生命也不会就这样结束了。
　　我站起身来，看着身后微笑着的唐朝人。我这个从21世纪来的人，真的体会到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看着身后善良纯朴的唐朝人，我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留下来。在这里面对善良纯朴的唐朝人，总比回去面对虚伪逐利的现代人要好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就使劲地摇了摇头，把想要留下来的想法排了出去。因为我不能留下来，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必须回到属于我的那个时代。我蹲下来，继续看着水平如镜的池塘，期待着出现送我回去的漩涡。
　　这时，那个在昨天与我谈话的中年人来到了我的身边，他来时，仍然带来了馒头和水。
　　有个老人阻止了中年人，老人说：“你认识他吗？”
　　中年人说：“是的，是我把他救上来的。”
　　老人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劝劝他。这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
　　“老人家尽管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中年人说完就来到了我的跟前，把馒头和水递到了我的面前，说：“吃吧！”
　　我看着中年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中年人笑着说：“你昨天说魏征大人不会死，魏征大人果然没有死。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不能跟中年人说是历史书告诉我的，于是说道：“现在的大唐内部刚刚平定战乱，满目疮痍；外部又有颉利可汗这样的强敌环绕，可以说是面临着生死存亡。此时正是用人之际，魏征有才，皇上若不能把他留下来，那真是枉为人君。”
　　中年人点了点头，说：“我看你也挺有才华的，为什么不留下来为国效力？”
　　我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要为国效力，我要回到我的那个时代。”
　　中年人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虽然不清楚，但是他仍然顺着我的话说：“那你要怎么回你那个时代呢？”
　　“漩涡！”我指着池塘说：“我是被漩涡带来的，所以我要等漩涡出现，把我带回去。”
　　中年人说：“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在等漩涡，对吗？”
　　我点头，说：“是的。”
　　中年人说：“那也就是说漩涡一天不出现，那你就要在这里等一天，是吗？”
　　我说：“是。”
　　中年人说：“如果漩涡一年不出现，难道你就在这里等一年吗？如果漩涡十年不出现，你就在这里等十年吗？”
　　我看着中年人，居然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中年人说：“孟子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老天爷安排漩涡把你带到这来，或许是让你在这里接受磨练。等你磨练够了，或许老天爷就会安排一个漩涡把你接回去，你可不要辜负老天爷的一翻美意啊！”
　　我看着中年人，心想：“是啊，不论我怎么期待，这漩涡不出现，就是不出现。既然如此，我再等也没用。或许就像他说的，这漩涡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出现。我现在可是遇上了好时候，贞观一朝是人才最多的时候。如果我能在这里把那些人才的本领学过来，那回到21世纪，肯定有用啊！”我笑了笑，站起身来，对着中年人抱拳一拜，说：“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中年人笑了笑，说：“我看你在这里也举目无亲，不如你随我回去，我是德馨酒楼的老板，我那里正缺一个伙计。只是工钱……”
　　中年人说到这就停下来了，因为一个女捕快从我的身边走过，我看着她出神了。
　　与其他身穿唐装的女子相比，她绝对算不上妩媚，但她身上那股英气却是与众不同的。一张娃娃脸、左手握着一把三尺长剑、绿色的捕快衣服如同长在她身上一般，或许是因为有些不顺心，所以她一直都是生气的。娃娃脸的女孩本就可爱，生气的娃娃脸女孩就更加可爱。
　　我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移动，然而她却一眼都没看我。我对中年人说：“多谢大叔好意，我想我有地方去了。”说完，我站起身就要跟在那女捕快的身后。
　　中年人却一把拉住我，说：“你可别去找她，她是一只虎，人送外号‘霜叶虎’。”
　　我看着中年人，越发感觉好玩，问：“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说：“她叫叶霜，如果她能学女工或者琴棋书画，应该是个挺吸引人的女孩。可她偏偏要拜李靖将军的夫人为师学习武艺，结果剑法倒是练成了，她也没人要了。”
　　我说：“这就怪了，她练成剑法，怎么会没人要呢？”
　　中年人说：“你是不知道她有多狠，武德七年，她办一起拐卖孩童的案子，她找到了那群人的老巢，冲进去，嘁哩咔嚓地一通杀，把那些拐卖儿童的人全部杀了，那可是十几个粗壮大男人啊！”
　　我说：“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这只能说明她嫉恶如仇啊，怎么会没人敢要呢？”
　　“这……”中年人回答不上来。
　　“这我知道。”一个穿着花色唐装的中年妇女道：“其实，他除掉那个拐卖儿童的组织，确实是挺可爱的。有人也想娶她，住在郊外的钱家大公子就托了个媒婆去她家提亲，也不知媒婆说错了哪句话，惹恼了她，她一出手就把那媒婆的手掰断了。那媒婆出来大喊道：‘这哪里是人啊？分明是只虎，对了你不要叫叶霜了，直接叫霜叶虎好了。’于是‘霜叶虎’的名号就在这里传开了，再也没有人敢上她家提亲了。”
　　我笑了笑，心里认为她更加好玩，就想多了解她，便说：“您继续说。”
　　中年人道：“她的武功非常高，而且脾气也很爆，谁要是娶了她，那肯定一辈子受她欺负，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愿受女人的欺负。”
　　“我听说房玄龄大人也怕老婆，房大人不是也在干大事吗？”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追叶霜，因为我与她有着相似的经历。《资治通鉴》有言：“任己则有不识之蔽，听受则有彼此之偏。”人对于异于自己之人，就会以为是怪物。我就常常受到这样的对待，高中时，因为选了理科（即主科语数英，副科物化生），但是不放弃对历史的喜爱，常自学历史，因此被很多人视为“奇葩”；进入大学之后，学的是国际经济与贸易，但是主要心思扑在文史上，因此专业课只能拿到及格分，而我却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领悟了诗歌创作之法，即“诗以寄情”（诗歌创作最重要的是寄托情感，押韵什么的都要往后靠），同学们和老师也称之为“奇”，没有人愿意与我谈恋爱（这有利有弊，利是我正好收心，钻研文学，后来领悟了“文学之道”与“小说之道”；弊是很多女孩认为我除了文学以外，没有情趣，或许这也是易美琪要甩我的原因）。因为有这些经历，所以在得知叶霜的事之后，我对叶霜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这也是我对她一见钟情的原因。
　　“我大唐美女如云，小兄弟不如选过一位吧？”中年人还是劝我放弃。
　　我笑了笑，说：“大叔，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做一番大事业，对不对？”
　　中年人点头，说：“不错。”
　　我说：“你看我，力气比不过你，武的方面肯定不行。”
　　中年人说：“武的方面不行，你可以从文啊！”
　　“是啊，可是现在马上就要是太平盛世了，文如果没有武的帮衬就干不了大事，所以她正是我需要的。”我朝着叶霜走过来。
　　中年人依然抓着我的手，我疑惑地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说：“你就算要去找她，也应该换一身衣服啊！你穿这身衣服，她非把你当妖怪不可！”
　　我看了看我身上，还穿着救人时穿的现代衣服。我笑了笑，看了看叶霜离开的方向，说：“如果去换身衣服，我怕找不到她了。”
　　中年人说：“你放心吧！我知道她往那条路回家，我有办法让你出现在她的前面。”
　　我笑着点了点头，于是跟着中年人回了家。在中年人的家里换了一身灰布唐装，这衣服穿在身上，我立即感觉到了还是21世纪的衣服穿着舒服。我心想：“对呀，若是能把21世纪的某些科技产品带过来，我一定能发财。可是我能带什么过来呢？虽然我在高中学的是理科，但是在大学转学了文科，因此什么科技产品都不会做。虽然想法好，但却无法落实。”
　　在中年人的带领下，我来到了一条小巷的中间。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洒下一片黄色的光芒。
　　中年人指着路口，说：“你就在这等着，一会儿叶霜就会出现在那个路口，往这边走过来。”
　　我笑了笑，对中年人说：“我知道了，谢谢大叔！”
　　中年人点头，说：“希望你能成功吧！”说完，中年人就离开。
　　“大叔，请等一等！”我说。
　　中年人停下脚步，看着我，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说：“我初来乍到，多亏大叔照顾。大叔能否告知我姓名，好叫我内心铭记您的恩德？”
　　中年人笑了笑，说：“我叫李德馨。”李德馨说完就离开了。
　　“李德馨，我记住了。您的恩德，我一定报答！”我对着李德馨的背影如是说道。
　　李德馨点了点头，道：“你能活着再说吧！”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