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修文习武遇恩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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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岚是天沐武院院长首徒，也就是院长早已看中的继承人，如今三十有二，她二十二岁出师后江湖游历五年，随后在西原边境军中磨砺五年，几日前刚回到天沐。她先去拜会了院长。
院长如今已是年过花甲，看到自己多年未见的徒弟，也是真的欣喜不已，道：“上次见你还是你二十七岁时，再上次你才二十二，这十年确实是苦了你了。”
白岚道：“师父的书信弟子都有收到，弟子未能侍奉膝下，但着实受了师父不少关爱，弟子不苦。”
院长看着自己这弟子，十年前她便已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如今饱经十年磨砺，又多了些不怒自威的气质。
白岚这十年过得如何，他也是知道的，他一直密切关注着白岚，也说不准是关怀还是考察，白岚随自幼跟着他，在他刻意的教导下早已能做到进退得宜、明辨利害，但偏偏心里憋着股血气方刚的劲，刚开始江湖游历时数次身陷险境，可谓是屡屡命悬一线；后来被他安排到军中，凭空给了她一个官职，却又不给她其他倚仗，那样困难的处境，明枪也好，冷箭也罢，白岚一次次险险走过。有那么几次他也生了恻隐之心，想要伸出援手，但终究有什么都没做，只让白岚自己硬扛过来。
白岚也知道过往十年是一次考察，院长没明说过，但他们师徒都心知肚明，她要做的是未来的天沐掌门人，天沐这地方确实也挺复杂，单单武功够高还不足以掌控。这么些年院长的严苛与不援手她也都知道个大概，她并不介意，认为都是理所应当的，但他们师徒难免还是有些生分。
“这次你回来，一是熟悉熟悉天沐，二是要给自己物色物色徒弟了。”院长道。“即刻起你便是天沐护卫队队长。”
“是。”白岚道，“此外，弟子还希望能去教刚入学的那些学生。弟子以为如此能更好的了解天沐，也更方便收徒。”
“好，难得你有兴趣，回头我安排下去。”院长道，“对了，吴朔这些年一直跟着我习武，算是我半个弟子了，这孩子与我们不同，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有空你可以见见他。”
白岚看了入学考试的记录，她最感兴趣的便是名为林笙的那个孩子，主要原因确实是测试成绩非常优秀，其次便是那孩子答的话也让她有几分兴致再多做了解。正好她是剑法老师，而林笙选兵器时选了剑，她有很多机会见到这孩子了。
对于收徒一事她其实没什么期待，她想想自己的经历，便觉得做自己的徒弟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她又清楚这是自己责任之一，故而也没什么抗拒。
至于那个最终被选作了她白岚的弟子的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的孩子，这段师徒缘分大概便是他或她的命数，大概是他或她天赋异禀生来便要担些大任，谁还不是懵懵懂懂时便被选择了一条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路呢，这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数年后白岚再回望此时的自己，总觉得这些观点虽是很合常情、也挺有道理，但实属太不近人情了些。三十二岁的白岚大概本就是个特别讲道理但又特别不近人情的人呢。
剑法课上，那个名为林笙的孩子果真没让她失望。那孩子努力、纯粹、稳重，白岚心知自己没什么耐心也不喜欢吵闹的小孩，林笙这样的孩子大概正合适做她的徒弟。
她有心要考察林笙，观察多日，她发觉林笙练剑时动作虽看似准确，但节奏和发力时机都有些不太准确，当然这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毕竟这是接触一种新的剑法，林笙的同学们此刻有八成连动作都做不顺畅；不过白岚总觉得按照入学测试时林笙所显现的天赋，她可以进步的更快。
又是一次剑法课，白岚看着林笙神色困惑的练着剑，也不知她发没发现问题在哪里，于是便走上前去，冷声道：“你可知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这每个动作发力的时机皆有偏差，做出来自然是错的。”
话出口后，白岚看着林笙收了剑，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被她吓着了，于是便觉得自己大概是话说得太重，毕竟她面前的是个十余岁的小朋友，她正欲柔缓了语气再做指点，林笙却忽而抬头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浅浅笑着，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她说：“谢谢老师。”
林笙确实在一些事情上有些细腻的心思，但在习武时向来只一心想着武本身，从没有其他的想法，此时她根本没有在意白岚的语气和用词，只是欣喜于她终于在白岚的指点下找到了困惑自己很多天的问题。
白岚这才明白刚才这孩子是在思考她说的话呢，看来这孩子对自己的问题也是早有察觉，如今大概是有所感悟才会如此高兴吧；再想想又觉得，这孩子领悟能力不错，对待批评的态度也是超出年龄的平和，心下暗暗满意。
她一边如此想着，一边走到别处去指点他人，但却又不着痕迹的时时关注着林笙，看那孩子慢慢挥剑的时候，剑招使的很是准确，但一旦加快速度试图连贯起来，便总会出些岔子，便判断这孩子大概是先前已经养成了一种发力习惯，而且还是相当根深蒂固的习惯，如今想改自是有些困难。不过这样的小的孩子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的使剑习惯，确实还挺罕见的，十岁的孩子很多都才刚刚打下根基，用什么兵器都尚未择定，如此想着，白岚便打算去查查林笙的家室背景。
白岚指点了一圈，待又走回到林笙这里时，去一旁拿了把未开锋的又宽又厚的玄铁剑，递给林笙，林笙也没说什么，也没疑惑为什么就让她一个人换剑，只是恭谨守礼的双手将木剑托起递给她，然后接过那铁剑。
那玄铁剑确实是非常重，林笙单手平举起时手开始不自觉的抖。
白岚觉得林笙手抖是不应该的，毕竟按照林笙先前所显露出的武学水平，应该不至于连这剑都拿不住；她如何能想到，林笙三个多月前内功被废元气大伤、三个月来吃不饱穿不暖又亏损了身体、右臂又剑伤未愈力道尚未完全恢复，只道是林笙一时意识松懈才拿不稳剑，于是便用那木剑在林笙不断颤抖的手背上敲了一下，全当是警示。
林笙知道自己如今的右臂确实不足以掌控这么重的剑，但她没有向白岚解释什么，只咬了咬牙，用尽全部的力气强行控制右手，终于让手不抖了。
白岚暗暗满意，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觉得林笙练得没什么问题，于是便又却看别人练剑了。
文知韫就在林笙旁边，白岚走远后，她连忙小声道：“林笙，你是怎么得罪这白老师了。”
林笙没说话，只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在文知韫看来，林笙此刻的表情无辜极了，于是便接着说道：“我听说这白老师可不简单，身份背景不俗，武功更是同代翘楚，而且好像刚从军中回来；她可能就是凶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啊。”
林笙道：“谢谢你，老师也没说错，这剑我再试试。”
文知韫笑道：“那就好，没准老师是看你天赋异禀才特来指点你呢。”
殊不知林笙自被白岚点播，又拿了那玄铁剑，稍微练了练，便觉得醍醐灌顶福至心灵，她知道自己先前怎么练都别扭是因为已经习惯了灵宗剑法的套路；而灵宗剑法注重轻灵，灵宗弟子所用的剑也都薄如蝉翼轻如鸿毛，用那不重的木剑使起灵宗剑法的路数，自是分外顺手；而如今换了这极重的玄铁剑，从前的习惯都不再适用，改起来自然便容易得多。
林笙前几日不得其法进步极慢，心里早已开始着急，如今终于找到了方法，只觉得畅快，于是便废寝忘食的开始练习，每日都练习至深夜，若不是文知韫日日拉着她去吃饭，怕是要连饭都不吃了。
然而那玄铁剑的重量实在不是如今内力被废的她可以承受的，她全凭着心里一股劲强撑，剑伤未愈的右臂已是不堪重负。
不过如今沉迷其中的林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不适。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修文习武遇恩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