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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寂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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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舒的目光黏在那个小少年的身上,看着他们在记忆中远去,安舒扯了扯流浪者的袖子,小声道:“以前的你好可爱啊,我能叫你阿散吗?”
流浪者看向她,眉宇间带着些许忧愁:“或许我的出生并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不算好事呢,阿散,我很高兴见到你。”安舒笑道
少年撇开头,没有说话,或许只有安舒一个是这么觉得的吧。
纳西妲还在充当讲解,随着桂木的远去,旅行者和派蒙也追了上去。
接下去的路却有些危险了。
黑漆漆的屋子,需要寻找方向下去的楼梯,还有可能会掉下来的天花板。
这些尚且还好说,不过这个会漏电的地板,着实让人有些难受。
“安舒小姐需要帮助吗?”荧非常热情地提出了帮助。
安舒摇了摇头,这种程度死不了人。
“我来吧。”流浪者道。
安舒摇了摇头,直接走了过去。
“笨蛋,我的鞋底不是导电的,鞋跟也不低。”她摊了摊手,道。
少年怔了怔,安舒又走了回去:“需要我抱你吗,阿散?”
还没怎么习惯这个称呼,流浪者摇了摇头:“不用。”
“真的不用吗?阿散?”
莫名其妙的,连个普通的称呼都能被说出那么不正经的味道。
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别闹。”
实际上,大家的鞋子都不是导电的,但是这些电就是会漏,也是很神奇。
派蒙嘟囔道:“荧,真的哎,散兵也会跟他的同伴说别闹哎。”
荧:“……先过去吧。”
长正的声音适时地响起,缓解了他们的尴尬。
“……总要有个称呼,我刚才听门外的工人都喊你倾奇者?”
安舒闭上了嘴,朝着那个人影看去。
穿着华丽衣服的少年站在人高马大的长正面前,看不清神情,但是莫名乖巧,语调轻而慢:“没关系,这样就好。”
“桂木……就说我们这里多了个同伴。”
……
安舒沉默了,跟着他们往前走。
见她突然变得安静,流浪者反而觉得有些奇怪,莫非是看见了什么而讨厌自己了吗?
他垂下头,心情略有些沉重。
年久失修的木板突然掉下来了几块。
“小心。”荧出声提醒。
安舒被拉了一下,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年,说了声:“谢谢。”
流浪者低低地“嗯”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
……
“怎么又回来了。”派蒙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们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借景之馆。
荧提醒道:“有声音。”
前面出现了一个孩子,看上去面色苍白,像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小男孩用惊奇的目光打量周围的环境,一边咳嗽一边夸房间漂亮。
而他对面的倾奇者,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的懵懂,长发也变成了短发。
“跟你一样,我也被人遗弃了,那时我就住在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听到这里,这些原本的记忆搅得流浪者有些心神不宁,于他而言,虽只是片段,但是这些故事都不怎么让人愉快。
这个男孩最后也会离他而去吗?不,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被抛弃的命运似乎贯彻了他过去的人生,如果是这样,那么被遗忘,假装自己没有诞生过,一直流浪反而是一种好事。
他听着那个孩子说自己身患重病,父母离世,而过去的自己的声音突然变了语调,着急地强调着要让那个孩子遵守约定。
而那个男孩郑重地给予回应,承诺说他们已经是家人,会一直在一起。
家人吗?流浪者不禁想起长正说过的话,“同伴”两个字和“家人”相互照应,那么后来呢,从他如今的情况来看,他们都违背了誓言,留下他一个人。没有人接纳他,命运在捉弄人这件事上,一向很有一套。
同伴吗……
他张了张口,忍不住偷偷去看安舒,同样给过誓言的她,是否能够遵守?
少年蓝紫色的眼眸刚刚看过去,就对上了一双黑色明亮的眼睛。
安舒竟然在看着他,而且,眼神看起来像是在瞪,好像他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流浪者愣愣地睁大了眼睛。
“哎,我还是低估了你花心的程度啊,阿散,在我之前你怎么有过这么多同伴,可恶,你现在还想和那个小男孩一起过。”安舒低声控诉道,顺便还捏了一把他的手泄愤。
方才酝酿的情绪散了一些,流浪者不禁好笑,纠正道:“那是过去,不是现在。”
“是吗?我可是比较小气的,毕竟我可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同伴呐。”安舒低低地道,顺便还威胁了一句,“你应该不会抛弃我的吧,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会把你关……”
话还没说完,流浪者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真以为这算是悄悄话吗?旅行者和派蒙还在旁边呢。
荧默默地远离了他们,现在她已经不能直视安舒和散兵了,尤其是散兵,奸诈的愚人众的形象已经崩塌了。
派蒙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不过此时的她脑袋上冒出了几个问号。
“旅行者,你也不能离开我哦!”
荧扶额:“派蒙,闭嘴。”
纳西妲的声音再度响起,解释了小男孩的身世。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不过说到散兵回来,发现孩子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安舒看着当初的少年原先灿烂的笑容碎裂,先是难以自制的震惊,接着便是歇斯底里的痛苦。
泪水从他的脸侧滑落,眼角红的有些昳丽,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却害怕地收缩,似乎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向一具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询问是否还活着。
并没有彻底的哀嚎,只有低而颤抖的声音,最后便是自嘲的笑,在这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没有任何人回应。
寂静,是一个人的吵闹,是内心极致的孤独。
这样的他,脆弱地让人心疼,想让人给予一个温暖的拥抱,然而没有人再给他一点善意了。
安舒旁观着这一切。她方才的话其实也只是为了安抚少年的忧虑才说的,现在看着他过去的悲剧,虽然的确很心疼,但是她心中竟然还有一个阴暗的想法,现在的前辈,只有她了。
或许她的确是个卑劣的小人吧。
安舒拿开他捂住自己的手,反过来抓在手里。
真可惜啊,他们错过了一个宝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