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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枯骨成山人心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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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江城以腰间的软剑,携带着泠冽的风声招招紧逼,每次都对着朗叔的眼睛而去。齐朗仿佛被激怒一般,双指为器与剑之间的交锋竟然发出阵阵轰鸣声。
“叮—-”得一声,墨江城软剑一分为二,他倒也不意外,自然的拿着断剑挽了个剑花,“我无意与你争斗,黑令不在我手上,自二十年起这枚令牌就已经被销毁了。”
齐朗气息不稳,扶着石桌狠喘了几下,几个回合的交手,墨江城已然看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内力不弱,但是身体差的很。
“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凭你目前的状态,我完全可以耗死你。”墨江城毫不客气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人。
齐朗觉得很荒谬,他下了一盘棋,棋子刚刚入局,下棋的人却要脱离棋局,命这种东西,当真把握不住不住么?!
“我不信!我不信!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信”每顿一次,更咬牙切齿一次,齐朗看起来那么不甘。
角落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宁扶舟看着齐朗的状态不太对,叹气到:“造孽啊。”
裴渊从很久前就觉得奇怪,看着身边眉眼如画的少年,他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可眼神里半分怜悯都没有,他脸上带着嘻嘻哈哈的笑容,可眼神里感觉不到半分的喜悦。
城中红色雾气来势汹汹,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忽略的地步。
在场的几人里脸色都不好看,宁扶舟本就拖着带病的身体,裴渊则是受惊加关了好几天,墨江城与齐朗则是受到了红色雾气的影响。
墨江城无意与齐朗拉扯,“齐王在哪?拿出解药来,他想困死江城么?!”既然他们请他来做客,那不如正巧让他把客做到底,一劳永逸能解决的都解决掉。
齐朗冷笑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反而坐下来闭上眼。
南城门处。
湛台渡一拥而下,领兵三万,骑从八千,重甲加身声势浩大,齐王守军简直如溃堤之穴,不堪一击。
湛台渡突然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天砂军虽不说有多勇猛,但是打起仗来那个拼死的劲儿是人尽皆知,可如今他们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样子,甚至有的还带病咳嗽着。
随手抓过来一个:“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城中郡守呢?!”
手中的人刚需备开口,一口老血直接吐向湛台渡的脸。
湛台渡刷的一下把人扔了出去,立刻下令:“全军戒备!一千骑随我城中探查,其余人退营出城三百丈!城门紧闭,无我命令不得开门进城。”
湛台渡一瞬间就把眼光瞄向了城中红色的雾气,浓厚却又飘渺,似乎是左右戏耍玩弄着人心。
墨江城看着齐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突然开口:“糟了。”他是在拖延时间,为什么要把自己拦在这里!
不管那么多,他直接上手抽了腰带把人捆住,正思考放哪里合适时,看到了角落里还没有抽身的宁扶舟二人,直接开口:“来!宁神医!帮个忙,这个人暂时看管下。”
说完也不管二人应与不应,直接转身走人。
宁扶舟:……
助人为乐人之本分。
另一边,墨江城出了这廊桥,越看越熟悉:这不就是上次被绑来的地方,还真的回回往老巢里带。
而江城内,几乎是三天时间,重咳死亡,发烧惊厥而死,睡梦中窒息而死,城中人数骤减三分之一,连天砂军都不能幸免。
城江军也已经带人潜入江城内,湛台渡带领的千人骑兵直接在城内明目张胆的搜查巡视。
临江仙上,看到一排排骑兵哒哒哒哒哒而去,顾陵皱眉:“湛台渡……他怎么会来?”
这几日双方得到的消息让顾陵跟湛台渡的眉头就没松下来,江城仿佛得了一场大病,齐王引着一场祸患,沾了不知多少的腥味,尽数在这里暴露出来。
卢运:“不是你们通知湛台将军来的么?”
顾陵回首:“通知?消息压根没带到湛台那里去,谁给他的通知。”
这边两人面面相觑,那边裴渊二人守着齐朗亦不知如何是好。
墨江城将人扔下后,直奔临江仙,“情况不对,那个齐朗在拖延时间,或者说他在等什么人。”
江城内残垣断壁加上伤患无数,此时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临江仙顶层上,顾陵透过窗缝看向门外,墨江城说完后,提笔写了封信,交给了卢运并交代了几句。
“墨昀,你想干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顾陵沉默的看着墨江城。
墨江城没有回答,让他在人命与国之间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舍弃人命,他守住的是一个国家,是一个虚名,是一个看似太平的假象,这是他的信念,是他必须为之一生都要前进的方向,他愚忠,是帝王手里的一把刀,现在的他正是削铁如泥的利刃,也许等到刀钝下来的时候,他就可以自由了。
城江军入城了,鹰部狼部几乎全部偷偷潜入城内。
分成十二支队,在城中的主街道临河等地开始到处巡游,目标只有一个,找出红色雾气的源头!
江城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都城中,朝中内忧外患,临时组成的监事阁将此次事件划分两类,一是因为怪病归为大疫,死伤近乎一个主城三分之二的人数;二是将齐王此次谋逆直接下了定论,贬庶,监禁,终身围困东岛终南海岸,不得踏入内陆中原。
宁楚跟裴渊拴着齐朗也不敢到处乱走,只能就近找了家看起来逃难去的空屋,闯了进去。屋里灰蒙蒙一片,这场混乱持续了不到半月,这家主人的屋里却是积满了灰尘,蜘蛛网都能结得当门帘使用。
宁楚将齐朗绑在床边,齐朗眯着眼侧头:“晚了。”
裴渊盯着齐朗:“齐王,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
齐朗嗤笑了一生,齐王这个冤大头,被人一通坑到底还自己乐呢。但是说到底也是利益互换,齐朗用他来换自己想要的,齐王用他来换谋反的希望。
宁楚:“三花叶跟这红色雾气都是你弄出来的?”
齐朗:“我一般称他为情人雾,雪中寒梅一枝春,撩人心弦几度回。”那样子,仿佛在这红色雾气中遇到了心仪的情人,沉浸吸食不可自拔,看不见的一双眼睛却又仿佛看见了一切,“你想解这情人雾,容易的很。”
裴渊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去空无一人的街上转了转,除了零零散散出来冒头的一些老人,城中已经看不到一点鲜活的气息,那红色雾气愈来愈浓,她才刚一出现,就被人盯上了。
街上穿着干净但是精神很差的一位大爷死死盯着她,那边横眉怒目的另一位大爷也盯着她。
只是裴渊定神看了看,第二位大爷精神饱满,衣着朴素,虎口处有很深的茧子,这不是普通人!
第一位大爷声音嘶哑:“你,身上有药味。”
裴渊先是愣了下,随即想起来应该是宁楚身上的味道,自己跟他呆久了沾染了不少药香,她有点害怕这位大爷的精神状态,退后了两步,轻声问:“城里的药店,都没人了么。”
大爷嗤笑,神态略显癫狂:“呸,什么大安,什么国泰民安,死的都是我们普通人,你们倒是都活的好好的。”
裴渊更是一头雾水了,什么玩意?她这一身打扮难道还不是普通人的样子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大爷直接扑了上来,裴渊倒吸一口凉气,蹭蹭后退。
此时,另一位大爷眼疾手快绕道他身后一个手刀直接劈晕了,“娃娃,你跟谁来的?”
裴渊突然福至心灵:“湛台将军?”这是宁楚随口跟她提过的一个人,好像是说要送什么消息给他。
湛台渡也是愣了下:“你认识我?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两人穿过小街进入了另一家小屋,湛台渡关上门:“你为什么没有被这雾气影响?”
裴渊没敢接话,反而问道:“这城里到底怎么了?”
湛台渡看出来裴渊戒心很重,却又敢一个人跟着他过来,“死伤很重,之前逃难出去的人也带着病,城里的人以咳疾为主,不出五天就会暴毙身亡,七窍流血。而且,不知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这是疫病,朝廷要,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