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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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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街内,那处宅子中,柳梁若没了再看下去的心思,索性将兵法放在一旁。
公孙先生亦是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外。
“王家府邸现下是什么情况?乐音公主可安全了?”
柳梁若两日前才见过她,哪知她在筹备刺杀一事,好端端的人,莫名就出了事。
“王家当场将人拿下,里里外外的护卫又加了六倍,不许旁人进府。”
李管事在齐君公主身边多年,他也是识得昔日府中的常客乐音公主,那位公主是个欢喜的性子,待下人都不错。
先帝那会,乐音公主遭了事,又被逼迫嫁与害她身子的那人,还是齐君公主暗中出手,助她离开京城。
不曾想齐君公主被害后,她又回了京。
柳梁若觉着那位公主,命不怎么好,可惜她无力相帮,柳家一个空爵府邸,没个掌权的人,她拿什么去帮别人。
头一次她有了几分期望,若是府中平王空爵真存有实权,她定会去救那人。
京中不可一世的王家,众人都不敢得罪,偏偏乐音公主只身来了,不顾己身。
顾即是无力的坐着,娘亲的仇,他自个会报,他并不想连累无辜之人。
乐音公主,那位他不曾谋面的姨母,他自知无法救下她,一个年仅十二的少年公子,拿什么去救?
顾即是对权柄愈发渴望。
他方才派阿觉去王家打探,想着得几分乐音公主的消息,阿觉没一会便到了,只是脸色难看的紧。
“人可还安好?”
“回公子,人已经……没了。”
顾即是闭眸叹了叹,“她走的……体面吗?”
“王家知道乐音公主的身份,将她处死后,又划了脸,以此掩饰着什么,只当普通刺客处理了。”
昔日的王家大公子,如今的家主,那位被齐君公主打残腿的王家人,正是乐音公主最为痛恨的男子。
她躲了十几年,今昔回京,谁也没见,许是一早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尸首呢?”
“扔去了乱葬岗。”
沉重而无力感觉袭来,只能眼睁睁瞧着的痛苦,他再明白不过了。
公孙先生见他心事重重,也将书册放下,本是想让顾即是早日归家,他却理了理心绪,像个没事人,故作无事。
柳梁若兀地想起,当年母亲也是无依无靠的处境,既要照顾她,还得顾全家业。
世事不如意皆有,心怀希望方有所得,只是那般晦暗的时日不好熬罢了!
公孙先生没在讲课,取来了一架古琴,弹起了齐君公主钟爱的长乐曲。
说起来,这曲子是两位公主年少时共创的,如今却没一个在世。
公孙先生一个没有官位,隐居多年的旧臣,所能做的,只是以曲相送。
士为知已者死,女子亦会为在意的人不惜此身,乐音公主为了她的十一姐姐,义无反顾的再次回到噩梦般的京城。
柳梁若常常感叹着不夹杂利益的情,她只是看客,未有旁的身份。
长乐曲是首悦耳定心的曲子,同它的名字一般抚慰人心,柳梁若细细记着曲调。
齐君公主此人,对齐晋有着诸多功绩,科举取士不分男女,单这一条便造福了许多人。
怎奈王家还记着陈年旧怨,谋划了谢驸马杀妻之事,当年那位王家大爷可比谢无用还纨绔,什么恶事都做了些。
可惜王家老太爷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这家主位自然也传给了他。
当年他纵马伤人,便是下药害了乐音公主次日的事,齐君公主气极之下才打残了他的腿。
先帝昏庸,从未替乐音公主讨回公道,反而想将她嫁给王家。
那时候也只有齐君公主待乐音公主好,因此她今日才归了京城,平自个的恨,也为报十一姐姐的仇。
真是个傻姑娘,白白丢了命。
晚些时候,马夫年尤来接柳梁若回府,透着车帘,她见顾即是去了顾府相返的方向,便知他去了何处。
柳梁若只道这人瞧着机灵,今日却是愚笨,王家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会在乱葬岗设伏,就等着他去。
得罪王家的人,哪个不是一家去个干净,王家家主昔日残了腿,养了几年还是能走的,许是行动不便,事事不顺,他愈发痛恨起了齐君公主。
成王家家主后,他仗着自家得势,便更加肆无忌惮了些。
王家家主王咸礼的两个儿子都在军中,掌了大半军权,他一向以此自乐,不惧旁人。
柳梁若猜的不错,顾即是的确去了乱葬岗,她本不是多事的性子,却也不愿见他去送死,王家派人守着,不就是想将行刺的事牵连顾即是。
“年大叔,快拦下前面的马车。”
年尤得了令,扬了扬马鞭。
“公子,是柳小姐的马车。”阿觉回头望了一眼说道。
顾即是闻言,拇指微动,轻言道:“让她追上来,不必刻意躲着。”
“是公子。”
阿觉不着痕迹的将马车放缓,没一会年尤便追了上来。
“顾即是。”
柳梁若掀开车帘,急忙问道:“你是要去寻回乐音公主的遗体?”
“她是我姨母,又为母亲如此,我该去一趟。”
“王家在前方设了埋伏,你不能去。”柳梁若小声提醒着。
“阿觉武功不错,将遗体抢回不难。”
柳梁若不赞同他的法子,打探了前方的环境后,说道:
“我知道一条小道,走那条路不会遇上人,不动干戈的寻回遗体,你才不会有危险。”
顾即是没有反对,让阿觉驾车跟上柳家的马车。
年尤则掉转马车,朝着南方驶去。
绕了些路,才现了一条道,才通了不久,原是京中百姓为了方便通行,自个开了条路。
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乱葬岗外,正如柳梁若所言,王家还真派了一人在此守着。
那人瞧着是一袭灰色锦袍,额间系了长布,余带飘与脑后,不过只有他一人在此,看着很是年少,也就长了顾即是几岁的模样。
他抱着一把长剑,在树下坐着,没怎么去瞧那具尸首。
几人将马车停在另一处,下车行了几步,因是绕道,正好在乱葬岗后方,这地方有不少无名墓,能供他们藏身。
一行四人在暗处观看着,阿觉认出了那人,不由得担忧起来。
“公子,王家请了个杀手守着,应是想在此对公子动手。”
“那人的实力如何?”顾即是问道。
“他是齐晋杀手榜第一……宋散奏。”
众人听了阿觉的话,不由得怔了怔,有那人在,夺回乐音公主的遗体,的确很难。
“杀手皆是因财行事,阿觉推我去见见他。”
“公子不可!”
阿觉不赞同他的话,顾即是已有了决定。
“终是要面对的。”
顾即是自行推动着轮椅,柳梁若见了,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去好了,听说杀手榜上的人,虽有狠名,却不会随意动无辜之人,我去了不会有事,倒是你在他的刺杀名单之中。”
柳梁若仗着年少,没什么怕的,她抬步上前,顾即是抓了个空,已无法制止她。
杀手宋散奏,见乱葬岗中走出了一个小姑娘,充满杀气的眸子淡了淡。
“哪来的小姑娘,一边玩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柳梁若被小瞧了身份,不满道:“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说起话来怎么像个老头子。”
宋散奏抬了抬眼,没在说话。
柳梁若心中紧着事,直言了来意。
“王家给了你多少银子,我出双倍,你将这尸首给我带走如何?”
宋散奏听了她的来意,微微睁了睁眼:“你认识她?”
宋散奏望着面目全非的尸首,很是好奇王家为何要来请他来守着,还说了谁来抢便杀了谁的话。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接了王家的活?”
“我缺银子。”
宋散奏答的直白。
“我若是你,不该拿的绝对不动。”
“同一个杀手说这些,你真不惜命。”
柳梁若大着胆子,低声道:“我听人说,你们有规矩,不动无辜之人。”
宋散奏侧目看向她,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出现在此,让他生了些兴趣。
“动不动你,也得看你是不是雇主要杀的人,王咸礼给了我三万两白银,不允人抬走这具尸首,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带走她。”
柳梁若见他大不了自己几岁,莫名不怕他,行至宋散奏近前,她才说道:
“我也能付你银子,你何必同王家做事,王家可没做过什么善事,你武功瞧着不错,不如去我府上做事?”
娘亲常在外行走,她正想寻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宋散奏多看了她几眼,轻笑道:“我杀人如麻,你就不怕我?”
宋散奏眯着眼,刻意露出凶相,柳梁若退了退,强行镇定了几分。
“不管怎么样,乐音公主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宋散奏眸子闪了闪,疑道:“那尸首是位公主?”
宋散奏显然不知那人的身份。
“你竟不知那是乐音公主?”
“失踪十多年的乐音公主,为何要去刺杀王家家主?”
宋散奏抱剑远望,不知在想什么。
柳梁若见他有了松动,又道:“乐音公主是为了报齐君公主的仇才去的,王家是什么德行,你是杀手怎会不知。”
宋散奏语气骤冷,持剑而起,直指着柳梁若,沉声道:“你可有骗我?那人……真是乐音公主?”
顾即是隔的远,瞧不见什么,只能尽力听着,忽闻得宝剑出鞘之声,他略微慌乱起来。
“别动她,你要杀的人是我。”
顾即是不再躲着,推着轮椅而出。
宋散奏侧着身子看了他一眼,歪头问道:“你就是王咸礼,让我杀的顾即是?”
“杀我无妨,但别动她。”
顾即是坐直了身子,脸上的担忧尽显,他手握成拳,未明的双眸有了厉色。
“快放了小姐,多少银子都好说。”年尤只恐小姐出事,不好同梁夫人交代。
宋散奏打量着突然出现的几人,将剑刻意向前移了移,架在柳梁若的脖颈前。
见众人□□更加紧张,他失声笑了笑,侧目见柳梁若淡定自若,他好奇问道:
“剑抵颈间,你就不怕么?”
“你若要杀我,何顾等人凑齐,我想着你为财而行,应当是能谈的。”
宋散奏闻言,立刻收了剑。
“有了银子,什么都好说,报个价吧!我满意了也就不追究你们,这尸首也可让你们带走。”
突然的变化,让众人措手不及,阿觉已准备动手了,他却谈起了银子。
顾即是推着轮椅上前,冷声道:“你要多少我出便是,你不可……再扰她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