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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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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刁昐给三个人结工资的时候多给了很多,三人受宠若惊。分别前,刁昐对唐雨说:“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了吗?”
唐雨愣愣地点头。
刁昐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穆英看着他的背影,问唐雨:“他说什么了啊?”
唐雨:“他说......让我们八月初去外地玩,不要留在九寨沟。”
穆英和许可对视一眼,也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心很大,正好她确实想去外地玩一玩。
“这么说的话,我们去哪儿玩呢?”
“张家界?”
“要不去桂林吧?”
......
八月初,刁昐从民宿搬出来,入住一家豪华酒店。
那家酒店依山傍水,风景绝美,而且离景区很近。酒店里顾客爆满,刁昐还是走了一点关系才订到这间房间。
这几天刁昐看到幻象的频率越来越高,身上也越来越虚弱。最严重的时候他连床都没法下,身上好像被巨石压住了一样提不起力气。食欲也不好,什么都吃不下去,硬塞进去,没过一会儿就又吐出来了。
又吐完一轮,刁昐伸手按下马桶的冲水键,把秽物冲掉。然后他脱力地坐进浴缸里,打开水龙头,冷水浇在他身上,把他冻得一个激灵。
他仰躺在浴缸里,想:多久没这么难受过了。
他挣扎着抓起洗手台上的剃须刀,把衣袖卷起来,对着小臂狠狠划了下去。
剃须刀太钝,口子不够大,血珠只是一滴一滴往下渗。他又把伤口扯开一点,血流才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
血流进浴缸里,把一浴缸水染成了浅红。
刁昐觉得差不多了,用提前准备好的纱布把伤口裹住止血。
浴缸的水面上渐渐出现一些画面。
刁昐喘着粗气,认真辨认水中的画面。
幻想看到的未来太过模糊不可捉摸,而且那个时候刁昐神志不清很难分辨清楚,这个时候刁昐就会用这种方式来看到更清晰的未来,疼痛也会让他保持神智清醒。
他低头,认真地观察地点,推断时间,并且尽可能多地记住人脸,以便到时候救人。
因为是在酒店看的,所以呈现的画面也是酒店里的画面。
突然,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姚耀林刚把东西放好,房门就被敲响了。
他有点疑惑,自己来九寨沟的事情除了家里几个小崽子谁都不知道,而且自己也没叫客房服务,怎么会有人敲门。
他没应,但是外面的人还有点执着,敲了一次没人应,他又开始敲。
而且还很有礼貌,只敲了三次。
姚耀林只好起身开门。
门外居然是面色不虞的刁昐。
他浑身都湿透了,手臂上还缠着绷带,绷带里渗出一点血迹。姚耀林一时失语,刁昐厉色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毕竟一开始刁昐并没有同意让他跟过来,他擅自过来难免心虚。姚耀林支支吾吾地说:“来......旅游啊。”
刁昐:“中国那么多名胜古迹,你来这里干什么?”
姚耀林:“5A景区,我不能来吗?”
刁昐厉声道:“不行!”
姚耀林玩世不恭地笑,说:“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
刁昐似乎是气极了,深呼吸几次,平复了一下情绪,说:“现在订机票,你赶紧走,机票钱我报销。”
姚耀林总算发现不对劲,皱眉问:“我刚来,为什么要走?”
刁昐声音冷冷的,一字一顿道:“你不应该在这里。”
姚耀林也冷下了脸:“但是我已经在这里了。”
刁昐说不过他,拿出手机想给他订回去的机票。姚耀林一把拉住他的手,说:“我还没问你怎么回事呢,怎么浑身湿透,手上还有伤?”
刁昐:“你答应我回去,我就告诉你。”
“我不回去。”姚耀林和他对峙,“我也要你告诉我。”
刁昐给他气笑了:“死去吧,狗东西。”
他转身就走,姚耀林却不让他走了,一把拉住他,把他拽进房内,“砰”一声关上房门,抓着刁昐受伤的手臂,质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刁昐冷冷地和他对视,不发一言。
姚耀林眯了眯眼睛,说:“所以,九寨沟真的会出事,是吗?”
刁昐冷哼一声,依然不回答。
“让我猜猜......”姚耀林说,“车祸?洪灾?火灾?泥石流?还是......地震?”
他清楚地看到刁昐在听到地震时瞳孔缩了一下。
“地震。”姚耀林笑了一声,脸上却没什么笑意,“所以我们的赊刀人大人,为什么不让我过来,自己却过来送死呢?”
刁昐冷笑,说:“我要赊刀啊,姚耀林。”
姚耀林看着他苍白的脸,突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施虐般抓着刁昐受伤的手臂,引得他吃痛惊呼一声。姚耀林说:“赊刀就赊刀,为什么要自残?”
刁昐正要说话,被姚耀林堵了回去:“别说是意外,我不信。”
刁昐不说话,姚耀林也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许久,刁昐挣脱姚耀林的桎梏,把伤手收回身后,说:“你没必要过来,我能解决好一切。”
“你能解决好一切。”姚耀林哼笑一声,“然后等着别人把你从废墟里挖出来,再通知我去领你的尸体吗?”
刁昐抬头正要反驳,却看到姚耀林眼眶红了,眼睛里似有痛色。
刁昐突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姚耀林闭了闭眼睛,上前几步,把刁昐逼得靠在门上。
他说:“刁昐,你是不是没有心呐?”
姚耀林离他太近了。刁昐不敢抬眼,看到的是姚耀林的锁骨和喉结。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开口:“我......”
“我明明可以帮你的。”姚耀林说着,微微低头,吐息喷在刁昐颈间,两个人之间竟然有了一种缠绵的气氛,“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涉险呢?”
刁昐无力地辩解:“我不会死的。”
“哼。”姚耀林明显不信。他退开,从行李箱里翻出来医疗用品,又翻出来几件干净衣服,朝刁昐挥了挥手:“过来,换衣服,上药。”
刁昐踌躇一瞬,还是听话上前。姚耀林把一副递给他:“自己换,干净的,我不看。”
本来刁昐自己房间里有换洗衣服,但是他还是穿了姚耀林给他的衣服。他把衣服换好,说:“你就不该来的。”
姚耀林不搭茬,把他拽过来,轻轻解开他的绷带。刁昐绷带缠得草率,拆下来的时候带到了伤口,刁昐没忍住闷哼出声。
姚耀林看他一眼,动作放轻,尽量不弄疼他。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狰狞的伤口时,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刁昐低垂着眼睛,不看他。
“会疼,忍着点。”姚耀林心中叹息,轻轻地给刁昐的伤口消毒、上药,“好了。”
刁昐轻轻地嗯了一声,坐在床边,一副乖巧样子,和之前质问姚耀林的形象大相径庭。
姚耀林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说:“你要怎么折腾我管不着,你自己只要没事就好。”
刁昐沉默不言。
姚耀林叹了口气,扭头看到夕阳余晖洒在远处的湖面上,映照出五彩的光辉。
姚耀林又扭头看刁昐,问:“为什么要弄伤自己?”
刁昐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你还记得我跟你举例说刺杀你的例子吗?”
姚耀林微微偏头,面露疑惑:“啊……记得啊,怎么了?”
刁昐:“我还说过老天爷很公平,你记得吗?”
姚耀林点头,表示也记得。
刁昐随即也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他说:“那我作为那个让你死了的推手,到底怎么算呢?”
姚耀林没听懂。
刁昐解释道:“我装作出租车司机送杀手去杀你了,这在老天爷那里肯定算是功劳;但是,同样,这样我也是帮凶,所以我这也是在损阴德。”
姚耀林怔住,他实在无法理解:“但是……这对你们赊刀人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刁昐不置可否,只是说:“老天爷是很公平的,他亏给我的,会以另一种形式还给我。”
“例如钱财?”姚耀林问。刁昐确实很有钱。他看机缘给什么老总部长暴发户赊个刀,对方很多时候会以巨款买下这把刀,或者镇宅,或者防身。有的时候越是身居高位越是迷信这些,虽然确实有用就是了。
但是他就算有这么多钱财也没见他多高兴啊。
刁昐黑沉沉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不回答。
姚耀林不想想这么多,他说:“我管不着老天爷怎么想,我只知道,如果需要你受伤才能保护那些人,我宁愿他们就按没有你出现的那种命格走下去。”
简单点说,就是如果别人的幸存需要你牺牲,那我选你,让别人自生自灭。
刁昐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这个人民警察的思想觉悟不够高啊。”
姚耀林:“本来是很高的,但是在你这里就不高了。”然后他又补充:“不过你的思想觉悟很高,我就跟你着你一块高吧。”
刁昐笑了笑,摇摇头,起身说:“我饿了,出去吃点东西?”
姚耀林:“好啊。”
这个时候天色已晚,没几个游客了,两人在河边走,也乐得清净。
刁昐走在姚耀林后面,看到他受伤了的那边肩膀有点僵硬,说:“你的肩膀还没好全吧?”
姚耀林点点头,说:“只要之后一个月不要再受伤就基本没什么事了,如果没办法恢复我应该就要退居二线了。”
刁昐抿了抿嘴,说:“你自己呢?”
姚耀林:“什么?”
刁昐:“我是说,你觉得退居二线好还是在一线好?”
姚耀林无奈地笑了,说:“要我说啊,都好。刁昐啊,你不要老想着这个好不好那个好不好,万事万物都有双面性嘛,就好像你帮助杀手杀我了,对于你、我、杀手来说,都是好也不好。你仔细想想就能知道。你啊,就是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观学少了。”
刁昐无语,赶紧走几步不理他了。姚耀林笑笑,快步跟上他,和他并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