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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残忍吗 ...

  •   就这样过了两天,十亩麦子终于收割完了。顾沉家门口铺满了带着麦穗的麦子杆。

      林笙也在这短短几天里厨艺大增,做出来的饭无论是量还是味道都把控的很好。

      顾沉帮着他爹把最后一车麦子卸下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农家人没完全收割完心里总是忍不住担心。

      这下总算是能把心放进肚子里去了。

      接下来就是撵麦子了。这个用不上顾沉和林笙。顾沉他爹赶着老黄牛就行了。

      忙活了好几天了,顾沉还没有好好地洗个头,于是这天中午,顾沉就让林笙帮他烧了半锅水,他自己则在院子里把上衣给脱了。

      正是天热的时候,不穿上衣也完全不会冷。

      顾沉这两天在地里干活儿就没穿过上衣,林笙都不知道看多少回了,这下也不用担心林笙别扭了。顾沉干脆利落地就把上衣给脱了。

      锅里的热水很快就烧好了,家里有一个洗脸架,顾沉就把盆放在这个架子上。

      虽然放架子上已经让盆变高了不少,但对于顾沉这个接近一米八的半大小子来说还是很低。

      顾沉只能尽量把腰弯下去,把自己的一头长发放进盆里。

      林笙看见顾沉弯着的后背,脊梁骨突出一条明显的痕迹。少年人的后背有点单薄,肩胛骨随着顾沉洗头的动作一耸一耸。

      薄薄的肌肉下能看出骨架的形状。肩很宽,腰很窄,四肢修长。

      被晒了两天,曾经白白的肌肤蒙上一层黄色,看着有点脏兮兮的。

      但林笙心里只有淡淡的心疼,少年人的脊背还很薄,看着十分瘦,顾沉却总是护着他,不让他干那些累活儿,把最好的留给了他。

      “沉哥哥,毛巾。”林笙把毛巾递了过去。

      “谢谢笙儿。”顾沉接过毛巾把自己及腰的长发擦干,就在中午的阳光下灯它自然风干。

      中午的太阳有点热,但对于光着上身的顾沉来说倒是暖洋洋的。头发洗干净了整个人也觉得舒畅起来。

      顾沉坐在一个木椅子上晒太阳,没想到晒着晒着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等顾沉重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头发也早已经干了,此时正柔顺的披在身后。

      顾沉把身上的毯子取下来,又理了理头发,看见院子里林笙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延展到院子里的一个竹篮子。

      院子里已经铺满了淘洗干净的麦粒,一个竹篮子被一根木棍支起来,篮子下有几颗玉米,木棍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就在林笙的手里。

      看着林笙全神贯注又小心翼翼的样子,顾沉又有点玩心大起了。他就静悄悄的走到林笙身后,弯下腰,在他耳旁猛地吹一口气。

      啪的一声,随着林笙小小的惊呼声,竹篮子扣倒在地。当然,里面还是几颗孤零零的玉米粒。

      “你干嘛呀,沉哥哥!”林笙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就发现了罪魁祸首。

      “捉到鸟儿了吗?”顾沉转移话题。

      “没有!都怪你,全都是你把鸟儿都吓跑了。”林笙生气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嘟起嘴巴,原本脸上圆润的婴儿肥就更肥了,像软软的包子。

      “是是是,都是沉哥哥的不对,沉哥哥给笙儿捉鸟儿赔不是。”说着顾沉把歪到的竹篮子重新支好。

      还把篮子的位置给换了换:“放在这儿,放在阴凉处会有乘凉的鸟儿来吃。”

      然后又搬了个小板凳跟林笙挨在一起。

      不一会,就有两只鸟儿出现在阴凉处了,是黑白相间的两只鸟儿,拖着长长的尾巴。

      “沉哥哥,鸟儿,真的有鸟儿来了!”林笙把声音压得很低,小小声兴奋的跟顾沉说。

      看见其中一只鸟已经走到篮子的边缘处了,顾沉还没来得及跟身旁的林笙提醒。

      只听见又是啪的一声,不出所料,篮子还是那几颗孤零零的玉米粒。而那两只鸟儿,早在绳子抖动的一瞬间就扑棱起翅膀飞走了。

      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啊?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看见有只鸟儿都在篮子里面了!”林笙有点生气。

      “捉鸟儿也需要点技巧的。你在鸟儿还没有完全走进篮子里就拉绳了,这样鸟儿很容易逃跑。”

      “而且,拉绳要快,不给鸟儿反应的时间。”顾沉又补充了一句。

      “我感觉我已经拉的很快了呀,怎么鸟儿还是飞跑了?”

      “要这样拉,手腕猛地一用力,这样就会快很多。”顾沉握住林笙的手,带着他做了一遍示范。

      “学会了吗?”顾沉松开了林笙的手,又去把刚刚倒地的竹篮子扶起来,支好。

      “啊,学,学会了。”林笙脑袋晕乎乎的,根本就不知道顾沉说了些什么。

      就知道刚刚顾沉从后面揽着他,刚洗干净的头发丝从他的肩膀处流出来一缕,扑在林笙的脸上,带着草味。

      他知道那是皂荚的味道,他前天晚上还用了皂荚洗了头发,他的沉哥哥还亲手给他慢慢拨开,让它们干得更快。

      顾沉和林笙又恢复了静悄悄,等待着鸟儿前来。

      终于,在顾沉就要等无聊的时候,一只笨笨的麻雀跌跌撞撞地朝竹篮子去了。

      这次林笙吸取了教训,不那么着急了,等小小的麻雀完全进入到篮子里,他才拉动绳子。

      可惜,又又是啪的一声,竹篮子落了地,小麻雀也飞跑了。

      林笙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把手里的绳子一摔:“我不捉了!”

      看着林笙气冲冲地站起来就要走,顾沉赶紧拉住他:“不气,不气。沉哥哥给你抓。”

      “我看你教的也不管用!你真的能抓到鸟儿吗?”

      顾沉心里直喊冤呐。

      “当然能啦,沉哥哥不骗人的。刚刚那是小麻雀,小麻雀太机灵了,不好捉,等沉哥哥给你抓大鸽子。”

      “真的会有大鸽子来吗?要是还是一直来小麻雀可该怎么办?”

      “放心好啦,包在我身上!”顾沉在林笙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再次小竹篮摆好。

      然后只见顾沉双手形成喇叭状,从嘴里发出类似鸟叫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就这样叫了一多分钟。

      空中传来了鸟儿振翅的声音,两只圆滚滚的鸽子来了!

      林笙激动得无语伦次,但又不敢出声,怕把鸽子给吓跑了。

      顾沉牵着他的手,拉起绳子,等两只鸽子都沉浸于埋头苦吃时,顾沉握着林笙的手,猛地一甩手腕。

      竹篮子应声倒地,两只鸽子受到惊吓在竹篮子里扑腾起来。

      “哇,沉哥哥你太厉害了。”林笙激动的蹦了起来,面色潮红,等顾沉站了起来又兴奋的扑过去一把抱住顾沉,继续在他怀里蹦蹦跳跳。

      “哈哈,笙儿我们去看看篮子里的鸽子。”顾沉也笑容满面,拍了拍怀里小人的肩膀。

      林笙听到鸽子就两眼放光,急匆匆撒开顾沉就要去看鸽子。

      “笙儿,等等,别着急。”

      这样贸然打开篮子鸽子会跑走,所以顾沉从屋子里他娘的针线盒里找到一条毛线,把毛线的一端绑上一块石头,另一端让林笙拿着。

      然后他和林笙就小心翼翼地蹲在那个竹篮子面前,顾沉一只手缓缓把篮子打开一条缝,另一只手迅速掐住从缝里探头的鸽子的脖子。

      被掐住脖子的鸽子扑腾得十分厉害,顾沉离的近,被鸽子的翅膀扇了好几下脸。

      这时林笙迅速用毛线把鸽子一只脚脖子给绑了起来,任它再扑腾也飞不出去了。

      另一只鸽子也是如法炮制,两只鸽子展开翅膀往上扑腾着飞着,飞到一米多又被拴在脚爪子上的绳子给拽了下来。

      “沉哥哥,这两只鸽子要怎么办?”看着自被绑着后一直挣扎的两只鸽子此时累得蹲在地上修养生息,林笙也渐渐的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

      “这两只鸽子是笙儿抓到的,笙儿想把它们怎么样就怎么样。”

      “沉哥哥,我要是把这两只鸽子杀了炖汤喝,你会觉得我残忍吗?”林笙越说声音越小,有点后悔问出这个问题来。谁都不会喜欢一个残忍的人,他难道就要被沉哥哥厌恶了吗?

      想到这里林笙又害怕起来了,被顾沉厌恶是他连想都会觉得伤心的事。

      可是前几天收麦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沉哥哥被晒红的脊背、婶婶满脸的汗珠、叔叔黝黑的皮肤……

      农家人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吃一次荤腥,他是不舍得把这两只鸽子给放了的,他想炖鸽子汤给沉哥哥喝。

      他在小的时候喝过一次鸽子汤,很好喝,他也想让沉哥哥尝一尝。

      “前几天沉哥哥还跟你一块吃了鸡肉,你觉得沉哥哥残忍吗?”顾沉温柔的望着面前纠结的小孩儿。

      “当然不残忍了!不过,这两种怎么能放在一起比?”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生物间相互竞争,只有胜利者和适应自然的能够生存下去。我们人是这个世界的胜利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残忍的,不用为这种事情而伤心自责。”

      顾沉给小孩儿简单科普了一下生物学。

      “我知道笙儿的想法,你想把鸽子炖汤给沉哥哥吃对吧。”

      林笙被说中了,有些不自在。

      “笙儿怎么会残忍呢?笙儿什么事情都想着沉哥哥,想着叔叔和婶婶,笙儿是我见过的最善良和知恩图报的小孩儿了。”顾沉轻轻拍着林笙的后背,一点点地鼓励他。

      “哼,沉哥哥你就跟婶婶说的一样,就知道说好听话!”虽然是赌气的话,但很明显林笙已经被顾沉安抚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残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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