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随想》暮春小花

46、第46章

　　终于春天来了，但是气温依然忽高忽低，天气依然阴晴不定。我当然喜欢春天、夏天甚至秋天，因为德国的冬天阴暗寒冷而且漫长。可惜伴随春天到来的是夏季时令，这意味着半夜突然少了一小时，而白天的节奏全部都要被迫加快。以前有几年我都是在3月底年假清零前回国，所以回到德国时直接在倒时差的基础上自动进入快了一个小时的夏季时令。而今年，我突然觉得自己适应起来好难。可能因为冬季时令习惯了晚上12点左右才睡，到夏季时令12点了实际上才不过是冬天的11点多，上床去折腾很久都睡不着。而早上起来的时候又挺晚了，感觉啥也没做很快就中午。最糟糕的是，改时令的第二天还得很早起床，赶回蛋爸蛋妈所在的村里一起吃早餐。闹钟响的时候天只是蒙蒙亮，我脑子都是懵的。村里的大房子爬上爬下对我而言不是加分项而是活脱脱的折腾，蛋弟的两个女儿在大房子里跑跳也不用怕邻居投诉。只是她们欢乐的尖叫声吓得蛋哥直接蒙上了两只耳朵，我知道他感冒有时候会天旋地转，耳鼻喉专科医生只能治标不治本。我问他是不是耳朵痛，他说是头痛，声音太大他受不了。呵呵。
　　欧盟一直说取消冬夏季时令，但这德行都知道说说而已，对掌权者没有实质利益的，能拖就拖。有好事者跳出来问一问，政府就主动应答，还在和盟友商量中，未来会给个说法。至于未来是什么时候什么样子，反正有不同界的政府接锅。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越来越困难适应夏时令。冬时令因为是慢一个小时还好，反正漫长的冬天一直就是阴冷着一张臭脸，慢一点心理上更好受。但实际上，冬时令才是真正的欧洲时区，与国际更好接轨的正确时间。蛋弟说，夏时令才好呢，尤其是调节时令的晚班，少上班一个小时拿正常薪水，多好。冬季时令时候就惨了，我记得有一次是我当班，等于要上9个小时（其实只有8.5小时，半个小时休息）。最后一个小时，我觉得我的身体都不听大脑支配了，完全是靠最后的意志在那里挺过，挺过就好了。
　　我的一口烂牙在国内就臭名昭著麻烦不断，到了德国自然是更加麻烦和烧钱，可有什么办法呢？在德国至少我还最后找到一个可靠的牙医，算是相对安然度过了几年的时间。周一在蛋爸家里吃肉的时候，做了根管治疗戴冠的一颗牙因为牙缝大（本身我的牙齿就非常不整齐，小时候早该做牙齿矫正的，现在8颗大牙没有一颗是好的，其中一颗是种植牙，一颗是根管治疗戴冠，日常清洁本就很麻烦，加上国内意识不够庸医再搞几下，一个字绝啊），最后塞牙拿牙线清理时又把牙冠和另一颗大牙之间的填充物给搞没了，现在几乎不能咬什么东西，还有些疼。终于等到今天的预约14点，诊所特意给的，人家14点就该关门了。结果，好嘛，出门还特意提早了一点，结果遇到封路堵车，迟到了20分钟，等于白跑一趟。还好又打电话去问，人家给了一个明天早上8点的预约。真是该扣头跪谢天恩浩荡，也怪我出门前没仔细看导航上的提示，还给错了地址。不过大方向是对的，后来蛋哥也说，就算地址正确，封路了两个方向，还是赶不及。我只好道歉自己还在倒时令的恍惚中，腰疼也睡得不好。他却也自己检讨起来，说不该提前三小时看路况，该走之前再看一次。
　　我是个纠结的神经质合体，也是易燃易爆炸体质，不过这些年在德国被磨得简直是胆汁都吐不出来。什么事情都要走程序，看病也得预约。看急诊不等个5小时，那就不是急诊（当然休克大出血昏迷那种肯定还是立马上要上手的）。我突然意识到，难怪蛋哥情绪稳定，客观理性。这样的体制和国度以及叽歪的流程下，除了平和等待，其他都是自找苦吃。而且蛋爸也是个急躁性子，市区老停车场因为寸土寸金所以停车位不大刚刚好，他能因为不能立刻停好自己为了显摆买的大车身新车，直接在地下停车场狂发飙。蛋哥就站在一边冷静地看着等着，蛋妈在一边努力安抚蛋爸。你看，蛋哥就能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却依然有自己的个性和独立思考。而我，家里是刚好反的。我妈毛躁急性子，我爸还比较谨慎仔细，有时候也被我妈急脾气逼得抓狂。我看在眼里却不可自控地复刻了自己不喜欢的那一面，反观蛋哥，他说，就是因为看了我爸那些个神操作很可笑啊，所以我就一直暗示提醒自己不能那样。哎，我该说什么呢？只能说我自己无用神经病，也庆幸自己有一个情绪稳定的蛋哥。想想如果我的对象也跟我一样的脾气和性格，估计血案和暴力冲突在家庭范围内都爆发很多次了。自然，这样的结合能走多远都难说。
　　好吧，努力做一个情绪稳定基本合格的中年人。老机器只能靠自己保养了，毕竟疼痛自己才知道，没散架之前喜欢运转地能稍微流畅一点。哎，生活不易，还好没生一个到这世界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