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轮回》妖脱士

14、十四

　　几天后，忘天涯便开始为开布行而忙碌起来，桑晴则是山上和布行两头跑。
　　这日，桑晴在山上，小妖突然来到。
　　“咦？小妖，你怎么会来？”
　　“啊，嗯，嗯。”小妖陪着笑，却是一幅不自在的样子。
　　“怎么了？被你婆婆骂了？”
　　“才没有。”小妖望了她一眼，又立刻垂下眼帘。
　　“有事找我？”看她不断偷看自己。可是一个神仙会有什么事情要找她这个凡人？
　　“嗯……”小妖来回走动，眉头越皱越紧。“是……有那么点事。”
　　“那你就说吧！有什么好顾虑的。”
　　小妖闻言抬起了头，望了她半晌，“桑晴，你……不要怪我啊，这个不是我的意思。”
　　“什么？”
　　“哎！”小妖一跺脚，朝四周看了看，拉着桑晴找了一块僻静的地方。“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是婆婆要我告诉你，你和那个天涯……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桑晴惊愕地瞪大了双眸，“我既然能够从现代一直来到这里，就是有缘，为什么不可以？！”
　　“是，本来是这样没错。如果他没有变，你们没有来到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可以来到昭阳国吗？”
　　“不是不可以。每个人都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忘天涯一生可以有两条不同的命运，一条是在尚遥国，另一条就是在昭阳国。”
　　“既然这样，不是很对吗？他选择了后者，有什么不可以呢？”
　　“是可以。但是在昭阳国的话，他将会遇到他的有缘人。”
　　“你的意思是……他的有缘人……不是我。”
　　“你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自然……不会是你。”
　　“可是，我相信天涯，他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人。”
　　“是。但他若没遇上你，就会。”
　　“可是他遇见我了啊？！”
　　小妖开口想说什么，却最终没忍心说出口。桑晴望进她的眸子，突然浑身一惊，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恍然大悟。而这个认识让她脚底一软再也站不住地跌坐了下来。
　　老天爷是嫉妒她吗？每次在她最幸福时夺取。
　　几次了？她是否该习惯了。
　　“桑晴……”小妖感受到她的崩溃。就连她都替她难过。
　　“他必须我忘了我，是吗？”她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在发抖。
　　小妖没有说话，那双圆溜溜的眼眸难得露出一抹伤感。她也不想这样啊，可婆婆说这是天意，哇~~天意怎么这么残忍……
　　“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让他忘记我吗？你不是说人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吗？那这为什么不可以改变呢！”
　　“人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无法避开生命中的必然。否则就无所谓改变了。若是强求，只怕不能得到上天的庇佑，将会灾祸连连。”
　　桑晴绝望地闭上眼，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哭。“他会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一点痕迹都不留吗？”
　　“是。不止他，在尚遥国内所有和你接触过的人也会忘记那段记忆，就等于你一直呆在昭阳国，未曾去过尚遥国。”
　　“那……他会幸福吗？那个女子会带给他幸福吗？”
　　“他已放下了过去那段怨恨。以后的命运就会顺畅很多了。只要……”小妖突然住口，说不下去了。
　　桑晴心里却明白了。只要，他忘了她，只要自己可以放弃他，他就可以幸福。
　　其实，她求得不就是这个吗？不就是希望她的天涯可以幸福。可是，为什么这幸福就不可以是她给的呢？！“为什么开始时不告诉我，不告诉我会有这样的结局？”
　　“因为没有人可以真正预测一个人的命运。谁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啊。”
　　是这样吗？桑晴讽刺地一笑，造成这种结局的原因最后竟然就是自己。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天涯不会来到昭阳国，那么就遇不到命定的女子，就不会——
　　相忘于天涯！
　　“我知道了。明天，等到明天可以吗？”
　　小妖点点头想安慰她，却实在找不到语言。

　　忙碌了一天，忘天涯终于回到了山上。桑晴早已准备好了饭菜，两人边吃边聊，享受家庭的温馨。
　　“今天一天你都做了什么？怎么没来店铺？”天涯问道。平时桑晴总会来店铺转转。
　　“哦，我去看望了一个以前的朋友。”
　　“哦。明天店铺就开张了。你可以去选自己喜欢的布来布置我们的家。我已经在店铺附近买了间屋子。明天带你去看。”天涯开心地说道。
　　“明天？”桑晴笑笑，“好啊。”

　　吃过晚饭，因为第二天布店就要开张了，他忙着做最后的工作，直到深夜，还埋头在书桌前。桑晴躺在床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微微上扬唇角，他还是改不了以前的习惯。天涯，你其实还是宫严。
　　“天涯，不早了，别做了，好吗？”
　　“你先睡吧。很快就好。”
　　“可是，不抱着你我睡不着。”桑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于是忘天涯投降了，放下了笔，向床前走去。他的桑晴确实有这个毛病，以前就是这样。以前？忘天涯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怔住了，以前……是多久以前？
　　“怎么了？”桑晴看到他突然僵住的表情。
　　“最近我常常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你说过的一些话，做过的一些事，好像以前都发生过似的，很熟悉的感觉。”
　　桑晴微微一怔，但随即恢复了平静。“也许只是做梦吧。”再记起也没有意义了。
　　天涯微微皱眉，想否定又立刻甩了甩头，不急于现在弄明白。”也许吧。”
　　“快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桑晴却只是笑着更偎近他，眼眸始终不愿离开。“天涯，你说说话吧，多说一会儿，我想听你的声音。”
　　“傻瓜！不是累了吗？我们天天在一起，什么时候都可以说啊！”
　　“可是我就是现在特别想听你的声音，你说吧，好不好？”
　　“好，我说。你想听什么？”改变后的忘天涯虽说不上开朗，但对桑晴却是宠溺的。
　　“说……说你以后不可以再挑食不吃胡萝卜，说你不会再熬夜工作到很晚，说你……说你不管如何都不会忘记我……”
　　“怎么了？”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忘天涯抬头却看见了桑晴的泪水。
　　“没有。”桑晴立刻抹去自己的泪珠，露出灿烂的笑容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唇，“大概追你时太辛苦了，有些感触嘛！”
　　“是吗？看来是我不好。”
　　“你继续说，随便说什么，我还想听。”
　　于是忘天涯断断续续地在她耳边低语，一直说，直到感觉眼皮沉重，抵不过瞌睡虫，终于进入了梦乡。而桑晴从头到尾就这么一直一直凝视着他的脸庞……
　　“天涯。”她轻轻唤道。
　　“嗯。”还未完全熟睡的忘天涯迷糊地应道。
　　“那个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其中的奥秘吗？”
　　“嗯……”忘天涯微微睁开自己睡眼朦胧的双眸，“有你做给我吃就可以了。”
　　“牛奶，里面放了牛奶。”桑晴不理他，继续说道。
　　“是吗？怪不得这么香浓……”
　　“嗯，其实做起来很容易，不要忘记了。”
　　“嗯……”忘天涯应了一声，眼皮又合上了，耳边慢慢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
　　桑晴的泪这才不可遏制地又一次掉落，伸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他的唇，他的鼻，他的眼。她要全部牢牢地记住。
　　天涯，没有我，你也可以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