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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中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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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皇宫方向的空中升起了一朵朵绚丽的烟花,京城的百姓们或在街上,或在家中,面带微笑仰头观看。
太子殿下率大军回京那晚宫中就放过烟花庆祝,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就能再次欣赏到,大家都觉得很高兴,对即将到来的弘治十八年充满期望!
二月初八,礼部会试。
顺天贡院门口,穿着羽绒服的李兆同终于领到了太子殿下“赞助”的会试纪念版棉袍,这次棉袍的颜色是深灰色。李兆同爱不释手地抱着棉袍找到了自己的号棚。
走进号棚后,他把棉袍和考篮小心地放在身后的木板上,然后开始擦拭即将作为桌子用的另一块木板。
随后开始把纸张、笔和墨水摆到了木板桌上。没错,这几年为了降低学习成本,朱琳琅让人把墨水研制了出来,和现代的墨水一样装在小玻璃瓶里。墨水比墨条和砚台方便携带,价格还便宜,在学子中好评如潮。
林如珩坐在顺天贡院的另一个号棚里,他面前的木板桌上放着同款墨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他眉眼弯弯,对即将到来的考试充满信心!
李兆同会试考中会元!李府上下欢天喜地,李夫人看着儿子,用帕子擦拭着喜悦的泪水。
朱琳琅看着李兆同,这个孩子已经成功超越他父亲和大哥的会试名次,朱琳琅为他感到骄傲!
朱琳琅对正在咧嘴笑的李兆同夸赞道:“师弟,好样的!”师弟的身高目测已经接近一米八,朱琳琅早就已经不能再摸着他的脑袋表扬他。
李兆同跟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就继续去做模拟题了,接下来还有殿试。
十几日一晃而过,李兆同殿试成功考中状元。
在大家对他道喜时他还来了一句:“可惜乡试没考好!”如果乡试能考中解元,那就是“连中三元”了!
听闻此话的朱琳琅只有一个感觉:师弟太卷了!卷中卷!
林如珩会试考了第十一名,殿试居然考了一甲第三的探花!
对于这个名次,朱琳琅有个猜测。
她跑到皇宫,神秘兮兮地问:“陛下,林如珩的殿试成绩是否有水分,不对,是否有面子情?”
弘治陛下不动声色:“什么面子情?”
“他长得好看呀!我听说探花郎一般会选长得好看的人担任,听说曾经有个本来该是状元的考生,就因为容貌太盛,最后被皇帝钦点为探花了!”朱琳琅暗暗为那名学子抱屈,如果是她,肯定想当状元!
“你又是在哪里看的野史?”弘治陛下面露嫌弃之色。他才不承认是太子打了招呼,然后他们就把林如珩的名次往前挪了五名!
这点挪动根本无伤大雅,能进入殿试的,哪个不是学富五车的英才?因皇帝喜好,或者因某个考生殿试表现太好,或长相过于出众而对殿试名次进行“微调”都是“潜规则”,大臣们也不会有意见。
“不记得了!不过,林如珩这个名次很不错,我师父他们肯定很开心,状元和探花都是他们家的!”朱琳琅也觉得美滋滋,师妹的未婚夫是探花郎,说出去多有排面!
春去夏来,又到了朱琳琅最不喜欢的季节。
端午这日,弘治陛下在午门外赐下百官宴,君臣同乐。
宴席上,有宫女走上来向张皇后说了些什么后退下。
弘治陛下揉揉太阳穴,好奇地问:“什么事?”
张皇后笑着说:“琳琅进宫了,现在在乾清宫偏殿乘凉呢!”
弘治陛下也笑着调侃道:“炎炎夏日,不是又到了她蛰伏的季节了吗?难得她还肯主动出来!”
张皇后也笑了:“是的呢,很是罕见!往年邀请她来参加宫宴她都不来。”
宴会完毕,帝后和三个孩子换上常服来到乾清宫偏殿,朱琳琅正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秋雨坐在小凳子上正在看书。
发现有人来,秋雨立刻起身,向五人行礼。
朱琳琅被惊醒,也起身行礼。
朱厚照笑着问道:“琳琅,你既然来了,怎么不一起参加端午宴?”
朱秀荣立刻接话道:“肯定是因为太热,琳琅姐姐最怕热了!”
朱厚炜立刻点头表示认同。
此刻,朱琳琅的注意力都在弘治陛下脸上。
“陛下,我看你面色发红,身体可有不适?”朱琳琅关切地问。
弘治陛下轻轻晃了晃头,说道:“感觉头部确实有些昏昏沉沉。”
朱琳琅立刻拿出对讲机:“汪院长,请来一下乾清宫,陛下身体不适。”汪机现在正在御药房的值房待命,朱琳琅特意接上他一起进宫。
因为,历史上的弘治陛下朱祐樘在弘治十八年五月初七病逝,据说从五月初五端午当日开始身体就有不适。
对讲机里传来言简意赅的“收到”。
朱琳琅把对讲机放进包包,发现一家五口都在看着她。
朱琳琅面色有些不自然,笑着说道:“正好汪院长在,让他给陛下看看,大家……请坐?”
弘治陛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在康陵的墓主简介里看到的一句话:明武宗朱厚照,弘治十八年五月十八即皇帝位。
原来就是这次啊,这么快就到了!
弘治陛下眷恋地看了看三个子女和皇后,然后落座,安静地等待。
张皇后也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突然变得苍白,她小声问贴身大宫女:“郡主此次可有带她那个大袋子?”
大宫女摇头:“并无。”
张皇后顿时觉得安心不少!
她不知道的是,朱琳琅跟系统说好了,在传送时直接把她的行李从郡主府送回她现代的住所,这样她就不用背着大包去皇宫。
朱厚照和弟弟妹妹互相看了一眼,觉得殿内气氛有些奇怪,为了打破沉默,朱厚照主动问道:“琳琅,你吃粽子了吗?”
朱琳琅正在脑海中猜测弘治陛下的病症,听到问话她愣了一秒立刻笑着说道:“吃了,红枣的。”
朱厚炜立刻说道:“我今日尝试了鲜肉粽!” 据尚膳监说,是明安郡主给的食谱。
朱琳琅立刻问道:“怎么样?”
朱厚炜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朱琳琅立刻秒懂:“咱们是北方人,要做坚定的‘甜粽党’!”虽然她没吃过咸粽子,不了解咸粽子的口味。
朱厚炜和朱秀荣都点头表示认同,朱厚照倒是觉得肉粽的味道很不错,他还让团营今日给士兵们都准备了两种口味的粽子!早知道应该搞个投票,看到底是“甜粽”能赢,还是“肉粽”会胜!
周庆提着医药箱,陪同汪院长到了乾清宫。
一同前来的还有太医院的刘院判和两名太医。
众人行礼后,周庆退了出去。
朱琳琅立刻道:“汪院长,陛下觉得头不舒服,你快帮陛下看看。”
汪机立刻上前打开药箱,他先拿出一个水银体温计,让弘治陛下放到腋下,然后开始问诊。
三名太医也站在一旁细心地听着。
等诊脉结束,汪机看了看体温计,说道:“陛下只是有些轻微中暑和低烧。臣带有藿香正气水……”弘治陛下给顺天大学的院长和一些教师也授了虚职,他们可以自称“臣”。
“中暑?只是轻微中暑?”朱琳琅一脸的难以置信,没忍住打断了汪机的话。历史上的弘治陛下可是因为这次生病直接驾崩了!
“是的,郡主。臣的判断应该没错。不若让刘院判和两位太医也为陛下诊治一番?”汪机有些不明白朱琳琅的意思。
朱琳琅突然转身,对三名太医怒目而视,大声吼道:“身为太医,你们为什么连个中暑都治不好?!你们到底有什么用?!”话音刚落,朱琳琅的眼泪就瞬间落了下来。
是的,朱琳琅迁怒了,就是这些奉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太医,让历史上的弘治陛下年纪轻轻就病逝!不光是弘治陛下,他父亲朱见深也是四十岁就莫名其妙地病死,还有明武宗朱厚照,更不用提那些夭折的皇子和公主们!
众人都被朱琳琅的反应惊到,明安郡主向来都是微笑待人,从不曾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
三名太医更是惶恐地跪下,不知所措,还很委屈,他们还未曾为陛下诊脉,也没说治不好中暑!
朱秀荣上前轻轻地拉住朱琳琅颤抖的手,不安地看着眼泪大颗大颗砸到地面的朱琳琅。
朱厚炜也是一脸担忧,朱厚照握着拳头,面色凝重,他一会儿看看弘治陛下,一会儿看看朱琳琅,想不明白琳琅为什么发火。
张皇后面色担忧地看着弘治陛下,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
弘治陛下轻叹口气,说道:“明安,算了!刘院判,你们先退下吧。汪院长,你刚才说的那什么水?”
汪机立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瓶子,说道:“这是按照郡主给的药方制作的藿香正气水,可解暑气,和郡主带来的……样品相差无二。”
朱琳琅用衣袖擦掉眼泪,说道:“陛下,这个药这些年医学院一直在使用,药效没问题。”说着便从汪机手中接过藿香正气水,往一个空茶杯里倒了一些,喝了下去。
弘治陛下微微勾唇:“一次用多少?”
汪机连忙斟酌着用量往另一个茶杯里倒了一些,双手捧到弘治陛下面前。弘治陛下接过,一饮而尽。
朱琳琅又对张皇后说:“娘娘,陛下需要身处一个通风良好的环境。”
张皇后闻言立刻张罗着把陛下转移到正殿,然后把所有门窗都打开。朱琳琅吩咐搬来冰盆,越多越好,摆在弘治陛下周围,然后让宫女和内侍们对着冰盆扇风制凉。
弘治陛下躺在竹制摇椅上,身上搭着一个薄薄的毯子,让汪机和三个孩子先行退下。
朱厚照兄妹三人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
张皇后接过一个宫女手中的扇子,默默地为弘治陛下扇着风。
朱琳琅吸吸鼻子,说道:“陛下不用担心,只是轻微中暑。我也中过暑,我都没吃药,喝了半壶冰镇酸梅汤就缓过来了!陛下可以小憩片刻,如果到晚上还不舒服,我就带你去我家那里的医院。”
当初朱琳琅在北海公园划船中暑,整个人晕晕乎乎,又不能不管远道而来的朋友,坚强地带着朋友去餐馆吃饭,不知为何猛灌店里赠送的酸梅汤,随后便发现头脑竟然逐渐开始清醒!那顿饭,在朋友惊讶的目光里她喝了大概一升多的酸梅汤!
弘治陛下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我不担心,你也不用担心。这些年我跑步锻炼,身体变好不少,没以前那么容易生病了,这应该就是你说的,抵抗力增强了。”
“嗯。陛下休息吧。”朱琳琅轻声应道,然后不再说话。
弘治陛下闭上眼睛,张皇后轻轻地用帕子擦拭眼角,继续为弘治陛下扇风。
朱琳琅默默地坐在一旁,陷入沉思。
她查到的资料上写的是朱厚照十五岁即皇帝位,而现在,朱厚照还有半年才满十四岁,也就是说朱厚照其实是十三岁即位的!
朱琳琅立刻又按朱厚照的生卒年月算了一下,发现朱厚照是二十九岁去世的,并不是三十一岁!
同样,朱祐樘也不是“享年三十六岁”,他现在距离三十五岁还有两个月!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虚岁?
等弘治陛下睁开眼,朱琳琅看看手表,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陛下,感觉怎么样了?”张皇后立刻问道。
弘治陛下笑着对张皇后说道:“好多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朱琳琅立刻掏出额温枪给弘治陛下量体温。
“体温也正常了!”朱琳琅看着额温枪的数字高兴地说。
张皇后握住弘治陛下的手,如释重负。
朱琳琅对秋雨说道:“让人拿一壶冰镇酸梅汤来。”
闻言立刻有人应声退下,没多久就有内侍捧着托盘进来,朱琳琅看了看这“壶”,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一壶!茶壶!
朱琳琅觉得自己不应该说“一壶酸梅汤”,如果说“一扎酸梅汤”,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
朱琳琅看着内侍把酸梅汤倒进玻璃杯后说道:“陛下,喝吧!先把这壶喝完再喝两壶,我这都是经验之谈!”
弘治陛下瞪着眼:“你当是饮牛呢?”
“这怎么是饮牛呢?豪放派就这么喝!说起饮牛,陛下你先喝着,我给你和皇后娘娘讲讲写了《饮牛歌》的大渣男陆游的故事……”
……
朱琳琅走出乾清宫,夜色已经降临,她抬头看了看天,依然可以看到空中白云朵朵。
“琳琅!”朱厚照跑了过来。
朱琳琅转身,静静地看着这个少年。
朱厚照顾不得擦额头的汗水,问道:“琳琅,父皇没事了吧?你今日怎么了?”感觉你们都怪怪的,明明汪院长都说了父皇只是轻微中暑。
朱琳琅微笑:“陛下没事,我也没事,殿下别担心。”
这次,你的家人会平平安安地陪着你,你不用小小年纪就登上皇位,也不会孤立无援,更不会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