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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8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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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读懂了陆柚眼神的意思,高晋年解释道:“准确的说不是买不起,而是买不到,之前就让斌子帮忙留意,本来是想赶在结契的时候买到的,可惜斌子说要等一段时间,还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他今天就拿来了票。”
说到这里,高晋年语气还有点遗憾,这要是赶在结契的时候就更好了。
他这么一说,陆柚那死去(bushi)的记忆又开始攻击他——因为他记得想要结契的时候要一辆自行车的要求是他亲口提出来的。
当时他想的是他虽然是结契,但其实也相当于把自己给“嫁”了出去,不求那三转一响,可总归得有点实在的礼物吧?
高雪萍都有个缝纫机呢,他以后是高晋年的屋里人,要辆自行车也不过分吧?
况且高晋年当时也没有推辞说不行,答应给他买的——当然,当时的陆柚可会说话,说的是自行车可以家里人都用,高晋年万一出个门去点儿远的地方也方便。
但实际上,高家能骑车的也就他和高晋年——陆柚还指名要求男士款的28型大链套,那高度高雪萍高雪婷也基本上骑不动——可惜自行车不仅要有钱还要票,要买自行车还限量,所以最后结契那天陆柚还是没能得到自行车,为此还难得甩了高晋年脸色,来吃席的高晋年的朋友们也被殃及池鱼了一番。
哎,话说这种性格好像是有点不够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哈?
陆柚回忆了一下,自己前世的十七八岁是这样[讨嫌]的性格吗?
好像……还真是。
那个时候家里虽然条件不是特别好,但也不算差,况且作为独生子的自己很是受宠。
虽然父母疼爱不溺爱,让自己并没有变成熊孩子,但整体来说也蛮娇惯的——准确说来他们那一代因为是独生子女所以都是家里呵护的宝贝。
娇气、挑剔、自我中心——多多少少都有一点。
而这样的性情在今生的童年其实也有所展现,只不过在成为孤儿之后收敛了起来,直到现在和高晋年结契,知道自己以后有靠山后,又爆发出来,还有点变本加厉的趋势。
其实放在几十年后,这种性格无伤大雅,因为大家都有差不多的缺点。
可惜和这年代吃苦耐劳的大众相比,就有点格格不入。
不行不行,此一时彼一时,觉醒了前世记忆的自己可是个经历过九九六福报(重点),经历过社会毒打(划线)相当成熟(重读)的大人了,可不能再这么不懂事了。
毕竟现在高家人是他的责任了啊。
XXX
高晋年并不知道陆柚已经脑海里自我升级把他定位成需要照顾的对象了,见陆柚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高晋年浅浅地笑了笑,故作为难:“不过有件事,这个自行车票是凤凰牌的,县里唯一的那辆凤凰牌自行车已经卖出去了……”
[凤凰牌]自行车名气最大,深受老百姓的推崇,其价格也是高出了别的自行车一大截。
陆柚秒懂,因为记忆中他曾经想要的是县城里的卖的那个永久牌自行车——毕竟他虽然想要试探高晋年有多包容自己,但也没有狮子大开口。
所以高晋年估计是以永久牌的价格做预算的,现在大概是预算有点不足。
于是陆柚主动打断道:“凤凰那个轮子还挺大而且也蛮重的,我可能还驾驭不了,后面萍萍她们学车可能也不方便,要不然还是选择永久吧,那个要轻便灵巧一点,更符合咱们家的实际情况。你看看能不能和别人换换自行车票?”
这倒不是欲迎还拒,而是陆柚的真心话。
他前世可是天天乘坐过上百亿的交通工具(地铁)的,亲身经历过早晚高峰开车堵到火冒三丈但是地铁轻轻松松准点到达的人。
对他来说,交通工具最主要的实用性和性价比,尤其是自行车这种,只要质量靠谱,牌子什么的都是小事。
高晋年有些惊讶地看着陆柚——他还是有识人的能力的,能看透陆柚说的是惺惺作态还是真心真意。
所以他才感到惊讶。
因为他看得出来,陆柚想和自己在一起是真的,可是他对自己的两个妹妹和两个小侄子则只是因为他才表达出表面的礼貌。
所以之前陆柚在吃穿用度上先紧着他自己的行为他也能理解——高晋年觉得自己只要多赚到时候保证一式几份就可以摆平,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他和陆柚本质颇为相似,都是更看重自己。
只不过他比陆柚要更有本事,所以还能在顾好自己的同时庇佑一下其他人,而陆柚连自己都顾不好,只能依靠别人。
高晋年其实还蛮享受这种被人全心全意依赖的感觉的。
毕竟前十几二十年他都是被人嫌弃和远离的——在高地主家因为被生父不喜,后来跟着母亲到高老汉家又因为自己一半地主血脉而束手束脚。
前两年政策改变了,自己不用再担心那一半的地主血脉影响未来,却因为高老汉的去世让他又孤独一人。
虽然后来为了妹妹他们他又和他们住在了一起,但高晋年却依然是独立一个户口没想过迁回去。
他心里其实划分得很清楚,妹妹和侄儿先不说血缘不血缘的关系,他们总归是要自己成家立业的,所以他可以照顾他们长大,但是成年后该自己独立就得独立。
他本来是没想过自己成家立业的。
什么结婚生子家庭温暖他都无所谓,他不结婚一样有温柔的大妹妹和伶俐的小妹妹嘘寒问暖,两个侄儿也是能让他体验养娃的酸甜苦辣。
但陆柚却打破了他的原则。
那种好像没有了自己就会活不下去的依赖感,高晋年发现自己好像很吃这一套。
而且陆柚长得很符合他的审美——至少在他认识的男男女女中,没有比他更合自己眼缘的了。
最重要的是,陆柚好像不太聪明。
那点小心思小心机在他眼里都能被看穿,所以在陆柚憋不住告白想要和自己在一起之后,高晋年就顺水推舟和人结契了。
既然要依赖,就让他名正言顺地依赖。
只是没想到人都是会成长的,而且成长的速度还那么快。
一夜之间?
的确,凤凰牌的比永久牌的要贵,有点超出高晋年的预算,不过也并非拿不出,所以问题不大。
只不过他们这小县城现在已经没有凤凰牌,一时半会也不会进新的货,要用这张凤凰牌自行车票买的话,就要去市里。但是他近段时间没有空去市里,所以打算和陆柚商量一下等过些时日——也好让他攒攒钱。
结果没等他说出口陆柚就先表了态,高晋年本来还在犹豫的心立马坚定了下来: “不用,凤凰牌比永久牌更结实,能用更久,而且本来就说的是给你买的车,不用考虑萍萍和婷婷,但是凤凰牌的只有市里有货,得等几天我才好请假,到时候顺便带你去市里玩一下。”
陆柚见高晋年态度坚决,便也不好再拒绝,但内心同样打定主意——市里是要去的,不过是去寻找商机的,至于自行车,市里既然有凤凰肯定也有永久,而且在卖自行车的地方肯定有人需要凤凰牌的票,到时候他就直接兑换成永久,剩下多的钱存起来不是一样香吗?
他要用事实证明,他才不是那个让高家走下坡路的卑鄙小人,他要带着高家人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XXX
只不过陆柚的雄心壮志才燃烧起一秒钟,就被高晋年脱衣服的举动给吓得差点连火星子都熄灭了:“你、你你做什么!”
高晋年见陆柚如临大敌的样子,不解:“我去冲个凉,你身体不好,昨晚上才发烧了,今晚上就不要洗澡,我给你打盆热水来你擦一擦就行。”
说完他拿着端着热水盆和帕子,用香皂在帕子上擦了几下然后在热水里荡干净再拧干,伸向陆柚……
陆柚忙不迭地夺过帕子:“我,我自己来就行,你去赶紧洗吧,昨晚上你都没睡,洗完了早点休息。”
“好,那你擦完了把帕子丢盆里就行,我待会儿进来把盆端出去倒水。”
陆柚“噢”了一声,傻呆呆地看着高晋年的背影,发现这人只穿背心的时候肩背居然很是宽阔,胳膊的肌肉线条也很起起伏伏,蕴含着力量,那腰也是……
腾地一下,陆柚觉得自己的脸滚烫滚烫,一瞬间莫名的羞耻感让陆柚脸颊通红,只有一个念头尤其的清晰——他和高晋年是契兄弟,所以是要睡一个屋,并且是要睡一张床的!
今天晚上,待会儿,他们就要同床共枕了!
他脑子乱七八糟的一团,胡乱擦了擦脸擦了擦身体,然后躺上了床,然后意外发现大床上有两床被子,像做贼似的拖出一条被子把自己掖在了里面,只露出少许的头发。
高晋年是在院坝另一头冲凉的,说是冲凉就真的是用凉水冲的,冲完了之后整个人头脑都更清醒了几分。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便看到的是床上的一团,先把门边盆里的水倒掉之后,他才来到床边,把陆柚的被子稍微扯开了些:“天气渐渐热了,别捂成热伤风了。”
没人应答也不在意,高晋年抖开另一条被子搭在腰腹处,靠着陆柚躺了下去。
陆柚根本就没睡着,高晋年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耳边似乎放大了无数倍,在高晋年拉扯他被子的时候握紧了手,紧张无比,心跳达到了巅峰,在高晋年躺下之后更是脚指头都僵硬了。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高晋年进一步的动作。
陆柚悄悄地松了口气,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高晋年已经睡熟了——也是,昨晚上他就通宵没睡,上半夜在照顾发烧的自己,下半夜又赶路去了赵家还忙忙碌碌整治人家的喜宴,中午还骑着自行车赶回来……
说实话,也是仗着年轻身体底子好,要是换个人这么折腾早就心律不齐了。
不过,可能也是经常都这样长时间劳累休息时间很少,所以后面高晋年才会……
想到这里,陆柚有些叹息——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高晋年的身体健康当成重中之重对待。
对了,还有高晋年的那些朋友,其实他也可以认识一下,因为感觉以后也会有帮助。
就比如那个可以帮忙拿到凤凰牌自行车票的斌子……
在陷入睡梦中的前一秒,陆柚终于想起了这个斌子的全名,好像是叫做[安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