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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番外5:有了孩儿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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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沈静昀和霍不疑一同出征解决了南境匪寇作乱,顺利凯旋。文帝高兴,就定在今天,也就是沈静昀和霍不疑回到都城的日子,在皇宫里设宴,为他们二人接风,还让文子端下了请帖给袁慎,要他俩带着孩儿一同入宫热闹。
军营里,袁慎身姿挺拔,外面穿着件月白色锦绣长褂,里面是浅金色衣衫,风姿卓然,在前往主帐的路上,与周围这些身着甲胄,手持长剑的将士们格格不入。他嘴角含笑,两只手分别牵着两个孩儿。
“阿父你快看,那些阿叔手里拿着的武器我在兵书上见过。叫戟刀。据说练好了,在战场上能够以一当百,震慑四方。阿嫙想去看看他们练武啊,也想拿武器。哈!”
袁慎左手牵着的小女娘指着那边操练的士兵,一边说着话,还一边把手里的枝条当做武器,来回抽打,好似一只欢脱的小兔子。若不是袁慎拉着,恐怕立刻就能飞到那边的练兵场去。
“哼——”袁慎右手边的小公子低沉着声音,不屑一笑,冷着脸,闲庭信步,手里拿着书卷,哪怕是走路的时候眼睛也是一直在看书,但嘴上却不忘挖苦小女娘,“阿嫙怕是都没有你手里拿着的那枝条高。看练武,也不怕那些阿叔踩着你。”
“诶,阿兄可是在笑话我长得矮不成?”
“否则呢?”
“貌似阿兄长得也不是很高啊。”
“至少比你高。”
这两个孩儿斗嘴的娃娃就是袁慎和沈静昀的孩子。儿郎是兄长,单名一个瑾字;女娘是妹妹,单名一个瑜字。
瑾和瑜两个字都是形容美玉的,寓意着两个孩儿既能如美玉一般纯洁无瑕,至善至纯;也盼望着他们日后可以做一个被仔细打磨过的玉石,成材成器。
不过,起初取名的时候这夫妇二人并没有想这么多,袁慎甚至就想直接叫袁静和袁昀,若不是后来文帝和越皇后强行下令不许敷衍,想来一身文学的袁慎就会这般草率的决定两个娃娃的名字。
其实私下里,夫妻俩还是喜欢称呼两个孩子的乳名:阿暚和阿嫙。
当然了,这两个乳名也不是随便找来就给安上的。儿郎袁瑾的乳名是文子端给取的。文子端说,暚意味着日光,他希望这个外甥能如同日光一般和煦温暖;而女娘袁瑜的乳名是沈序怀给取的,嫙字代表着美好文静,沈序怀是想让袁瑜比她阿母稍微端庄点,不要成天只知道喊打喊啥的。
这两个舅父的心意都是好的,可是万万没想到,两个孩儿的性格脾气与这乳名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反着来。
阿暚少年老成,沉稳冷静,年纪虽然小,却已然流露出一种清冷疏离的感觉,不像温暖的日光,倒像是凄冷的月光,也更像男版的沈静昀;阿嫙直爽泼辣,欢脱活泼,整日上蹿下跳,一时一刻都闲不住。已然是过分活泼,与端庄二字毫无干系,有些像酒醉后的袁慎。
但是这两个孩儿也并非和父母完全反着来。袁瑾遗传了袁慎,就喜欢看书习字,舞文弄墨,坐在书院里可以一整天都不出来;而袁瑜则随了沈静昀,喜欢持剑拉弓,舞刀弄枪,没事就爱跟着沈静昀往军营跑,看人家操练,学人家的动作。
这俩性情迥异的孩儿碰在一起,着实是让袁慎头疼不已,尤其是沈静昀出征不在家,他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的时候,更是觉得分身乏术,精疲力尽啊。
“行了,都少说两句,一会看见你们阿母,就不许再闹了啊。”
袁慎说罢,便先甩了一下左手,温柔又不失严厉地告诫袁瑜,“你,把枝条扔了,稳重点。一个小女娘,成日里抽抽打打的,像什么样子。”
而后又看向右手边的袁瑾,又甩了下右手,“还有你,把书卷收起来。走路看什么看,眼睛不想要了?”
两个孩儿都不情不愿的收起了手,老老实实的跟在袁慎身边,朝着主帐的方向走去。
“告诉你俩啊,今日你阿母和你霍叔父刚回都城,想来霍家叔母也会带着她家孩儿来。一会去了主帐都安分些,不许再跟着霍叔母和小六满军营跑,明白了吗?”袁慎转头,看着袁瑜,尤为不放心地提醒道,“特别是阿嫙,不许再拉着霍小六上蹿下跳,之前在军营里把你阿母一箱子上等箭矢打翻,让霍小六受伤,最后自己挨了罚的事,你还没忘吧。”
袁瑜不服气地昂起头反驳:“那次不怪阿嫙,是箱子先动手的。”
“再顶嘴!”
袁慎的语气略有些严厉。袁瑜挨了训,也只能乖乖闭嘴,耷拉着脑袋,嘟着嘴,任由袁慎牵着走。
见小妹挨了训,袁瑾便把拿着书卷的手背到了身后,另一只手拉了拉袁慎,转移了话题,为袁瑜解围:
“阿父,那若是待会霍叔父再为了粘着霍叔母,把家中的兄弟姐妹赶出来,我们还要收留他们吗?”
袁慎思索一番后,叹了口气:
“暂且收留一番吧,也好让你霍叔父欠咱们人情。”
袁瑜听到这话,立刻提起了精神,也拽了一下袁慎的手问道:“诶,阿父,那你会不会为了和阿母腻歪,就把我和阿兄,还有霍家几个兄弟姐妹们都赶出去啊?”
袁慎刚想回答,却被袁瑾抢先一步。
“阿嫙此话问的好没道理,”袁瑾平静而又自然,“阿父从前又不是没这般做过。”
袁瑜点点头:“也对奥,诶,那这么看来,阿父和霍叔父都是一种人啊。唉,阿嫙是真不明白为什么阿父和霍叔父每次见面都要拌嘴。”
“可能是都在彼此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缺点,所以才互相看不惯吧。毕竟无人会喜欢有缺陷的自己。”
“阿兄说的有道理诶。”
两个孩子左一句右一句,一针见血地戳穿了袁慎和霍不疑之间那种别扭的关系,也把袁慎的话堵在嘴边,只能皱着眉,斥责道: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说的这是什么胡话,怎可将阿父这般高风亮节之人与霍不疑那等粗俗武将相提并论?”
袁瑜歪歪头,看似一脸无辜地看着袁慎问道:“可阿父不是教过我与阿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阿母和霍叔父交好,他们自然是一类人啊,而且阿母也是武将啊。阿父说霍叔父粗俗不堪,不就是变相地在说阿母也粗俗嘛?阿父,你好大的胆子呢。”
“啧,谁说你们阿母粗俗了!”袁慎急了,“霍不疑连同我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无有,更别说和你们阿母比了。你俩究竟是不是我与华安的亲生孩儿。”
“怎么会不是呢?大舅父曾经说过,我与阿嫙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就是继承了阿父阿母。”
又一把刀刺了过来。
“你大舅父向来有眼无瞳,他的话也能信?”
“嗯?不啊,大舅父才不瞎呢。他还说我与阿母长得像,说我同阿母一般漂亮呢。”
袁慎轻哼:“这还不算瞎吗?”
袁瑜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袁慎:“阿父,你居然敢说阿母不漂亮?难道阿父今日是要造反嘛,是阿母许久未归家,让你产生了自己是家中大王的错觉了吗?”
袁瑾摇了摇头:“阿嫙高看阿父了,无论阿母在家与否,阿父都不是家中大王。阿父刚刚的意思是说,在阿父眼里,阿嫙不如阿母漂亮而已。”
虽然袁瑾是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但是不知为何,袁慎偏偏没那么高兴。
这俩孩儿的话,还真是有他身上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感觉。
“哼!也是,阿母穿上军装的样子,确实是好看的紧。再说了,阿父眼中从来就只有阿母,不曾有阿嫙,自然也不会觉得阿嫙漂亮。阿嫙自然比不得阿母的,哼!”
袁瑜说完,便甩开了袁慎的手,双臂抱胸,赌气似的自己往前走。谁让袁慎说她不漂亮的,她不高兴了。
小小的一个奶团子,气鼓鼓地走在前面,倒是可爱的紧。
袁瑾拽了一下袁慎的衣袖,似乎对于袁瑾这副负气模样见怪不怪一般,脸上丝毫没有波澜,还略微微微撇了撇头,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说道:
“阿父,您看阿嫙生气的样子像不像阿母?阿暚可记得上次白家叔父惹阿母生气后,阿母就是这般先把白叔父踢出府外,然后再气呼呼地回来找阿父告的状。”
袁慎看着袁瑜的背影,确实看见了些沈静昀生气时候的样子。父子俩对视一眼,默契地叹了口气,然后跟上袁瑜,一起前往主帐。
袁慎他们来到军营的时候,沈静昀和霍不疑都穿着战甲,站在主帐前,带着将士们做战后的总结。
程少商和她家的六个娃娃也在军帐里,一同探出脑袋,排成一个竖列,笑着看偷看霍不疑。
刚刚把袁瑜惹生气了,为了哄女儿,袁慎便把她抱了起来
不过在见到身着战甲,英姿飒爽的沈静昀后,袁瑜也不耍脾气了,立刻兴奋起来,两眼放光地拍了拍袁慎的肩头,兴奋道:“阿母诶——阿父你快看,阿母多帅气啊!”
袁慎目光追随着沈静昀,宠溺一笑:“是啊。”
袁瑜挣扎着从袁慎怀里跳下来,也不顾袁慎阻拦,和袁瑾一同穿梭在列队站好的将士队伍里,往沈静昀身边跑。
长林卫的将士们都知道这是他们将军家的娃娃,所以当两个娃娃穿梭在队伍里,将士们都自动收起武器,给娃娃们让出来一条路。
“阿母!”
袁瑜兴奋地冲到沈静昀怀里要抱抱,而袁瑾虽然也很开心,但到底比袁瑜稳重,见到沈静昀后也只是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并没有那么激动。
“阿母,你终于回来了,我和阿兄好想你啊。”袁瑜贴在沈静昀身上,仔仔细细地摩挲着沈静昀身上的铠甲,“阿母真帅气,这铠甲好看的紧,阿嫙也想要呢!”
见袁慎带着两个孩子来了,霍不疑便让将士们先解散休息了。
沈静昀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捏了捏两个孩儿的脸,说话也不似刚才调兵那般严厉有威严,眼里也多了几分温柔:
“你们阿父呢?”
袁瑾指着袁慎的方向:“在那。”
沈静昀顺着袁瑾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袁慎站在那里,笑着朝她走来。
两个人已经一个多月不曾见面了,虽有书信往来,但是心中仍是惦念的很。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对于袁慎这种妥妥的老婆奴更是如此。
袁慎走到沈静昀身边,把略微有些碍事的袁瑜和袁瑾拎到一旁去,牵着沈静昀的手,捋了捋沈静昀鬓边的头发,关切道:
“夫人可有受伤?”
沈静昀摇摇头:“一切都好。”
两个人对视,甜蜜一笑,然后习惯而又自然地亲吻了一下。
被扔到一旁去的两个孩儿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了,可是这次他们也是同样一个月不见母亲了,结果回来就被自己阿父霸占了,这让袁瑾和袁瑜都表示非常的不满。瞬间两个人就达成了统一战线。
“哼!阿父阿母又不要孩儿了!阿嫙要去找太子舅父告状!再让他罚阿父一个月俸禄!”
袁瑜背过身去,扭了扭头,噘着嘴,故意提高音量,非常不满又直白地威胁抱怨道。
“唉,犹记那年白鹿山皇甫大夫所言,若日后你我兄妹二人遇到一人,倚仗自己年岁大辈分高,行霸占孩儿阿母不放之为,那便可称此人为要脸也。”袁瑾又把书卷拿出来,装着一副苦大仇深,还学着平日里袁慎的说话方式,微微弯腰附身,一只手背后,一只手用书卷碰了碰坐在地上撒泼哭闹的袁瑜,“阿嫙,你可还记得皇甫大夫此言啊?”
袁瑜听完后,转过身来,然后看着袁瑾,一脸呆萌地说道:“阿兄,应是不要脸。”
提醒完袁瑾后,袁瑜又把身子转了过去。
“嗯?是吗?”袁瑾翻开书卷看了看,确定了一下后,又恢复刚才的样子,故意拉长语调道,“对,乃不要脸也——”
听完孩儿们的话后,袁慎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袁瑾和袁瑜骂道:
“两个竖子,从哪听来的混账话!敢这般辱骂阿父!”
沈静昀没忍住,一边笑,一边拦着要冲过去教训俩孩子的袁慎:“你收拾他们也无用,不是说了吗,夫子教的,你去找他算账啊。”
袁慎拂袖,长叹一口气,转头就和沈静昀告状:“夫人可是有所不知啊,这俩孽障趁你不在家,想着法子的折腾我。尤其是这阿嫙,一个小女娘,竟无一时刻能安分下来。小打小闹就算了,前些日子还把我阿母准备为你做衣衫的布料悉数撕毁,带去了靶场,说是要做练弓的测风标。还扯谎说此招是霍不疑教她的。”
再看看袁瑾,袁慎又补充道:“还有这阿暚,偷着坏!阿嫙于家中胡闹,他便放风看守。不仅想办法支开府里的侍女和侍卫,甚至还敢拦着我去屋顶上抓阿嫙。你说他们二人是不是狼狈为奸。”
听着袁慎愤怒又委屈地告状,再看看两个孩儿,沈静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先安慰哪个好。她这个阿母不是不知道自家孩儿是何脾气秉性,也知道袁慎刚刚所言绝非胡诌。所以还是选择了先哄夫君,再看孩儿。
“好了,你家新妇回来了,今晚我便替夫君出气,好好教训一下阿暚和阿嫙,如何?”
两个孩儿一听沈静昀的话,彻底不指望什么了。他俩算是看出来了,自家阿父和阿母心里只有彼此,根本就没有他俩。
为了活命,袁瑾拉着袁瑜,快步离开了他俩身边,一边走,袁瑾还一边嘟囔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到阿暚与阿嫙长大,定然要找阿父报今日夺母之仇,找阿母报夺父之仇。你们夫妇二人一个都别想跑。”
看着两个孩子逐渐走远的背影,沈静昀和袁慎没有一丝的担心之意,反倒是一脸淡定地转身回去换身衣裳准备入宫参加家宴。
反正他俩也知道,若无长辈在身旁,长林卫的将士们决计不会放这两个孩儿出军营的。既是在军营里,那将士们也自然不会让两个孩子出一丁点意外。于是乎,袁慎和沈静昀就自顾自地过他们的二人世界去了。
对了,之前他们俩也是这么做的,逢年过节,只要他们不想带着两个孩子的时候,就把他们扔到军营去,让长林卫将士们帮忙照看。甚至霍不疑有时候也会腆着脸,把他家六个孩儿一块扔过来给长林卫将士们。
八个孩子,也真是够这些将士们喝一壶的了。
等到沈静昀和霍不疑都换好衣裳后,两家人就各自拎着孩子入宫了。
文帝是最喜欢和这些个孩儿们在一块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因是家宴,无有外人在,文帝便更加随和起来,甚至带着孩儿们在越皇后的永乐宫里玩起来了。整个永乐宫充斥着一片欢声笑语。
当然了,袁瑾和袁瑜除了同文帝和霍家孩儿们一起玩,还不忘和文子端告状,说自家阿父阿母不疼他们,只知道互相腻歪,属实是上梁不正。
文子端这些年虽然还是同以前一样,孤高矜贵,威严十足,但是对这些孩儿们还颇有耐心,特别是女娘。
听到袁瑜奶声奶气地控诉沈静昀,文子端淡淡一笑,哄着袁瑜,骗她说给她出气,要罚袁慎一个月的俸禄。对此袁慎早已习惯,也懒得理会这些个小人精,自顾自给沈静昀夹菜吃。
这般其乐融融的时光,每个人都不自觉地享受其中,一直持续到了夜晚宫门下钥才算结束。
其余人回家是什么样子沈静昀不清楚,她只知道她家里是接着“热闹”了好些时候。
起因便是袁慎和孩儿们抢夺今晚沈静昀的留宿权。父子三人一个不让一个,恨不得把沈静昀一分为二。吵的沈静昀特别想回军营自己睡!
本来两个孩儿是拧不过袁慎的,可是当袁瑜突然放声大哭,使出必杀技之后,竟然把袁母和袁父引了过来。
见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乖孙女嚎啕大哭,袁母很不满地教训了袁慎一通后,便让袁瑜拉着沈静昀到孩儿们的房间里去了。
不过袁慎也绝不会就这么看着月余不见的新妇被孩子们带走。前脚袁瑜刚把沈静昀带走,后脚袁慎就跟了过去。最终还是一家四口在一起相拥而眠,共同度过属于他们一家人的温情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