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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悬溺(上) ...

  •   若许久不再有能提起兴趣的人和事,曾经叫嚣过的孤独感也只会潜入心底,转为隐晦的哀伤。

      继弥渊放下手里已经停止了翻页许久的书,看向那一处巨大的落地窗外,被支起的一扇子窗流进外面的风,摆动起垂坠的真丝窗幔,外面的皇家棕榈在轻轻摇曳。
      由于坐落在山顶,无论从哪一个方位都能看到很远的景观。但是近一点的,是视线斜下方隐隐被园景造物遮挡的佣人居所以及杂物间。那里才是他想要看到的所在,或者说,是想要知道那个人现在是否安分的待在那里,现所做所思所想为什么。
      三天前父亲将那个人带到家里,他本来是或多或少心里响动着不耐烦的声音,随便看了几眼之后就回到了书房里,只记得那个人骨碌碌转来转去的眼睛以及奇怪的发色和肤色,活像一条白色的蛆虫,五官透着怪异的感觉,个头矮小手脚纤细。
      那个人是个白子,等想到这点时他已经向父亲表示了谢意并请退到了二楼通到书房的走廊的起点。

      不是应该来做一些佣人要做的事情的吗?怎么给书房换茶水的还是那个老仆人,房间里打扫卫生的也不是他,他好像没有出现在主屋里。

      那个人奇怪的表情和眼神,现在这些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当时应该好好看看的,怪异的长相是不是真的丑陋,要不要再看看呢。

      我还没被搓干净脸,就被唤到主屋里去,第一次走到里处,走上旋状楼梯,脸上一大片红印还在,橄榄油和香蕉水的味道熏得我脑子里沾满浆糊一样,面墩上的基本被除干净,留下一大片红印,眼睑附近还有绿色和橙色的存在,嘴唇附近还有没完成的紫色和橙色。
      那是我精心搭配的,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在能照人的玻璃前昂起头咧开嘴,噢,整张脸就会像阳光下的向日葵让我觉得欢乐无比。

      可惜还没等我完成我的大作,就被来人所打断,那个一身居家服的婆娘“啊”的一声惊呼,就将我扯到洗衣房去,拿出五花八门的瓶瓶罐罐想要糟蹋掉我脸上的向日葵。
      我见状立马挣脱,看她又哎呀一声来按我的肩,我一把抄起坐着的小板凳就作势要往她甩过去,我的动作迅捷带着自以为是的狠辣,手上的力度轻飘飘。已经一下子被拿捏,给按在一旁被毛巾狠狠的擦了上来,我默不吭声,内心一片沮丧。
      但是中途又被打断的侥幸不禁让快乐死灰复燃。

      我跟着有着一头银灰头发的老仆人一路走到主屋,不断用袖子印着脸上的水渍和各种各样的液体,却又不舍得擦掉我的向日葵。
      一直走,走到二楼,然后右拐再沿着走廊走到一扇木质纹理繁复的大门前,我的注意力留在那些每走一段距离就会有的铜制花瓶,那里装有一大束娇贵艳丽的鲜花。
      老仆人轻轻叩了叩门,敲出来的声音钝而清晰。

      继弥渊一直注视着那一扇门,看着门被老仆人推开,领着那个人进来。

      他的脸上粘着大片的,油漆?怪异的和肤色的白混合在一起,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回头看向外面的走廊,直到他叫仆人关上那道门才让那个人回过头来看着他这边。

      “你在看什么?” 他的书架上的书吗?还是架子上的各种模型,还是挂画,没有看一眼他吗。
      继弥渊只觉得这个人真是不正常,他是不是不知道眼前哪一个才是应该看的人。

      我幽幽的把眼神转到眼前那个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的人身上,很不喜欢一进来就定定的看着我的那一对眼睛,黑而冷,甚于冷冰冰的铁器,直直的逼过来又一点情绪都没有的样子。
      但是我知道,这个人就是养我的主子,如果惹得他不开心了,像那个举着我下车的男人说过的话一样,毫无疑问我一定会被撵回那个猪圈去。

      那个人双手垂在大腿前侧,用顺服的眼神看着他,继弥渊心里一抹异样闪过。那个人的脸上花花绿绿一片,这一会又像是听话了许多的侍从恭顺的站立着,眼里不再表露什么探求的意思,近乎讨好一般温顺,却又是这样让他感到仿佛有诡谲事由似的,明显的不自然。

      真恶心,一股子厌恶从心里升起。

      “没、没有”那个人支支吾吾,口齿不清,边说这两个字边带有一点摇头晃脑的动作,眼神好像也在此期间飘忽不定。

      真是恶心,像痴呆一样。

      继弥渊把书放在一边的圆桌上,绕过圆桌走近那个人,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把油漆抹到脸上,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五花八门的混合气味中,他捕捉着那个人被接近压迫的不安。

      我想变成一朵向日葵而已、我想变成一朵向日葵而已……
      嘿,只是渴望做一些快乐的事情而已,被你发现也是没有办法的呀。

      那个人一声不吭,只是低下了头。

      继弥渊看着那个人的脸,只觉得他还没长开的五官组合的煞是怪异,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怎么看,都让他感到疑惑。形容一个人的长相,有没有让人疑惑这个选项。
      越是疑惑越是移不开眼神,让人求解一般定定的盯着。
      “你有名字吗?”
      我被盯得发麻,已然像浑身爬满蚂蚁一般不自在,听到继家少爷问我有没有名字,我便疑惑了一会,抬起了头回答道:
      “好像没有。”
      毕竟日日游荡孤身一人,没有谁呼唤过我,一个像样一点的称呼好像都没有过。
      回忆像无尽展开的荒野一样苍白。
      我不禁失神。
      继弥渊的脸凑得好近,感觉都要把气呼到我的脸上了,他在搞什么?问题怎么那么多?

      “哦。” 继弥渊稍稍欠开了身,用手抓住一把那个人的头发。
      这头发远远看去的时候,就像是一团无辜的白色棉絮,今天也是乱糟糟的,另外还有一些发丝浸透了水。看起来更加不像话了。
      把渗水的那一簇发丝用指尖揉散开,继弥渊的手指不经意碰到那个人的皮肤,说着:
      “那还是给你随便起个拿来唤的名字好了,不然你还比不上别人家养的小宠物了。”
      “临予吧,你以后就用的这个名了。”
      继临予。

      像受到恩赐一般,我扯出一个谄媚的表情,应到:
      “谢、谢谢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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