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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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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喧天、好生热闹,是哪家公子娶亲?”
“丞相家二公子,顾明寒!”
“那位以诗词名动天下、冠绝常华的少年探花郎?”
“正是!”
“哟哟,那又是哪位姑娘有这么好的福气?”
“哎呀,别提了!西河旁的屠户女!”
“怎么一回事?”
“我也是听别人说,是顾老太爷以前定下的,江家先祖救了老太爷的命,老太爷为了报恩,就让孙子娶江家女为妻。”
“我怎么听说是,顾公子对江氏女一见倾心,以死相逼,才让丞相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位兄台莫信谣言,我见过那江屠户的女儿,姿色绝对不足以迷倒顾公子这般风华绝代的人。”
顾明寒骑在高头大马上,朱雀长街两侧皆是看热闹的百姓,几句流言传入他的耳中,他脸上挂着得体合宜的笑容,内心嘀咕不已。
他少年时想过未来的妻子,或许是骄矜的公主,或许是娴静的小姐,或许是博学的女郎。他从皇室贵族到平民布衣,想了个遍,也没料到娶的人会是屠户家其貌不扬的女儿。
但是,祖父上个月从徐州老家赶来常华,铁定心要让江氏女进门做他的孙媳,大哥与大嫂恩爱多年,三弟还未束发,他只好担下此任,打算将人收作侧室。祖父不肯,硬要他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地娶为正妻。母亲哭哭啼啼了许久都没奏效,祖父威严在上,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轿子里坐的是个怎样的人呢?他曾经问过祖父:“江氏有什么好?为什么非要娶她?”
祖父悠悠地抿茶:“她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不娶她?”
他蹙眉道:“生在屠户家,必然是不懂我们的礼节。或许黑字都认不全几个。相貌也平凡寡淡。若是再添个暴躁的性子,那不就是一个母老虎。”
祖父笑着回他:“她懂礼节,识黑字。千人千眼,你怎就肯定你不会中意她的模样。性子方面,幼时是有些顽皮,如今也收敛了。”
他惊讶地问:“您见过她幼时?”
祖父点点头,让他别再问,娶回来就是,不会后悔的。
他突然后悔借公事推脱,让三弟代为婚前的提亲,错过见江氏女一面的机会。
后来问三弟,顾云深抓破脑袋,拿出毕生所学来措词:“发髻高绾,剑眉星目,言笑洒脱,举止不俗。”
顾明寒切了一声,道:“你说的是前几日新看的话本里的侠女吧。她难道真的有如此难以描述?”
三弟慌张地解释:“不是不是,我觉得她差不多就是那样。去时她手里拿着杀猪刀剁肉,抬眸望我一眼,也不凶,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再看了。”
迎亲队伍已至西河,他中断回忆,下马接人。
他的新婚妻子被盖头遮得严实,由喜娘搀扶进轿,门口站着她的父母和幼弟,面色凝重。
他在心中琢磨:这倒是跟我所以为的屠户人家不一样,毫无凶煞之气,看着斯文却不拘束怯弱。
他上前拱手弯身,略微生硬地开口:“岳丈大人,小婿将贵爱接走了。”
江屠户点点头,江夫人轻轻推了下小儿子江栖,江栖立马机灵地挥了挥小拳头,恐吓他:“你要是敢欺负我阿姐,我就和桥东的阿壮一起来打你,打扁你!”
顾明寒蹲下,伸出右手的小拇指,笑着保证:“我一定好好待你阿姐。”
江栖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跟他拉勾。
顾明寒见万事妥帖,挥别江家人,上马骑行,敲锣的、打鼓的热闹地奏起乐曲,一路迎回顾府。
柳叶沾水洒到、火炕门槛迈过、天地高堂对拜,流程走完,侍女扶着新娘回房,顾明寒在外招呼宾客。长辈和重臣的敬酒不能少,好友和同僚的喜酒也要到,不知不觉,他喝了不少,走路都有些踉跄。
大哥顾青霜替他挡下酒:“时候不早了,明寒也该去瞧新娘子了。我陪诸位继续喝。”
顾明寒感激地望一眼,由侍女牵引进了婚房。
江婳端端正正地坐在婚床上,他拿出两张银票递给两个小丫鬟,挥手屏退,紧张地站在离她一米左右的地上,房间内安静得可以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相府威严,即使是新婚大喜的日子,后院也不见欢庆的笑声。他那些文人朋友,一是不敢在相府放肆,二是不屑作此勾当。今晚若无要是,是不会有人打搅的。
停滞的时间一长,江婳酸疼地转了下脖子,似是等待得不耐烦了。
顾明寒慌忙去找喜秤,慢慢掀起新娘的红盖头,内心满是惴惴不安。当对上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他心里落下几分安定。
屠户家供不起金枝玉叶,养不出小家碧玉,成不了温香软玉。面前之人,却让他有些惊艳。他见惯了柔弱美人的娇羞,眼前略微英挺的面孔,反叫他惊叹不已。
三弟说得不错,不敢多看。他和江婳对视一眼,不自觉挪开目光,他困惑地自我怀疑:为什么?是我害羞了?
他生在达官贵族的家庭,平生见过很多金贵的女子。一个个面容娇丽、言行有度,叫他赞叹却不叫喜欢。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女子又往往自带一股清高气,说几句话便觉得累。
有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为妻,日后慢慢教她,或许不失为一种乐趣与情调。
江婳见他久久不动,轻咳一声。
顾明寒猛然回神,借转身的功夫深呼吸几口,从摆满瓜果的桌子上取了酒过来,斟满递过去:“夫人,喝了交杯酒便早些休息吧。”
江婳微微偏过头:“我不会喝酒。”
顾明寒面色稍冷,一言不发地喝完了自己那杯。思虑片刻,他想起话本里的情节,一时间红了耳根。许是酒喝得上头,他将第二杯酒送至唇边,缓缓倒入,倾身过去吻住江婳,将酒送了进去。
江婳未曾想到温润如玉的顾公子会如此,咽下了度过来的酒。
两人都没什么经验,唇短短地接触后便分离了。顾明寒仍将江婳禁锢在怀里,又陷入一动不动的僵局。
许是合卺酒起效了,两人呼出来的气息又急促又燥热,顾明寒不自觉贴近对方的脸,紧接着是一个深吻,开始上下其手。
一夜春宵,烛影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