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热恋时》林苓

28、越界

　　后面的几天祝楚意果真很忙，晚上加班和应酬，她连续几天没有回家吃饭，也没有与禾先生见面。

　　但她每天都会提前给禾先生发消息，告诉他说：禾先生，我今晚不回家吃饭，你自便。

　　何盛宇谨记自己是乙方，总会及时回复：收到。

　　这一个星期里，祝楚意公司接的一个大单完成了，公司上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为犒劳小伙伴，祝楚意请所有人出去吃大餐，吃完饭连场去KTV唱歌放松。

　　啤酒红酒轮番上阵，公司里几个男生甚至叫了白酒，各种小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祝楚意也参与其中。

　　玩飞镖的时候，祝楚意赢得痛快，一滴酒都没喝，但后面玩心口不一的时候，她输得一塌糊涂，喝得东倒西歪。

　　钟亚希仿佛早料到会这样，今晚一滴酒没沾，光唱歌喝饮料，也时刻关注着祝楚意，就等着给祝楚意当司机，护送她回家。

　　被扶上车时，祝楚意感觉头晕目眩，靠在后排座椅上急促地喘着气，钟亚希帮她系上安全带，关上车门，转头与一同扶祝楚意上车的女同事道别。

　　朦胧间，祝楚意好像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但她实在没力气睁开眼，精神一松，直接入睡。

　　钟亚希生怕把人颠醒，特意把开车得很慢，到达祝楚意家住宅区时，月亮高悬，却突然细雨纷飞。

　　车顺利开进小区，一时却找不到这辆车的专属停车位，钟亚希开着车绕着车库走了两圈，兜兜转转才终于看到一个与车辆相同的车牌号码。

　　她没察觉不远处有个男人刚下车，且站在那里关注着她这边的情况。

　　钟亚希停好车，转头朝祝楚意喊了几声“楚意姐”，祝楚意才揉着太阳穴转醒。

　　“到家了，楚意姐。”钟亚希下车，绕过来给祝楚意开车门，又帮忙解安全带，“楚意姐，下车吧，我送你上楼去。”

　　祝楚意缓了缓，仍然坐着，忽然说想喝水，钟亚希于是跑到车尾厢去拿水，拧了瓶盖递给祝楚意，“楚意姐，你今晚是不是喝了白的？”

　　祝楚意灌下几口水，笑了笑，说：“玩得开心了嘛，就愿赌服输咯。”

　　钟亚希笑着点头，“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今晚用不用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祝楚意看了眼时间，发现已过午夜，“这么晚了，你别去打车了，开我的车回去。”

　　祝楚意下车，脚步有些虚浮，身体软弱地一歪，钟亚希连忙搀扶住，“楚意姐，你真的可以吗？”

　　祝楚意手扶着车门，站着闭目缓了一会，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不久有人开口喊她：“祝小姐。”

　　钟亚希警惕地看向来人，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也在打量她，随后目光回到祝楚意身上，祝楚意慢慢回头，一抬眼就对上了禾先生的眼睛。

　　沉着幽深的一双眼，这时带着两分对未知事件的猜测与计算。

　　祝楚意笑问：“禾先生，这么晚你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我刚从外面回来。”何盛宇目光平静，盯着祝楚意，“你喝了很多酒吗？”

　　祝楚意乖乖点了头。

　　钟亚希默默地看着这两个人，敏锐察觉两人关系应该不简单，但还是向祝楚意确认：“楚意姐，你认识这位先生呀？”

　　“认识，禾先生是我楼上的邻居。”祝楚意轻轻推了钟亚希一下，“亚希，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钟亚希不放心，“我送你上楼吧，送你进家门我再走。”

　　祝楚意正想说不用，何盛宇倒先接口说话：“你放心，我会送祝小姐回家。”

　　钟亚希定定地看何盛宇一眼，又以目光询问祝楚意，看到祝楚意肯定地点头，她才终于放心道别。

　　祝楚意走在前头，脚步时轻时重，何盛宇替祝楚意拎着包，落后一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背影，做好了随时伸手护住她的准备。

　　进入电梯，祝楚意把头靠着电梯厢，闭起了眼。

　　何盛宇按了楼层，垂眸看她。她真的喝多了，连鼻头都泛红，有点狼狈，却也有几分可爱，像个天真的小孩，丧失了成年人的防备。

　　电梯停住，祝楚意对此却似乎没有感知，依然靠在那里一动不动，何盛宇只好提醒她：“到家了，祝小姐。”

　　祝楚意缓缓睁眼，看见电梯门开着，门外是熟悉的电梯厅，她长长地叹一口气，用力抬起头，脚下忽然一软，幸好何盛宇及时扶住她，才不至于跌倒。

　　就这样搂着走出了电梯，到门前，何盛宇解锁开门，祝楚意把头埋在他怀里，乌木沉香的气息叫她很安心，她似乎在进门的过程中又睡了一觉。

　　极其短促的一个觉，一眨眼，人已被带进了屋里。

　　何盛宇开了玄关的灯，关了门，祝楚意往他身前抵了抵，直把他抵到墙角，他身体一僵，骤然屏住了呼吸。

　　此情此景，实在是越界了。

　　客厅里一片昏暗，玄关顶上的小灯越发营造出一种氛围感，祝楚意在这样的气氛里，慢慢地抱住何盛宇的腰。

　　她身娇休软，严丝合缝地贴身，令何盛宇身体再次僵住，且起了不合时宜的反应，他很尴尬，却退无可退。

　　“祝小姐……”他喊她，脑袋却空白了似的，一时再也说不出话。

　　“……嗯？”

　　祝楚意慢慢把头抬了起来，仰着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禾先生低着头，在看她，距离那么近，他的面孔在灯下显出一种厚重感，有棱有角却很温柔，特别动人且非常美味。

　　也许是酒壮人胆，也许是气氛太好，也或许是禾先生太好看，祝楚意看着看着忍不住由衷地说：“怎么办啊禾先生，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祝楚意醉态可掬，灼热呼吸拂过何盛宇的喉结，何盛宇克制着不让自己越界，别开脸说：“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祝楚意愣了一愣，脑子里迟钝地空白了一刹那，踮起脚尖，笨拙地亲了亲禾先生的嘴角，随后笑吟吟地答：“知道啊。”

　　何盛宇呼吸即刻就凌乱了，他不由自主地捧起祝楚意的脸，与她对视半晌，又艰涩地偏开脸，缓了缓方才垂眸看她，“你喝多了，我不乘人之危。”

　　禾先生能毁她，却选择不毁她，这使得禾先生无比高尚，且动人。

　　祝楚意这样想着，抬手轻抚着禾先生的脸，说：“我没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禾先生，是我想乘人之危……趁火打劫。”

　　男人对女人的幻想，在何盛宇这里，便是对祝楚意的肖想，不得不承认，他有过与祝楚意的幻想。

　　此刻祝楚意就在怀里，何盛宇心乱如麻，内心纠结挣扎，对着那样漂亮的、秋水伊然的眼睛，他呼吸都在颤抖。他捧着祝楚意的脸，姿势一成不变，指腹摩挲着祝楚意的脸。

　　何盛宇脑袋里再次空白一片，却动情地唤了一声“小楚”，一种致命的吸引牵引着他，使他低头，奋不顾身地吻了她。

　　唇贴上唇的一瞬间，祝楚意瞳孔蓦地放大，睫毛颤了颤，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

　　静谧午夜里，她的心脏亢奋地跳跃着，似乎也听到禾先生的心跳，那声音闷响，鼓动着她的耳膜。

　　禾先生的唇软而热，那热量叫她身上也滚烫起来，舌尖抵入与舌尖纠缠交锋，呼吸仿佛要被吸走，她脑子里似有烟花绽放，一种要命的窒息之感，使她身体酥软，再也无力站稳。

　　何盛宇搂住了她的腰，将人抵向门上，用力将她紧固在身前，紧密相依着。

　　祝楚意感觉到他反应越发强烈，双手慢慢上移，经过禾先生的腹部，到胸膛，再到脖子，最后环绕到禾先生脖颈上。

　　她唇舌间带着酒精的气息，回应着禾先生的吻，由陌生到熟练，好像只是刹那间的事，她配合得水到渠成。

　　持续的时间很长，从最初的试探，到彼此熟悉，再从温柔缠绵转变为贪婪占有，不分伯仲，彼此恨不得将对方的灵与肉都吸入体内，融为一体。

　　最激烈的时刻，何盛宇终于忍不住挑开祝楚意的衣摆，顺着腰际向上，他掌心贴住皮肤时，祝楚意微微战栗，趁着禾先生唇离开的片刻，她大口地喘气。

　　唇烫落在颈间，祝楚意仰着脖子半睁着眼，手心贴住何盛宇腰间的皮肤时，他明显顿了下，吻也不合时宜地停住了。

　　何盛宇神魂归位，理智尚存，双手回到祝楚意脸上，眼神里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狼狈，他望着祝楚意，懊悔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的。”

　　祝楚意怔住，顷刻间，情与欲都黯淡冷却下去。她垂下双手，后背抵向门板，不解地望着禾先生，“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何盛宇也垂下了双手，背靠到墙上，神情落寞，灯下的身影忽然就变得寂寥，“我的身份，不允许我这么做。”

　　祝楚意平静地望着禾先生，很认真地考虑了半晌，缓缓说道：“禾先生，要不你转行吧？”

　　何盛宇抬眼看向她，祝楚意接着向他保证：“你成功转行之前，我养你。”

　　很明显，她说的和他想吐露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何盛宇一时无话，沉默片刻后问：“然后呢？以后怎么办？能走多远？”

　　祝楚意嫣然一笑，“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了呀，想那么远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何盛宇眼神中有审视之意，“你只想和我玩一玩？”

　　祝楚意沉默，何盛宇便当她是默认了。

　　“很抱歉祝小姐，我不能陪你玩。”何盛宇算是彻底平静下来，理智与逻辑也清晰了，“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没有结果，我觉得我不应该选择开始，你也不应该。”

　　禾先生那么坚定，祝楚意无望地看着他，却觉得禾先生的人格魅力又增添了几分。

　　而她对禾先生已经无能为力，却仍然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