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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社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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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火急火燎跑回去,临近师尊与他的厢房前,他才猛地刹住脚步,停在门前深深呼出口气。
思索下,又抬手胡乱弄弄发丝。
最后,闭着眼,狠心掐到自己的腿部,骤然袭来的疼痛让人双眼洇出半点湿意。
随后,云舒忽地推开透着烛光的门。
隔着眸前的朦胧水色,仍旧能看到个雪色的身影坐在房中,素白的绣袍在烛光下泛出丝流光,和着银白的发丝于微风中摇曳,俊美的侧颜中,眼帘微垂,正是在看书。
大概是他这动静扰人。
看书的人循声凝来。
那人眉宇间淌过丝疑惑,稍纵即逝,仍旧没打算开口与他说话。
云舒:“……”
难道是还不够可怜?
思忖间,他也是悄悄把手伸到身后,又拧上大腿。
瞬间,痛得他咬着唇轻嘶声:“师尊。”
脱口的话音带着丝莫名的颤巍,听得他自己都蓦地战栗起来。
可此刻的他对小师叔的话深信不疑,最终还是拧起眉宇,小跑过去,用那双雾气氤氲的眼睛牢牢盯向师尊,顺势抓起那抹银白的衣袖:“人家错了嘛。”
四下沉默,师尊甚至都没抬眼看他,只视若无睹换了个姿势,顺道抽走自己的衣袖,把书翻到下页,继续看书。
云舒:“……”
空气似被凝固般,就浓稠夜色下的蝉鸣都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这……完全哄不好。
毁灭吧。
云舒气馁抱抱手,垂头丧气来到床榻边,双腿盘坐其上,从乾坤袋翻出在马车上带走的东西。
随手把话本放下,他才把那盘桂花糕小心翼翼放到腿上。
盯着那盘桂花糕,云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师尊整日不理他,又亲手给他做糕点。
师尊真是个矛盾的人。
想了想,他也撒气似的一口吞掉一块桂花糕。
在吞掉第十快后,肚子不知为何难受不已。
“额……”
云舒垂头捂腹的动作几乎是瞬间便引来沈裴清的注意。
“嘴贫。”
头上降下道声音,云舒睁开眼睛,只看到双银白的靴子。
身上也随之涌来股暖而柔的灵力。
云舒却是没心没肺笑嘻嘻回道:“师尊做的桂花糕,当然要全部吃完,我就知道师尊最好。”
说罢趁机抱上师尊的手臂。
也只是片刻,他手中的结实感又落空。
“并非为师做的。”
“我才不信,只有师尊知道我不吃带桂花的桂花糕,而且,师尊的味道我怎会吃不出来?”云舒并不介意师尊抽手,甚至得意扬扬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洞察力般说着话。
语毕,他又举起床边的话本:“总之这话本可能是小师叔准备的,但这桂花糕定是师尊亲手做的。”
师尊收回施展灵力的手,视线落在他手中话本的封面,那双万年波澜不惊的眸子瞬息间凝滞,片刻后蹙眉说道:“你们二人,简直胡闹!”
随后甩袖转身,走回那边的黄花梨木椅坐下。
啊……不过是看个话本,怎么就是胡闹?
云舒不明所以捏着话本心想,莫非他家师尊已经古板到徒弟看个话本都视作不务正业的地步么?不能够吧吧吧吧。
……
云舒疑惑歪头,把书本正面反过来,十二个大字倏那闯进视野。
那话本的书名赫然是——
《逆徒犯上之师尊今夜哪里逃》
云舒瞬间石化:……!
虽说他内心确实是有那么点想法,可那又怎能够堂而皇之摆到明面上呢,况且摆的还是当事人的面,这小师叔可真是个机灵鬼儿,居然给他准备这种话本,当真是害人不浅呐!!!
好羞人,羞得他想在地上打个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见人。
若是换作小师叔的口头禅,那就是“尴尬得我用脚趾抠出座迪士尼城堡,社死得我想换个星球生活”。
“不是,师尊,您听我狡辩……啊不是,您听我解释,我今天看的绝对不是这本,我也不清楚还有这种话本。”云舒憋着满脑的胀热,艰涩来回转头,时而看着手中的话本,时而瞄瞄那边冷若冰霜的师尊,语无伦次企图解释清楚。
可……
该死的,他怎么有种不打自招,越描越黑的错觉。
“过来。”
师尊清浅的话音打断他的解释。
云舒心虚丢下手中的烫手山芋,翻身下床,讪笑挪出步伐,他与师尊不过几米距离的路,却像是走出半个年之长久。
“师尊,您息怒,真的是个误会。”毕竟……他哪有那个胆子大逆不道。
然师尊并不理会他的话语,只是抬起手,变出笔墨与纸张。
“抄清心经十遍。”
十遍……
唉,行吧。
云舒拉过张木椅坐下,愁眉苦脸握笔写字。
桌上的烛光晕在泛黄的纸张,他越盯便是越困。
最终还是措不及防,整个人砸下去。
然而厢房内,却并无额头砸落桌面的声音。
沈裴清掌心托着徒弟的头。
这人不过才抄上十几页纸,便熬不住,这些年到底是他过于纵容徒弟,把人养得这般娇气。
拿过纸张,沈裴清垂眼望着这些越写越歪斜的字迹,皱皱眉,无奈叹息。
这写的哪是什么清静经,通篇下来只有一句“师尊别生我的气嘛”,每张纸的末尾还画有个留着两行泪的哭泣小人头像,甚为可怜,惹人怜惜。
沈裴清放下手中的抄书,拦腰抱起徒弟,缓缓走向床榻那边,轻轻把人放到柔软的床铺上。
他也顺势坐到床边。
垂下眼眸,静静望着这连睡颜都是眉目紧蹙、不甚开心的人,沈裴清捏着湿布的手却僵滞在半空,他抿抿唇收回手,指尖捻出个清洁法决,眼下人那张沾着些许乌灰的脸瞬间洁净如初,凌乱的发丝也顺滑如水泄。
沈裴清转而轻轻替人掖好被子,最后起身走向门那边。
木门慢慢打开,又被悄悄带上。
房内烛光顷刻熄灭。
客栈庭院中,只有个孑然一身的白影。
雾影稀疏,夜灯孤树。
与月色共同落下的,还有那轻盈得仿佛羽毛落地的话音——
“我哪是气你,不过在惩罚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