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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探望舅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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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郡主的父亲是当今陛下的小叔叔,在国享有封地,一家人本都远离都城,可他的长女自出生便被接到宫中居住,这十多年一直在太后身边。
陛下年轻,子嗣不多,后宫多是他未出阁的姐妹和未及冠的幼弟,他们彼此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千丝万缕。
亲王一旦拥有封地,便要将自己的“元”姓改成“魏“姓,以此同皇室区分出来,彰显天子一脉独一无二的尊崇地位。
魏小郡主因自小养在皇太后身边,便一开始看到的就是一张张恭敬顺从的脸,一双双无比羡慕的眼睛,她喜悦之余是一种我竟为天之骄女的荣耀和庆幸,她觉得这是家族的幸运,父亲曾经也是先皇宠爱的幼子。
她自小接受最好的诗书礼乐教习,她高高在上,她自诩貌美,就连陛下对她也是温温和和的。面对这样层层环绕的得天独厚,又有几人可以清醒对之。人之常情,无外乎是。
所以,在母亲千里迢迢从封地赶来,名为为太后庆生,实则是为她奔走婚事时,她的心头莫名浮出了一丝不悦,她在想,母亲……要将我许配给何人呢?我……不该一直留在皇宫吗?
白府
“所以,父亲不同意?”姝岑手握银针,正绣着扇面。
“嗯,父亲同母亲讲了好久的道理,总算是讲通了。”此事被解决,疏通了姗嶜心里的郁结,被疏通后,她甚至发现此事更多的不可行性,因此更加庆幸。
魏小郡主的父亲魏休在未离都前曾任征南大将军,他治军严明六军肃然,至今军队仍有他的旧部。后他被派到如今的封地,依旧手有精兵,治理封地也是得当。想做此人的贤婿,那便要看当今陛下答不答应。
但如果这人是手握兵权、驻守帝都外围的小舅舅,陛下和太后又怎么可能会答应。这婚事求了也只是给双方添麻烦。
“舅舅如今是受重用,却也是因为他无靠山,陛下用着放心。江家人丁凋零,唯一的星儿表哥也是陛下的亲外甥。”
“妹妹慎言!”
姝岑银针都来不及放下,便上前轻捂妹妹的嘴。姗嶜目光微有落寞,拿下姐姐的手,摇了摇头。
自从了解到王将军府同白府联姻背后的龌龊后,姝岑便显出些沉稳了。原来所有看似简单美好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心思。
“这当然是你我姐妹间的体己话,出了这个屋子,便无第三人知道……好在你和大姐嫁的都很好……”这是她最为欣慰之处了。若自己的亲人也深陷泥潭,她又得多难过呢。
心中百转千回,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她调整一番思绪,继续说,“我是心疼舅舅。他幼时经历过那样的磨难,如今为陛下效力,又差点丧命…他一直对咱们兄弟姐妹都很好的,不过是性子有点冷不爱言辞罢了,这并不是缺点。”
“嗯,是呀。”江家的事姝岑有些印象,彼时大舅舅已然病逝,二舅舅领了一顿鞭子后同江府断绝关系。外祖父与续弦吴氏在与叛军的交涉中殒命,而小舅舅则被后来赶到的朝廷援兵救下。
亲眼目睹父母离世对江陌的打击很大,没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他也从未提起。听母亲说,小舅舅从前总爱耍小脾气,不满父母只在意兄长和姐姐,可事情发生后,他的小脾气就变成了带着恨的阴鸷,江府再也没有暴躁的小少爷了,只有一位狠厉沉默的少将军。
姝岑回忆之余,不禁无奈三妹妹的苦大仇深。
她笑着说,“你呀,是越来越操心了!还没有嫁人便这般多愁绪,以后可怎么是好!”
“我呀……是愁自己不如二姐有福气可,这有的人啊,又是清晨送情诗又是夜不能寐的,生怕二姐姐跑了,如此痴情人便是月老大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你……哼!小姑娘竟然如此不知羞的!看以后谁敢要你!”
“是!二姐姐说的是!嘻嘻……”姗嶜一向大胆,儿女之事没有姝岑这般娇羞。
“姐姐还记不记得一个叫月华的小丫鬟。”
“嗯……略有些印象,好端端的,妹妹怎么想起她了。”姝岑收起嬉笑,继续做女红。
姗嶜翻了一页字帖,继续临摹,并道,“那小姑娘机灵,人也娇俏,她的父母本也是白府的下人,前两年刚回了老家。嗯……配雁诚算是有点高攀了……”
“啊?”姝岑一针下去愣住了,抬头盯着妹妹反应了会儿,“雁诚喜欢?”
“今日午饭后,四妹妹来说的。”相比姝岑的呆滞,姗嶜已然不惊了。
“太小了吧,这……你同四妹妹都还未定下来,雁诚……”姝岑彻底放下针了,这女红今日是真的做不下去了。
“要到白府也不是不行,四妹妹院里只有个嬷嬷,加一个丫鬟倒也可以。明儿我去趟江府,好歹是四妹妹亲自过来的。”
“嗯,也是,一个小丫鬟罢,还得让你跑一趟。不过你既去了,便也替我表表心意吧,一会让静会将桌子上两副人参拿着,明儿你带过去给舅舅养身体。我如今待嫁不宜出门。”
“好。”
姗嶜的拜贴一早被送到江府,大约申时她人也到了,但没想到月华也在舅舅身边,这令她有点语噎。
月华搀扶府君走进正厅。江陌已然没有昏迷时的苍白,只是胸口和腿部的重伤没有痊愈,若是拄拐胳膊用力会牵动胸口的伤,所以只能由人搀扶。
姗嶜起身相迎,待舅舅落座后行礼问候,一派礼仪十分到位。
“舅舅受苦了。姝岑与我给舅舅带了些补品,望舅舅早日康复。”
“嗯,我府上诸事都是你一手操办的,也辛苦你了。”
“都是姗嶜应该做的。母亲说要为舅舅议亲,以后这样的事便该未来的舅母做了,姗嶜替舅舅高兴。”
“嗯……”听了这话,江陌只觉一阵头晕,“姝岑的亲事可曾到了请期?”
“未曾。不过前日楚府已经过了纳征,两家对过后都觉得来年二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嗯,也好。”江陌嘴上说着也好,眉眼却不由得皱起来了。
姗嶜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不禁缄口,随即另寻了个话头说,“舅舅今日穿的料子倒是合适,却像是母亲去年置办的,您一直在关外领兵所以如今才穿上。过几日今年的新料子便下来了,不如我多选几匹同色送来,姗嶜知道,你的衣衫不大爱换颜色。”
“咳,交给她吧。”
“啊?啊……好……”
姗嶜一愣,但马上缓了过来。除了月华,其他服侍的人都侯在屋外,所以这个“她”只能是指她。
月华行礼,轻轻回了句是。
姗嶜朝她望去,目光在舅舅和月华之间流转徘徊了一番,虽然心觉古怪,却未看出端倪。
江陌一向严肃,眉目如炬,即使正喝着茶神情也是不变。月华则淡然的低着头,唇角微翘。
总之,直到最后,要走月华的事姗嶜也没能开口。
如今她是舅舅的……贴身侍女……这,真的是不好开口啊……额还有……这件事也别告诉母亲了,免得生出无端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