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等标记》开水不冒泡

29、思念

　　——为响应国家号召，普及两性知识，学校现制定了一节为期三小时的生理课程，即日起将以学院为单位，分批次在全校进行循环授课，望广大师生积极配合，踊跃参与！(小贴士：此课程将不开放直播通道，授课老师也会不定时不定量点名，非重大特殊情况不允许请假哦~)
　　——[生理课课程安排表.xls]
　　“我去，这生理课还真特么开起来了？”，李遥拍了拍隔壁的床栏，“都快看学院群消息啊，我们被分在了明天上午。”
　　“不是吧”，彭沿直接皱成了苦瓜脸，“明天可是周六，这不占用我们放假时间么？一个人三小时，那千千万万的师生加在一起都多久了？学校也不怕夭寿。”
　　“不在周末，我们怎么可能有同步的空闲时间？”，王炬倒是理解，“反正我这周不回家，无所谓。”
　　“啊…居然九点就开始，还要早起，杀了我吧…”
　　“诶诶诶颓什么？”，李遥突然激动的拍着床板，“生理课诶！！！我还记得高中时候的生理课，我们班女生的脸从头到尾就没正常过，连着红了一片！你们说，高中那清水程度妹子们就这样了，这大学的生理课...应该讲得更细致更开放吧？毕竟都是成年人了，也差不多都到了能结婚的年纪了，那明天得是个什么神仙场面啊？！”
　　被他这么一说，彭沿一骨碌就原地复活了，忍不住猜测道，“那肯定刺激多了啊！高中的时候讲生理构造的方面比较多，现在嘛...嘿嘿嘿...”
　　“...你们够了吧”，王炬侧目看了眼靠在床头看书的江佑，“越来越不正经了。”
　　“诶这算什么不正经？！”，李遥言辞凿凿，“人现在都在重视性教育了好伐，我们不能羞于提起这种事情，要正确面对，有一个健康的心态和思想。”
　　“少拿口号当幌子”，王炬嗤道，“先拿镜子照照你现在的表情再睁着眼说瞎话。”
　　“哈哈老李你把你的痴汉笑收一收”，彭沿戳穿道。
　　“滚蛋”，李遥手动复位自己的表情，刚消下去又忍不住道，“不知道会不会讲最终标记的过程啊，说真的我还不知道呢，嘿嘿...”
　　他们闹他们的，江佑一动没动。
　　但手里的那一页已经很久没翻动过了。
　　“柚子？”
　　王炬叫了他一声。
　　江佑回神，下意识翻了一页书，抬眼，“怎么了？”
　　“没怎么，通知上说重大特殊情况才能请假，我就是提醒下你，你和晏酌的情况不知道能不能算进去。”
　　这确实是个问题。
　　“嗯，我一会儿问问。”
　　那人的视线又回到书上了，也不知道到底看没看进去，王炬深深的盯了他一会儿后，才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但其实，江佑认真的表象下，思绪已经飞的有点远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两个字——标记。
　　偶尔还会闪现出另外两个字——晏酌。
　　察觉到自己某方面的知识匮乏贫瘠的可怜后，江佑私下有去自己了解过。
　　但，没了解到太多，也没看到很深入的东西。
　　之前医务室发放的小册子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江佑都是在网上查的。
　　性教育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网络上又复杂，可能是为了防止有人夹带一些非正常的信息吧，所以搜索引擎把太多东西都屏蔽掉了，留下来的那些，真的可以用清汤寡水来形容。
　　可学校精心准备的生理课，会那样吗？
　　会只用极其隐晦的语言，挑战人类想象力与理解力的极限么。
　　身旁的手机传来一声震，江佑恍回神。
　　——晏酌：明天的生理课请假有点难，我在让我哥想办法，假条可能要重开，但我会在八点之前给到你，课你去上吧，我就不用了
　　不用了？
　　江佑合上书，打字回：为什么？你很有经验吗？
　　话发送出去后，那头一会儿正在输入，一会儿又停下。
　　反反复复好几次，但一个字都没发过来。
　　江佑原本只是随意调笑一句，现下倒越等越心虚了。
　　他不会真有经验吧？
　　江佑指尖飞速点动，在打了个小五十字的段落后，屏幕忽变——
　　对方邀请您进行语音通话。
　　他立马接了起来。
　　“喂…”
　　“喂”，晏酌那边有些嘈杂，“方便说话吗？”
　　江佑边起身边小声说了句，“你等会儿，别挂。”
　　他转身下着床，王炬偏头问了声，“晏酌？”
　　“…”
　　好吧，听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大。
　　“嗯。”
　　“啧啧啧…”
　　李遥他们都见怪不怪了，“小情侣背着室友在走廊打电话什么的…最刺激了。”
　　江佑没理他，拿了件外套披上就出去了。
　　“现在可以了，你…”
　　“怎么只穿了件外套？外面起风了，你腿上的睡衣太薄。”
　　江佑被这话砸得握紧手机，迅速转身扭头，开始往周围无死角的找寻，惊讶道，“你看得见我？”
　　“嗬”，晏酌轻笑了一声，“当然，我看得见你。”
　　“你在哪儿？”，江佑恨不得往天上瞅，“我怎么看不见你？”
　　“下面呢，傻瓜。”
　　“下面…”
　　江佑顺着他的指示，往左侧方走了两步，站在了走廊尽头的角落。
　　下面是一条跟旁边宿舍楼形成的长人行道，由于通向食堂和商铺，平时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今天下午也不例外，人反而更多些，但江佑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那个没有移动，正抬眼望着自己的人。
　　他在看到那人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条小路上人比往常要多的原因了。
　　又是很久很久没见面，江佑此时突然见着晏酌，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但，他们离得太远了。
　　他低头看得见，偏耳听的到，可伸手却摸不着。
　　江佑被这种相逢的方式，弄得心里酸酸的。
　　“我马上下来。”
　　“别”，晏酌叫住他，“你先进去再加一层裤子，然后出来，就在走廊上，我看的见你的，听话。”
　　江佑不算长的指甲，把手机壳刮得沙沙响。
　　无声僵持了几秒后，他最终妥协。
　　“…好。”
　　他现在是不怕自己会被影响了，可晏酌怕，他知道的。
　　所以他也要坚定的保持距离，让晏酌安心。
　　“好了”，江佑重新站回走廊上，透过栏杆的缝隙，晃了晃腿，“穿了秋裤。”
　　“哇，好厉害”，晏酌在笑。
　　“这有什么厉害的？”，江佑也看着他笑。
　　“世俗对秋裤有偏见，你却没有，这还不厉害？”
　　“嗬，那谢谢夸奖。”
　　“不客气”，晏酌昂着头，声音沉静下来，“我来，是有两个原因。”
　　江佑不由得把双臂撑在阳台上，应道，“嗯？”
　　“第一，怕声音和文字都太过敷衍，所以要当面跟你解释”，晏酌轻笑一声，“我…不曾有过任何生理方面的实战经验，纸上谈兵很多年了，其实也一直想找机会上阵磨炼一下，就是不知道这个机会，江学弟肯不肯给？”
　　什么啊…
　　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水。
　　这人怎么能把一件很流氓的事，说得这么正式又深情？
　　乍一听，还以为是什么很正经的话。
　　江佑耳朵发烫，假装听不懂的略过道，“…那还有一个呢？”
　　问话的人没得到答案也不急，往前走了一步，缓缓开口。
　　“第二，是我想你了。”
　　秋末冬初的风应当是寒冷的，但江佑却偏偏被带起一阵热潮。
　　也不知道让人体温突然上升的，是心动之人的那句话，还是这神奇的大自然。
　　江佑紧紧抓着手机，隔空和下面的人对视。
　　不似第一层的弯弯绕绕隐秘晦涩，如今这样直白的表述，让江佑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而这回发问者显然也不打算放过他，追着给还在烧的人又添了把火。
　　“江佑，我想你了，你呢？”
　　下面的人目光如有实质，紧紧的盯着他，锁着他，跟真言套索似的，叫他只能直面内心。
　　“我也是。”
　　“是什么？”
　　耳边的低音混淆着些风声，轻轻柔柔的鼓动着他的耳膜，撞击着他的心脏。
　　“能说得更清楚些吗？”
　　“我…”
　　江佑浅浅吸了一口气，用手扒住栏杆，身子往外去了些，好让底下的人能看到他更多。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晏酌，你听清楚了吗？”
　　“哈”
　　从来时就不曾低过头，移过眼的人，此时直接半转了个身。
　　像是有些害羞。
　　又像是在抑制欣喜。
　　江佑半倚靠在栏杆上，趁热打铁道，“所以，明天可以跟我一起去上课吗？”
　　晏酌闻言转身，“嗯？”
　　“不要请假了，算起来，进入尾期了”，江佑声音低了些，半商量半强硬道，“一起去吧，你要是再推辞，我就会认定，你刚才的话都是假的。”
　　这是多大的误会，他可承受不起。
　　晏酌思量权衡了一下，妥协道，“好，一会儿我得回家，麻烦你明天要是先去了，帮我占个位置，不要远了，最好就在你旁边。”
　　“…好”
　　江佑搓了搓指尖，抬手半捂着脸，“那你快回去收拾吧，明天见。”
　　“明天见”，晏酌笑着冲他招了招手，把过路人的大半目光都往上面引了。
　　“我挂了。”
　　江佑有点扛不住这么光明正大，有些急的冲下面囫囵摆了下手作为回应后，就匆忙进寝室了。
　　晏酌看着瞬间空无一人的走廊，听着耳边“嘟”得一声响，笑得满面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