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河神（1） ...
-
何千易坐在前厅，心中百味。
这个穆羡身体竟然如此特殊，一身血液不知为何竟成了妖鬼的美味，他的身上那些遍布的疤痕估计也不是她眼花，而是真实存在的。
那么多，也不知道他早年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而且，怪不得他一开始对她敌意这么大，估计可能把她当做了对他的身体有所企图之人了。
哎……何千易轻叹气。
这一回何千易光顾着感叹，反倒忽略了不断响起的水声，也免掉了她自以为的很多尴尬。
何千易继续思考，这个穆羡之前贵为一派仙尊，估计一身本领也是来之不易，按理说应该难逢敌手，或者说自我保护肯定是没问题的，那为何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灵力？
难道是因为帮派纷争？如果这么说的话，之前那三个小孩是另一个人的门下，当时他并不愿与他们多接触多说话，所以是因为他在怀疑他们？
嗯，有点复杂，不如问问……
何千易头向后转了一半，突然想起他在干什么，赶紧又转了回来，她摸摸自己又开始有些发热的脸蛋儿，背着穆羡窘迫问道：“既然你的血液这么特殊，按理说你的灵力值应该完全能够自我保护，那为何你现在却没有一丝灵力？”
穆羡泡在热水里，他似乎是终于好了很多，回答也恢复了他一贯冰冷的调调儿，“我也不知。”
“不知？”何千易追问，“你是说你不知灵力何时消失？还是说不知道灵力为何消失？”
穆羡：“都不知。”
何千易：“呃……那你最近有没有喝别人给的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说身边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再或者说不经意间接触什么奇怪的人？”何千易对穆羡丢失灵力这件事又陷入了纠结。
“都没有。”
说完，穆羡想起，要说奇怪的事，那就只能是之前闭关剔骨，之后他突然失去了意识，再然后就来到了这里，他的灵力也全部消失不见……
也许与剔骨相关，但是剔骨这件事……
穆羡从水中站起，他不可能告诉她！
“要不要我帮你看看？”何千易听到水的动静，又开始紧张，“也许身体哪里滞涩导致灵力散失？”
“不用，”穆羡出来将衣物穿好，“它们都还在，只是四散在身体的各个角落，不再运转，不再能使用而已。”
悉悉索索的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根本忽略不掉，何千易的脸又开始泛红，“灵力都在，只是突然不听使唤了？这么奇怪？”
“对。”声音变近了好多。
何千易脊背一僵，“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追本溯源。”声音来到她的身旁。
何千易一愣，“什么？”
她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到穆羡已经走到了她的旁边，轻轻把椅子拽出来坐下。他那墨黑的头发完全披散开来，湿漉漉地披在身后，皮肤带着刚沐浴之后的潮热，只是表情又恢复了之前那副从容冰冷的模样。
何千易听见他说：“还得麻烦你。”
何千易脑子打了结，闻言奇怪地看着他，“麻烦什么？”
穆羡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哦，”何千易挥掉脑中奇奇怪怪的念头，略带窘迫地笑了，“好，没问题。”
她再次施展了烘干术，眼前又一次出现一副雾气氤氲的情境。
何千易专注施术，没有看到在雾气氤氲之中，穆羡专注看她的眼神，深沉如渊。
水汽快速被烘干，穆羡缓缓垂下视线，他的头发不再滴水，柔顺地披散着，穆羡喝了口冷茶，才再次抬眼看过来：“谢谢。”
“不，不客气。”何千易下意识跟着咽了口口水。
在何千易的脑海中，穆羡在雾气之中像是谪仙，丹凤眼低垂着的时候看不到情绪，却更添神秘，比她这几百年记忆中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几百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何千易有时会有些不安，尤其是当她的视线对上穆羡的视线的时候，比如此时！
何千易局促地动了动，下意识随便找了个问题丢了过去：“你，你平常也这么喜洁吗？”
何千易的双眼随着他放下茶盏，看着他将头发束起，她突然想知道那么长又顺直的头发握在手里是个什么感觉。
“还好。”穆羡似感受不到她的视线，随意回道，“有灵力的时候还好些。”
何千易思绪跟着他的回答走：这到也是，如果有灵力的话，那些小鬼小妖根本就近不了身，如果觉得脏，自己施展一个净身术就成了，也不至于天天沐浴更衣的……
整理完毕，穆羡坐在一旁，又倒了一杯冷茶，慢悠悠地喝着。
何千易的眼睛像是粘在了他的身上，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着他，何千易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冷茶。
外面月亮已经落下，朝阳缓缓升起，微光通过窗扇照进来，在室内打上了斑斓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何千易终于收回视线，飘忽的情绪也终于稳定下来。
昨晚发生的事情让何千易对穆羡有了更多的认识，她也更加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她现在觉得，这种熟悉感就是要引领她找到穆羡的，然后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他！
何千易还确定，这个穆羡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要不然她不会这么在意他！
想到这里，何千易抬头看着穆羡，双眼亮晶晶地问：“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闻言，穆羡抬眼看向她，眼神再次恢复深沉。
何千易莫名，怎么，这个问题有什么问题吗？
穆羡：“你确定要跟着我？”
何千易郑重点头：“没错。”
穆羡抿唇站起，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清晨的凉风吹了进来，很是舒服，太阳越升越高，天光大亮。
穆羡看向远方，片刻，轻声说：“我们，一路向南。”
何千易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觉得他的语气竟有些飘忽，不像他以往那种冰冷明确的调调儿，似是带了些不确定，何千易跟着重复了一遍：“向南？”
“对，去万尸谷！”
这一次，那种飘忽感消失了，语言十分明确！
“万尸谷？！”何千易惊讶，去那里做什么？！
在她的记忆里，万尸谷存在了近四百年！
没有人明确知道万尸谷从何时产生，只知道约四百年前，每逢战事，天灾，人祸，任何事件，只要是有大量死去的人群，无法处理时，都会丢到万尸谷！
自那之后，万尸谷附近方圆百里之内，充满瘴气，寸草不生，附近几无活物，就算有，那也是妖物，鬼物，甚至是魔物！
穆羡：“过去看看。”
何千易挠挠头：“看什么？尸骨吗？”
穆羡：“……那里是我的出生之地”
何千易更加震惊，“出生之地？你说什么？出生之地？”
这个信息比昨天她所看到的所有一切都要让她震撼！
何千易瞪大双眼看着穆羡，他明明是个人类，虽然身体有些特殊，但也还是个人类，怎么可能出生在那里？怎么可能在那里活下去？！
穆羡继续说：“也许去那里看看，就能知道，到底为何我的灵力会消失了。”
何千易：“……”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一连串的信息震得她头皮发麻。
穆羡回过头来，看到何千易大张着嘴巴，双眼瞪得溜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他想了想，问：“怎么？不敢跟了？”
何千易闭上嘴，半晌，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去，没什么不敢的。”
“嗯。”穆羡垂下眼，又走回到桌边坐下，继续喝茶，不再言语。
只留何千易全身心的震撼。
*
浑浑噩噩吃过早餐，收拾妥当，何千易随穆羡来到街上，穆羡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何千易。
“怎么？”何千易抬头。
穆羡：“带你去换身衣服。”
“换衣服？”何千易低头拽拽自己的衣服，又放到鼻间闻闻，“怎么？有味道了吗？不可能啊！我可是经常用净衣术和净身术的，不应该有味道啊！”
穆羡：“没有。”
何千易疑惑：“那又怎么？”
穆羡：“有些碍眼。既然跟着我走咱们就换身衣服。”
“你？你你！！”何千易一下子忘记了刚刚的震撼，被他的话气得冒火，她抬起手指着他半天，也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穆羡直接朝前走去，径直进入一家服装铺子。
何千易跟了进来，本来还一肚子火儿，一看到这些漂亮的衣物，心中的火立刻就消了，她好久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了，它们挂在那里，看着就很漂亮。
“老板，”穆羡看到她的表情，眼神也柔和下来，“给这位姑娘挑几身合适的衣裳。”
“不用不用。”何千易看着前面挂着的一件红色长裙，立刻走不动了，“就这件就好。”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件红色的长裙，就特别喜欢，觉得就是最为适合自己的，比其他任何颜色都要适合。
穆羡站在一旁，双眼跟着盯上了那件红衣，眼神转沉，紧接着，他自己垂下双眼，将视线扯离。
没有人看到这短短时刻穆羡的变化，老板热情招待何千易进去后间试衣服。
穆羡在外间，刚刚一瞬间的情绪已经被他压了下去，他只是安静等着，他不知道他是否有所期待，他只是安静等着，什么也没有做。
片刻，何千易走了出来，言笑晏晏。
红衣耀眼，上半身随身形而走，腰间箍出一抹纤细，裙摆却打开散落，一派不羁，随着她的动作而舞动。
“怎么样？还可以吗？”何千易边问，边晃了晃。
原本就艳丽的她换成一身红衣后更加明艳，莹白的皮肤在红衣的衬托下染上了粉红，桃花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红唇微启，露出贝齿，嘴角形成两个圆圆的梨涡，眼神之中尽是干净的笑意。
那笑容干净得像是不染尘埃，如初生婴儿一般。
单纯的因为高兴儿而微笑。
穆羡紧盯着她，双眼一眨不眨，那舞动的红裙，灿烂爽朗的干净笑容，无一不与心中那渴望了四百年的形象重合！
之前刚刚压下去的情绪一瞬间再次涌了出来，血气迅速上涌，他那刚刚恢复正常的双眼，再次变得沉黑如墨！
何千易眨眼，笑容渐渐凝固，小心询问：“怎么？不好看吗？”
那干净纯粹的笑容在慢慢消失，穆羡突然晃神过来！
穆羡尽全力压下情绪，试图柔和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然后回道：“尚可。”
只是细听，声音有些不自然的哑。
何千易撇嘴，“尚可”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评价……她照着镜子转圈，自己很是满意：“老板，就这件吧。”
何千易转过身去，穆羡的双眼再次跟了上来，带着沉黑色的，几乎禁忌般的炽热！
就在这时，一道信息符突然出现，穆羡迅速收敛了情绪，那信息符在他的面前炸开，一段语音传来，只有四个字，听起来却是能感受到对方的焦急，恐惧，和绝望！
那声音明显是昨天早上刚刚分开的袁和谷的声音，而背景声音也极其嘈杂，混杂着混乱的人声，哭喊声，器械声，和水的声音。
在这些杂乱的声音之中，可以清晰分辨出袁和谷的惨叫声：“……仙尊，救命！”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河神（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