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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人与人的冲突不要找我顾应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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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流民们又冷又饿,哪里睡得着。顾应山过来的时候,一大'波人都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他过来到抱柱睡觉的全过程 ,被不少人看到了。要不是流民们怕得罪老爷早打听好了顾应山的身份,他们该觉得他是个傻子了。
看来不是傻子,是个怪人。但到底比那些老爷要好,愿意和自己这样的人在一个草棚睡。流民们还是很感动的。有了这样的官老爷,就不太怕没有粥喝被人赶了。
顾应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很早。他迷茫了一会儿,想起了昨天的事。昨天在这里待了一天,加起来得两天没回家了。
连着两天没回家,家里人不会着急吧?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城门口,无事发生。
他松了口气,走回流民中间,却听到了牛车的动静。回头一看,看到了一辆牛车。牛车上有两个人,一老一少。
少的那个,正向自己跑过来。
向自己跑过来?
“大哥,两天没见啦。”顾应图扑到哥哥身上。顾应山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确定这确实是他如假包换的亲弟弟。
“嗯,是啊,两天没见了。”顾应山给了顾应图一个拥抱,然后放开了他。接着就看到爷爷停好牛车,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爷爷有经验,猜到大孙子在流民堆里睡了一夜,狠狠数落了顾应山一顿。最后说:“你不回去怎么不让根生带个口信回去呢?要不要爷爷给你买个牛车,你好想回家就回家?”
顾应山条件反射地拒绝了,然后才后悔起来。这可是牛车,相当于现代的小轿车啊,谁不想要呢。
爷爷似乎看出来顾应山的嘴硬,似笑非笑。顾应山要面子,说:“牛车给我一人用,太奢侈了。不如我在这里租个房子,上衙也不用赶。”
老人家哪里肯同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没人看着,你能一天不吃不喝躺床上。再说了,整天在外面吃喝不花银钱啊?清扫整理房屋你有空搞吗?”
顾应山心里想着怎么反驳。
爷爷又说:“我比你懂行情,你要租一个房子到过年,大概要二两银子。这二两银子存着不好吗?你要当败家子啊?”
不好。顾应山实在不喜欢在路上奔波浪费时间。二两银子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内,更别说现在被爷爷说了一通,他更想买房子了。
“爷爷,我决定了,我要在这里租房子住,以后会少回去。不过爷爷我要见你还是很容易的呀,你不是几乎天天来县里咱们家的卤肉铺吗?”
顾七一想,也是。大孙子租房还是见自己最多,不会生分。孩子长大了,就该独立生活了嘛。
“好,那你租吧。”顾七应允了。这样,顾应山就敢租房子,他打算今天下午就去租。
“对了,我昨天看到了不少人往清河跑,咱们顾家村里竟然一个流民都没有了。可稀奇了。”话是这么说,顾七脸上的表情却透露着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意思。
“咱们家还是有那么一点多余的粮食的。我看清河肯定是开仓放粮了,就想,青山那边的流民可千万要撑住啊。
我动了善心,让你爹娘做了不少饼子去卖还搭送水呢。可惜那里有苦乡村的住持带着几个和尚大老远去舍粥。
不过你爹也是聪明,又跑到了秦家庄那边,买水把饼子煮进去,卖糊糊。这回生意可好了。”顾七眼中精光乍现。
“哦。”顾应山对此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哼,听了你的话,我让你爹定的价钱可不高,怕惹了众怒。你爹挣的都是辛苦钱,救了人命呢。”顾七不高兴了。
顾应山一听,觉得挺对。“挺好的,爷爷,我过去啦。”
顾七抓住孙子的衣角:“还有件事跟你说,这件事很重要,你可得抓住机会。”
“什么事?”这可勾起了顾应山的好奇心。
“就是那个说你有血光之灾的那个道士。你爹在那里卖糊糊,他就在那里卖平安符。他不找那些还走得动的人卖,专找那些饿得走不动的人卖。”
顾应山想了想。
顾七看孙子还是没懂,怒道:“这还不明白吗?他这是发死人财,还能吃到狗尾巴草的他不去骗,就骗躺在路边等死的亲人在旁边围着的那种人。”
顾应山朝秦家庄的方向看了看:“平安符怎么骗人的?”
顾七冷哼一声:“先让人买平安符,再念叨什么同于道者,什么道亦乐得之。然后说不该死的买了符的记住这话就能活。该死的记住也会忘,谁都救不了。其实他说的让人根本听不清听不懂。”
顾七从来都是按需迷信。因为并不迷信反而使他翻身了,他从而看出了佛教道教各种教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不信反而屁事没有,诸事不怕,顾七才不会去信。儿子孙子也不要去信,努力让家族兴盛就够子子孙孙忙活了。
道士欺负老实人的行为让顾应山很生气。穷人本来就很惨了,还要被骗,这种行为天理难容。
“好了,爷爷走了,你好好干。”顾七挥挥手走了。他还要赶去开门,小孙子还要读书呢。
顾七决定中午把这件事告诉周往齐。这种要处理人的事情他总是没有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更重要的是去露脸。
因为今天知县不会再来,虽然各个官吏们都到了城门外,却都是摸鱼,糊弄工作。
顾应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眼不见为净,管好自己。
幸好到第一波施粥时间过了都没有出什么事。
顾应山很放心地吃午饭去了。
早上他没搞特殊,吃的是流民吃的粥。黄黄的陈米粥,吃了两大碗。没多少碳水,很快就饿了。
中午顾应山特意和周往齐一起去城里吃饭。吃白米饭,干的。还吃红烧鱼。
吃着正经饭,顾应山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于是他对周往齐说了道士骗钱的事,周往齐无动于衷。
这可不是分享趣事,这事很严重,顾应山还指着周往齐帮他出主意呢。
他生气了:“他不仅仅是骗人钱财,这完全是在谋财害命啊。有这点钱完全可以在我爹那买糊糊吃,然后就可以走到这儿活下来了。
还有,他以前就不是个好东西。为了骗我银子,勾结土匪来害我。幸好吴县尉路过救了我。”
周往齐这才正了神色:“确实可恶。要不我等会儿带几个民兵抓他过来,把他关进大牢。
至于那个吴县尉,他没什么好感谢的。清河县周边都能埋伏强盗,正是因为他失职,只知道吃干饭。”
“抓那个道士?好,抓,你顺便告诉那里的流民,这里有活路。”顾应山点头。
开仓放粮根本不是办法,最好还是以工代赈。让流民吃饱饭去修水利工程,一举两得。
两人吃完饭,结伴回去。周往齐指了指外面:“愿意当民兵的很多,已经招到1000多人啊。还有几个好苗子,我已经内定了职位给他们。”
顾应山没什么可置喙的。只是说:“那他们在哪里训练呢?陈知县肯定会插一脚。”
“青山镇。我老家在青山镇那边,在我家山头开片地方就可以当兵营了。陈知县我倒不在乎,有你告诉我的训练思想,民兵绝对知道该效忠谁。”周往齐得意地笑。
到了官吏们聚集的地方,两人分开,周往齐带上看中的几人去抓害人的道士。顾应山则到处去巡视。
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发午饭了,还是和早上一样的粥,但稍稍浓稠了一点。
没有争执,心虚的顾应山宽心了。他根本就不适合处理问题,除非谁对谁错很明显,他只适合威慑。
“操兵曹,梅兵曹,你们累不累?要不要换个人陪着我。”顾应山觉得人还是要休息的,这两人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息,只是有时事少一点而已。
操寒和梅万千自然不愿休息。跟在顾师爷后面一点也不累,不用看脸色不用做这做那,还可以培养感情,不知道多好。
被拒绝了,顾应山有点尴尬。他到等着领粥的长龙那里,一条一条地看。
突然,远处一条长龙的后方骚动起来。顾应山愣了愣,快步走了过去。
听到争执声,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根本不会处理问题啊,要命。
操寒和梅万千当然不会这么想。师爷上场走得慢是应该的,这样才有面子。这么多人喊'顾师爷',顾师爷就要听话赶过去吗?
操寒给力清场:“吵什么吵?顾师爷来了,有什么话跟顾师爷说,看谁没长眼。”
梅万千不甘示弱,道:“都别围着了,也别喊顾师爷了,你们两个过来说清楚。”
头大的男人很笨拙,看了一眼让他叫顾师爷来的小女孩,十分不情愿地走到了顾应山身边。和头大的男人起了争执的衙役虽有些心虚,但表面很能唬人,很快走到了梅万千身边。
“怎么回事?”顾应山首先问气弱的男人。
男人虽然很怂,但也知道有一餐吃不到粥,他可能就活不下去。愤怒让他可以和可怕的衙役争执。
反正那个女孩说了,顾师爷愿意和流民睡在一起,那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好官,肯定会让衙役倒霉,会帮自己。
男人指着衙役:“他非说我不是流民,是来骗粥喝的,还要抓地上的土往我的粥里加。
我急啊。我从小就知道我脸胖,地主老爷都说我是少爷命投错了胎。我把粥灌进肚子里,把衣服扯开给他看。
他还是说我骗他。”男人又扯开了衣服,肋骨根根分明。
顾应山自己就见过不少穷人不少农民。正常情况下,他们确实瘦,甚至瘦到皮包骨头,但和流民的那种瘦,是有本质区别的。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区别。顾应山看向衙役,操寒也看着他:“你没长眼啊,快饿死的人和饿瘦的人,你分不清?”
这个小衙役威风惯了,他今天就是故意欺负人。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最擅长,从来没人管这种小事,就是上级看到了,也只会骂自己一句。
没想到今天这个流民竟然敢反抗,不乖乖挨打。这个顾师爷也多管闲事,帮着外人。
他狡辩道:“顾师爷,您看他的脸,他哪像饿死的人。他又吃完了粥才回我话,脱衣服给我看,我才知道他确实是流民。
虽然是误会,可这种不听话的刁民,衙门规矩都是要罚一罚的,我就想着罚他喝一碗脏粥,小惩大诫。”
衙役的话避重就轻,但好在他承认了他的所作所为,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