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番外篇－往事·周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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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西历一百一十八年四月十九，周家内院。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从门内传来。
“周家主，江夫侍生了……”
一女人立刻抬头急切的问：“男孩、女孩？”
“回家主，是个小公子。”
立刻，女人哀叹一声，摇摇头再没了焦急的神情。这女人二十七、八的年纪，正是周家家主周水心。周水心生意上得意，可子嗣却颇为不顺，前后娶了十几房，一连八个都是儿子，儿子继承不得家业，儿子不能帮忙打理生意，这么大个周家水心急切的需要个乖巧伶俐的女儿。
太西国男女比例不调，豪门贵族里生不出女儿，只能过继或者拱手将家业让与他人的大有人在。周水心和娘苦心经营终于有了豪宅，是国中一等一的巨富贵胄，周水心十分害怕自己也一无所出。
如今，年已快奔三十，房里的夫侍迟迟都未传喜讯，周水心正准备再娶，偏房江氏却有喜了。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周水心一心盼着生个女儿，偏偏……
来通报的产公本以为周家定会打赏许多，却见周水心一贯严肃的脸上隐藏不住的失望，想到周家境况静静退到一旁，再不多言语。
周水心皱着眉，失望到极点，起身出门都不想看一看自己男人和孩子。
“家主，孩子还没有名字呢……”看周水心要走，想到没名的孩子，这终归不吉利，产公怯懦的提醒着。
周水心沉思，看着窗外长满的萱草，冷冷道：“就叫宣吧。”
房内，江氏刚生产完，累的不想说话，见有人进来以为是自己妻主，撑起身子只看见几个服侍的小厮根本不见周水心身影。江兰明白此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问道：“怎么样？水心说什么了？”
“只说叫周宣……”
周宣，像萱草一样渺小却生命力顽强，覆盖整个太西国，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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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春去冬来，周宣出生豪门却不如平常人家。
周水心想要个女儿，平时别人生了儿子，她还会去看看抱在怀里哄逗，可她却再没进过江兰的门。因为江兰是贫苦出身，大了娘家养不起了才送到周家的，更因为他没能生个女儿。她本就不爱江兰。
三岁时，周家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女儿，取名靖，是江兰远房亲戚家的小公子张氏生的。张氏出身好，身份金贵，又生了女儿，周水心没少为他花心思，对周宣父子更是忘了干净。
日子越来越难过，周家只管伙食，周宣还小必须吃好穿好，平常充裕的月钱也已不够日常开支。迫于无奈，江兰只能做些针线活，往往三更还不得休息。
草长莺飞，三年又过去了。
六岁的周宣，还是孩子的脸，却比常人更加漂亮出众。周宣的三哥周嘉，已经十三岁了，是明凉公认的美人却不及周宣的万分之一。
江兰生了个漂亮孩子，却不敢像常人那般夸耀，大户人家的儿子，将来一定会用做讨好达官贵人的工具，江兰不想周宣和他一样。周家的大小喜宴，能推就推，不能推就装病，还有一次甚至带着下人的孩子都不让他去……不许他出门，更不许他见陌生人，藏着掖着却终究不是办法。
童年始终都是那一亩三分地，蹦不到墙外。
都是娘嫡亲的孩子，同龄的弟妹都有娘，都能穿新衣服，都被宠着疼着，只有周宣没有……现在，周宣再也不抱怨什么了，他的哭闹只是让辛苦一天的爹爹更加疲累。他只能当自己是粗使下人的孩子，那当家的富贵女人并不是自己的娘亲。
不管什么时候，周家后院总有一个寂寞的小身影，坐在杂草里看着变换的天空，一呆就是一天。周宣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漂亮。
无人欣赏的美丽，独自绽放，就像萱草的花语一样，被遗忘的爱，隐藏的心情……
太西国以江夏江为界，南北温差明显。南方自然是四季如春的江夏风景宜人，北方就属明凉风景最好，春季繁花似锦，冬季白雪皑皑，山清水秀，重岩叠障。今年的冬来的特别早，十一月中旬天气渐寒，次月就飘起了大雪，寒冷异常。周家的宅邸是几年前买的王府花园，江兰住的院子更是过门时新盖的，但取暖跟不上木材火盆屋里根本就没有，紧闭门窗周宣还是冻的小脸苍白，手指僵硬，常常在院子里跑几圈都不见暖和。
大冷天里，周宣时常咳嗽，却不见生病，江兰也不敢出去揽活，天天守在周宣身旁。按惯例，每年过年周家都会发一笔新年御寒钱，眼瞅着冬就要过了，新年却迟迟不到。
周宣出不了门，就趴在窗子上看外面厚厚的雪，吐出的白雾都似要结了冰。
二月天气转暖，周宣终于止了咳，中旬时新年的第一声鞭炮响了。江兰领了年钱，在韩仁秀给周宣定了身新衣裳，火红的衣衫，轻柔的缎面。他委屈了儿子六年，难得奢侈一回，这身衣裳够他们生活两个月了。看着新做的衣裳，周宣露出了久违的笑，唇红齿白。
这年来的晚，还在年里便到了周水心的生辰，不是个整岁周水心只摆了家宴，自家人热闹一下便过。周宣自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爹爹日日念着想着的日子啊。三天前周家就热闹非常，来了好些人往家里搬东西，各家商户都逮住机会送礼，一些来过年的亲戚巴结奉承，周水心站在门外招呼着……周宣躲在角落，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想着那就是自己的娘。
“爹爹，咱们去给娘祝寿吧……”从热闹的前院回来，周宣忍不住说。
江兰放下正在纺的纱，搂过周宣道：“宣儿真的想去吗？”
“嗯。”周宣重重点头：“爹不是也想着娘吗，爹也想见娘吧。”
周宣的话一语命中江兰的心，听了儿子的话，江兰叹息一声，他还是想着那个负心人，男子一旦将身子给了她，就连心都一并给了去，不管她爱不爱自己……
今天，终于到了周水心的生辰。就算如何精简，千百号人还是坐在了一处。
周水心有几十房的夫侍，江兰领着周宣坐在最后排，前面的人只是模糊的影子。只这样周宣也高兴的不得了，桌上有美味的饭菜，温热的汤，随便吃点都好，只是他习惯了喜怒不露声色。
那天晚上天蓝的彻底，晚风阵阵，月亮高挂，漂亮的烟火照亮了半边天空，请来的戏班子高声表演，舞蹈礼乐一样不少……桌边都是端着酒杯灌酒的人，周水心也两颊晕红，一声声“赏”从没断过……
这么多人，这样的排场，这样的威风……周宣还未体会到真正的热闹就被江兰带了下去，亦没有看清自己的娘。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32章 番外篇－往事·周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