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云生楼

7、第 7 章

　　陈翘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冯璐云担忧道：“陈翘，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陈翘鼻尖传来浓郁的香烛的味道，她的鼻子一向敏感

　　身旁的人递过来一包纸巾，程如彬贴心问道：“累了？要不先歇一歇？”

　　周末好天气，冯璐云约了陈翘来爬山。陈翘本来懒得动弹，但这些日子迎合检查，她加班加到灰头土脸，怨气冲天，想起许久没有锻炼过身体，便也答应了下来

　　冯璐云带上了她的男友，又贴心的怕陈翘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于是拍了拍隔壁部门的大领导

　　冯璐云：“周末去爬山吗？程大主管。”

　　对面显示正在打字中

　　冯璐云又说：“陈翘也在。”

　　先前打好的字又一一删去

　　“地点？”

　　冯璐云笑了，都是同一年进入公司的同事，她动了些小心思，想把陈翘和程如彬撮合成一对，现在看来对方也并不是全无心思

　　毕竟陈翘除了话少与不爱社交，模样和能力也并不落下乘

　　黄墙黑瓦的寺庙近在眼前，陈翘停下脚步

　　今天是腊八，善恩寺沿着以前的老传统，照旧是有一场施粥活动，所以附近的居民游客全都赶了过来，场面一时尤为热闹
　　瞧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就连一向战斗力超群的冯璐云也放弃了跻身其中的打算

　　她还想算上一卦，马上就要结婚了的人，找人算了好日子后，又听说这里卜卦特别灵验，于是便想看一看最近的运势

　　冯璐云拉着自己的男友走了进去

　　陈翘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于是止步找了个地方歇着，爬了那么久的山路，着实也是有些累的

　　一只大橘拖着肥硕的身子慢悠悠的走过来，顺势卧倒在陈翘脚下，爪子勾着她的鞋带，自得其乐的玩了起来，陈翘低下头，面无表情，那双碧绿的猫眼被肥胖的脸颊挤得狭长，懒洋洋的与她对视
　　陈翘微微眯起眼睛，似有不快

　　双方对阵，眼看着就要蹦出战争的火花

　　程如彬瞧见这一幕

　　他记得陈翘并不怎么喜欢这种小动物

　　刚要抬脚走过去

　　却见一直沉默的陈翘有了动作

　　她一只手伸进口袋里，眼睛还死死盯着那只肥猫，好像下一秒就要飞起一脚把那猫踢得远远地

　　然而……陈翘伸出手，程如彬望见那白嫩的掌心里躺着一支鳕鱼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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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如彬停下了脚步

　　陈翘面无表情地剥开鳕鱼肠的外皮，递到肥猫的嘴边

　　……

　　肥猫的胃口很大，张嘴两三口就吞了进去，它又仰头看着陈翘

　　陈翘熟练地又从包里掏出一根，照旧剥皮，递到嘴边

　　……

　　程如彬没忍得住笑

　　吃了第二根后，陈翘便不再喂食，肥猫也没有再要，一人一猫和谐的晒着太阳

　　瞧起来竟也如相处多年的老友一般

　　程如彬忽然觉得对方并不是来求神拜佛，而是专门为了这只猫来的

　　他走了过去：“你很喜欢猫？”

　　陈翘满脸淡定：“不喜欢。”

　　程如彬低头看着已经把脑袋搭在陈翘脚上的肥猫：“……”

　　好吧，那就不喜欢吧

　　程如彬看着她感慨道：“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

　　陈翘：“…这倒不至于，程主管。”

　　一起工作几年，当然都能混个脸熟，只是打的交道太少，偶尔想不起来很正常。同一年进来的人，对方已经步步高升做了一个部门的领导，陈翘还窝在自己的角落灰头土脸做着小员工，地位早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有那么几次陈翘看到他在领导面前谈笑风生，酒席上既彬彬有礼又妙语连珠，把人哄得乐开了花，就连叫人多搬上一张椅子，换一壶新水这种小事都能细心安排，陈翘着实是有些佩服这样的人的

　　然而程如彬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陈翘是对谁都不在乎才会懒得费那份心思去记住旁人，所以上次开会，她思索了半晌，差点连他的名字都没叫出来

　　程如彬不感意外，却也有些失落，她对谁都淡淡的，他没有见过她真正的跟谁亲近过

　　程如彬有时瞧见了她也觉得好奇，这么些年，那么多人都变了，只有陈翘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感慨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陈翘开始思索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叫他这么想

　　“为什么会这样说？”

　　“以前的每次活动都没有见你参加过。”程如彬望着她，“所以这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很开心。”

　　陈翘移开了视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回答这种不得不让人多想的话为好

　　程如彬却直接更进一步：“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约你去喝杯咖啡？”

　　他笑笑：“你不要担心，就是朋友之间的聊天叙旧。”

　　他话说的坦然

　　然而朋友这个词，放在他们的身上却有些奇怪了

　　陈翘思索了下：“我们好像还不是朋友。”

　　她话说得直接，程如彬眨了眨眼：“那，现在交个朋友怎么样？”

　　陈翘静静地望过来

　　她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外套，毛衣的领子遮住了细细的脖颈，头发只简单的扎了一个马尾辫，越发显得脸小，碎发轻轻柔柔拂在脸颊两侧，眉眼清秀，长长的羽睫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程如彬喜欢看她的眼睛，清澈凌冽，总叫人焦躁的心绪都平复下来

　　她想起这一路走过来，对方对她的周到与主动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陈翘微微思忖，“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陈翘做的从来都是一击即中的买卖，从无失手，她要是不喜欢一个人，不会给对方任何希望

　　说起来或许残忍

　　但也省去了许多麻烦事

　　程如彬的笑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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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朋友做不成了，咖啡也要泡了汤

　　陈翘站起身来，觉得自己还是先离开一会儿为好，这次程如彬没有再开口

　　郭轲把车停放好，朝程如彬走过去：“大老远的就看到你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程如彬回过神来，笑笑：“天冷。”

　　他看着对方下来的那辆车，岔开了话题：“郭助理近日发达了。”

　　他故意调侃，郭轲锤了下他的肩膀：“我能有这么大的手笔？这是我们老板的车。”

　　他要是有钱早第一时间把房贷给还了，哪里舍得买辆宾利坐

　　程如彬同他曾经是同学，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性子，上学的时候就一门心思攒钱要买套房子把自己父母接过来住，如今房子虽然虽然买到了，但天天国内国外的飞来飞去，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老人在乡下住惯了又不肯来京市，每次回家床都落了一层灰，还不如去包个酒店房间，好歹还有专人打扫

　　他今天来陪自己老板上香

　　程如彬笑了笑：“外国人也信这个？”

　　“是陪家属来的。”郭轲顿了顿，“他夫人信。”

　　程如彬递过去一支烟，郭轲拒绝了：“早戒了，叶先生有洁癖，闻不得烟味儿。”

　　程如彬只好又收了回去，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碰过面，谈起这几年的经历，程如彬本想冲一冲副总的位置，但是被上面以资历不够给打了回来，原本部门里已经开开心心要为他准备欢欢送仪式了，结果还得尴尬的回去继续坐着老位置，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他只好装做一切如常，好一阵子才缓了过来

　　“都是这样的。”郭轲低声道，“你们那副总我知道，背景不浅，位置早就是内定给他的。”

　　别人争也争不来

　　程如彬叹了声气

　　确实

　　他能靠着能力走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再向上？

　　怕是不仅仅是能力的事情了

　　他有向上走的野心，但只是这些还不够，他现在缺的是人脉，没有一个有力的仰仗的话，那么下一次即便有机会大约还是轮不到他，他永远都只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说起这个，郭轲又想起来一件事情，低声道：“不过今天也不只是为了一件事，启总也在。”

　　程如彬一怔，郭轲点到即止：“今天他才是主角。”

　　“启总来这里……”

　　程如彬沉吟

　　郭轲不能把话讲得那么细，只是望着他笑：“启总来这里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也在这里不是吗？”

　　程如彬的心狠狠跳了跳

　　陈翘被那只肥猫带到了一条小路上，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两侧松柏葱郁，微微的陡峭，走了百十步，陈翘已经开始有些腿酸气喘，那只猫却慢悠悠的走进一个院子里，她左右打量了一圈，周围只有三两个游客，从门口左右两侧都是游廊，院子的正中央是一棵五六人粗的百年古树，冬日里依旧长青不败。肥猫身姿灵巧地跳到一张椅凳上，寺庙的小动物都好似有了些许灵性，陈翘走过去，顺着那只猫凝望的方向，看到廊壁上挂着一幅手抄心经，装框悬挂，小楷的字体，严谨工整，流畅俊逸，横陈半幅墙壁

　　“这是要羽化而成仙？小猫咪竟然也成精了？”陈翘坐下去，轻声细语，“你看得懂吗？”

　　说着又瞟了一眼，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惊艳，那字迹着实也太漂亮了些！

　　她拿出手机，本是想拍张照片，然而顷刻间，方可晴的八卦热搜便弹了出来，陈翘的目光瞬间被那张糊图吸引了过去

　　“新晋小花夜会富豪男友，举止亲密进入同一家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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