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鸟知归（志怪）》四次元星人KKK

145、番外三 何处寻（3）

　　现在刚过午时，若是平常，青年肯定已经饿得缠着他闹个不停了，这会儿却不知他到底人在何处，是不是腹中空鸣。
　　难道是他没有提前告知青年自己准备了礼物、想要给他惊喜，青年便以为他把这大婚纪念的事忘了，所以用这种方式跟自己闹个脾气？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若是一天都找不到……
　　“和世怎么回来了？”江鹄看见火急火燎的弟弟以后稍显一惊，然后便抬手招呼起他，让他靠近过去，“正巧，我们这打算晒书呢，帮忙铺一铺油布吧。”
　　“兄长……”
　　见来人似有犹豫，江鹄停下忙碌，侧过身去问到：“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江鸾抿了抿唇，开口回答：“黎鹇不知去哪儿了，他可曾过来？”
　　“黎公子不见了？”闻言，江鹄四下望了一圈，最终找到了目标，便蹲在原处扬声喊到，“心青——过来一下。”
　　“胧月君，您——”一转眼看到江鸾的方情瞬间就蔫了，他收了声，抱着书小跑到两人跟前之后才再次说到，“您叫我？”
　　江鹄在心里叹了口气：“看见黎公子没有？”
　　“重明？他也来啦？”方情明显地精神一振，“怪不得雾华君在呢。”
　　“他没跟我在一起。”
　　看方情纳闷，江鹄又问：“你这次回来，没告诉他？”
　　“没有啊。”方情摇了摇头，“我怎么联系他，写信都不知道该寄到哪去。”
　　“倒也是。”江鹄颔首，他略一沉吟，站起身来接过了方情抱着的那一堆古籍，“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别做这些了，叫几个门生一起去找找黎公子吧。折揶周边都好生找找。”
　　“哦。”
　　目送方情抓了几个弟子走远以后，江鸾回过头来，注视着把书籍暂且放到了一边的江鹄：“他怎么在谷中？”
　　“他想以门客的身份留在江氏。毕竟方氏已颓，他也无处可去。”江鹄一边铺开油布跟他解释，“他不愿像其他门生似得整日留在环灵谷听学修习，所以，门客的身份也适合他。”
　　江鸾再次放低了声音：“可是他——”
　　“说实话，他是人是鬼，是神是魔，都无所谓。起码，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江鹄淡淡答到，“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江氏上下、甚至说整个大梁的安全着想，但我只能看到一个善良活泼的孩子，他有前途，只是也许会走上歪路罢了，所以，需要有人在旁边督导。他或许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但我同样也在关注着他，只要他有任何出格的迹象，我来阻止就是。”
　　“……兄长清楚便好。”哥哥心善，江鸾再清楚不过，他也同样清楚无论自己再劝些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关于方情的谜团太多，有时他实在是出现得太过恰到好处，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与之前的一切有着某种关联。他们曾偶遇过将方情救回方氏的人，他们都说当时丝毫都不认为方情还能救活过来。四肢扭曲得不成样子，胸口一道几乎有手腕粗细的贯穿伤，他何止是奄奄一息，应该说还有口气在就已经是奇迹一桩。可事实便是，他从如此重伤恢复得像今这般完好如初，身上也没留下丁点疤痕，如黎鹇亲眼所见那样。想必方情平日里在方氏内部是有所保留的，不然，不可能没有人发现端倪。
　　“我都被你带跑了，说他做什么，快来帮忙。要晒不完了。”
　　江鸾只好暂时放下这些，走上前帮兄长一起铺展油布。幸好前庭够大，平铺了那么多方布还能让他们有地方下脚。十数人穿梭于油布与油布之间，穿梭于庭院与藏书阁之间，无序中透着有序，让人不禁感叹规矩的美感。
　　“还剩约摸两架，一大早忙到现在都没得空歇上一会儿。”铺好了一张，江鹄便抱起刚才那摞书卷往上仔细摆放起来，“往年人多太乱，这次便只叫上了十三四个门生来做，结果人又太少，都正午了还没全部结束。”
　　抚平油布上的皱褶之后，江鸾拾过旁边码好的砖块，压住了面前的一角：“既然如此，何不多找几个人过来一起？”
　　“上午那会儿透清兄来了，给后生们讲习授课、指导术法，我实在是不忍心剥夺他们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放完了抱着的几本，江鹄又站起来去取弟子们新搬来的那些，“便只好缩减人手、由我们这些闲人来做了。”
　　江鸾没有出声。
　　“家主，这便是最后的了。”
　　“好。你们也去帮着摆放吧。”
　　于是，这些门生也纷纷加入了摆书的行列之中。用以临时搁置书册的长桌很快便空了，取而代之地，空旷庭院里摆满了排得整整齐齐的布匹和书籍，只留下纵纵横横的道路可供人行走。
　　“麻烦大家了，都去歇息吧。”
　　“是。”
　　有人给江鹄递来打湿的毛巾净手，江鹄却没有把它展开，而是顺势交给了江鸾，示意他先使用。
　　男人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急了，抓过羊崽母鸡的两手都没能来得及清洗，便匆匆赶了过来，匆匆被抓了壮丁。
　　“嗯？怎么还剩了两张。”江鹄弯下身拿起那叠折得方正的油布，拍了拍上面粘的浮灰，“确定都搬完了？”
　　“回家主，搬完了的。”
　　“应该是正好的啊，或者该是不够用才对，怎么反而多出来两张用不到。”江鹄把那方油布往江鸾手中一放，抬腿走向了藏书阁的方向，“你们真没漏下哪里？我去看看。”
　　“兄长——”
　　江鹄没有回答。
　　“胧——啊……”
　　江鸾回过身去，望向气喘吁吁小跑过来的方情。
　　“雾华君，我打听着了。”然而满头是汗的青年要说的还没把最关键的那些说出口来，便被另一个来人打断了话头。
　　“和世兄，你怎么在这里？”杨徹边往他们那边走着，边转头四处望了望，“饮澧兄呢？还想着跟他道个别再走的。”
　　“刚刚家主被守阁长老叫住，许是得耽误一会儿了。”一个豆蔻门生走上前来，对几人拜了一拜，“家主吩咐其伊通报雾华君一声，找黎公子要紧，不必在意其他。”
　　“黎公子？”杨徹微微瞪起了眼，转着头打量起了几人的表情，“黎公子怎么了？来时我见了他一面，他说要去旧帝找冷三爷呢。”
　　即便是江鸾，此时的表情也架不住变得奇妙了些许。
　　“啊对，我也是这么打听到的，”方情也附和，“有人看到一个身着赭衣的年轻男子往常镇那边去了，常镇跟旧帝不是一个方向吗，应该就是去的那边。”
　　“走，和世兄，事不宜迟，咱们上路吧。”杨徹笑眯眯地拉住了江鸾的胳膊，“璀阳兄说天气将要冷了，想要个砂锅瓦罐之类的炖汤，我还得去给他取，正好顺路。”
　　“这……”
　　“雾华君、敛霜君慢走！”
　　江鸾低头看看还捧在手上的油布，第一万次暗暗地叹了口气。
　　青铜灯、麻绳、桐木油布，接下来还有什么？一种无力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他不觉得这是开始，后面应该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不是说砂锅吗，怎么还有口铁锅？”朱夏已经提前把东西定好了，杨徹只负责去取而已，然而，一切却跟他听说的有些不太一样，“呃……这碗筷大勺也是我的？”
　　“对，砂锅一口，深铁锅一口，碗筷两副大勺一把，”掌柜给他展示签着朱夏名字的订单，“确定没错，您只管拿回去就是，钱已然结了。万一真有问题，您和那位老板再来找鄙人无妨。”
　　杨徹看着那堆东西，笑得恼火：“和世兄，麻烦你先装上吧，我这乾坤袋里塞不下那么多了。我到外面用传音鸟问问璀阳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鸾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便抱着那只砂锅走出了店铺，接着，他便听到声声质问和抱怨传了进来。
　　“璀阳兄，不是说只有一口砂锅的，怎么还多了那么些玩意儿？我身上压根没那么多地方啊。下次？下次你自己办吧，反正左右无事，出来跑一趟又怎么了。你说什……师父来了？师娘也来了？什么时……你帮我稳住他们，千万稳住他们，我这就赶回去——”
　　江鸾的“透”字还没出口，杨徹就已经驾着灵剑飞到了空中。瞧着那一抹白色眨眼便蹿出去了老远，那人才想起了什么似得回头冲他喊到：“江湖救急，和世兄，回头咱们再说！你快去找黎公子吧！”
　　江鸾望着外头愣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将那些锅碗之类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他不禁纳闷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不是出来找黎鹇的吗，怎么到哪里哪里都忙得热火朝天、净出乱子？不过好在终于有个准信了，青年去了旧帝。
　　从这里全速赶到旧帝要一炷香时间，他已经耽搁了太久，只要别再有其他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