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理医生》囚树

24、第二十四章

　　散学典礼上，谢俞没心思听校长的讲话，盘算着回班后要做的志愿报考。

　　那时万达问他，他要报考哪个专业。

　　其实这句话，谢俞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前天，贺朝跟万达说了同样的话。

　　他问小朋友:“你要报考哪个专业？”喝着第一头翻着手机，点开万能的度娘，搜索当下最热门的专业。

　　“让我想想，哪个专业可以让小朋友轻松点的？”他独自嘀咕着，神情专一。

　　“朝哥。”谢俞抬手，止住贺朝翻动手机的手臂。

　　“我已经想好了，我想做一名医生。”

　　……

　　一阵沉默。

　　不知贺朝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只见贺朝抬嘴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

　　可能是自己也做医生的原因，贺朝当然懂得学医有多么不易。之前上大学的时候，贺朝大一报的是金融系，后来一番思索，毅然决定转系。报上了最不相关的心理学。

　　他是个聪明人，智商高，但情商就不一定。正常的人看一遍就能勉强消化的心理术语，他得琢磨好几遍，原因就是看不懂。

　　他尝试把自己代入患者，就像代入数学公式那样，未果，他把纸翻过来翻过去，咀嚼这里面的知识。这些大大小小的文字容易记，但不易懂。

　　他常常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极致执着，会抑/郁，会/残/杀，他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在讲这儿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渐渐的，他似懂非懂，通过日常的人际交往，与社会打交道，他从地上爬起来，逐渐摸清了世上所有的美丑善恶。

　　这些好像都在他初高中时期经历过，当时的自己年少无知，错过了这些改正的机会。

　　当他回过神来，想要去弥补错误的时候，发现想要补偿的人已经辞别了人世。

　　朋友怒得把他打了一顿，他没有还手，任凭朋友肆意将拳头发泄在自己的脸上身上。他知道自己有错，可为时已晚。

　　那人病死了，因为家里的贫穷，他被学校劝退后去另外的城市打了份工，平时在机房里做流水线的工作，晚上还兼职跑到各地打工。一而再，再而三，就累倒了。

　　没有钱去救济他落下的病根，他只能静静等/死……

　　贺朝没亲身经历过，他家境好，学习好，没这些还可以拼他的颜，所以错过了悲欢，丧失了最基本的体会。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因为再想就会勾出他之前做的混蛋事，比如那时没执着地下去说是自己打翻的酒精灯。

　　……

　　“小朋友…咱换个专业，好吗？”良久，贺朝开口，表情些许复杂。

　　“哥，你之前在海边讲的那个，是你朋友？”

　　“嗯。”

　　“我明白了。”

　　……

　　又是一阵沉默。

　　“唉，算了。”他揉了揉谢俞的头，“事到如今，我也不好劝阻你什么，想报就报吧。”

　　贺朝重新调整了心态，想起顾雪岚之前提过她心脏不好。谢俞大概是担心他的母亲，才想过做医生。

　　自己心内的事，也不好让爱人插手。

　　“哥。”

　　贺朝思路重新被叫回来，抬眼看，那少年站在林荫旁，伸手托举起一片刚落下来的树叶。风过林梢，万籁俱静。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鼻息为彼此呼吸，心脏为彼此跳动。

　　谢俞早就想好了，他想追随贺朝一辈子，站在他的左边，一生不变。

　　或许，他们早已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