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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周目二:何渊(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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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楚楚!醒醒!该起床做任务了。】
被吵醒的任楚摸到床头的手机,看到才六点钟的时候,恨不得对小A破口大骂。
【小A:别生气。今天六点半你就要去何渊家里,完成羁绊「失忆之罪」的第一个任务:对何渊了解度达到40%及以上。】
“我还不够了解他吗?”
任楚被生生叫醒,难受得直挠头,“我知道他的主播身份,性格,主业是医生,性格略孤僻,被坏人陷害患有失忆症……”
“还不够吗?”
【小A:只能说远远不够。如果真的想攻略下来一个角色,那么你一定要对他有足够充分的了解。】
虽然小A在任楚的逼问之下承认自己是个坏系统,而且是目前无法拯救的那种。但任楚觉得被她恐吓过一回之后,它变得正经了很多。
至少让任楚感受到一丢正经游戏客服应有的水平。
就是早上六点钟把人吵醒这点还是有点烦。
打车到何渊所居住的公寓,任楚敲门,何渊似乎已经全部整理好,就等她上门。也有可能是他本来打算出门有些事情,而看见她来之后,便绝口不提自己要出门的事。
入目全是白玫瑰一样的纯白色,何渊的房子不小,客厅放的东西极少,于是显得房子特别空旷,让任楚觉得没有什么人气,不像有人经常居住的样子。
往客厅走的时候,任楚居然看到空荡的电视墙旁边有一个很大的鱼缸,那容积感觉就是把她放进去也没问题。
任楚立马走近,想看看里面有些什么。
氧气咕噜噜地输进水下,任楚找来找去,似乎只看到一只游来游去的小鱼,它的样子很是普通,就像那些鲤鱼草鱼之类还没长大的样子。
鼠灰色,只不过与生俱来的速度让人瞩目,任楚只轻轻站在鱼缸边上,它就一下子飞滑到不知哪里去。
是因为上次她说的话吗……任楚回议着,上次她去寄养咪咪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何渊,他本想抱猫却因对猫毛过敏没能抱成。于是她随口建议他养小鱼。
是这个的缘故吗?
任楚眼睛眨了两下。
鱼缸中没有任何水草之类的装饰物,任楚很想立马冲到市场再买个几十条小鱼回来,陪这条孤零零的小鱼一起玩,也给何医生的生活多增添一些生机。
“很空吧?”何渊站在她身后说。
“其实我也觉得房子太空,可总是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来填充。”他有些不自在地靠在鱼缸边的白墙上。
任楚大概能理解他的处境。工作那么忙,心思铁定分不出多少放在打理生活上,正由于这一点,任楚对天才总是充满类似于“他们的生活享受度配不上他们的才华”的怜悯之心。
“你有听说过数字7理论吗?”何渊开口,声音带着一贯的温和。
“数字7?”
“是的。”何渊解释道,“10以内的每个数字都能和别的数字组合相乘达成平衡,比如3乘3等于9等于1乘9,6乘6等于4乘9等于很多很多数字混合相乘。但是没有一个非7数字和7以外的数字相乘,能等于7乘一个数字,7乘任何数字,在等号另一边没有7的情况下,都不能平衡。这就是7的孤独。”
何渊看着客厅另一边,淡淡说:“而有一些事情注定是要孤独的数字7完成的。除了7,其他所有人都不行。”
他是在向她倾诉身为这个数字7的悲哀之处吗?
或许何渊也从来不像她眼里那样,对医生这份职业有那么多用不完的动力,但身为天才的使命催促他永远不断前进,因为只要稍加停歇,可能就会错过一个造福人类的医学进步。
任楚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有些天才的命运总是走向疯癫。也似乎,他们只是不被大众所定义的通俗管辖,这才为大众所不解,进而认为他们是疯子。
其实只是普通人没有到这个境界罢了。
“没关系的。”任楚冲何渊弯了弯唇角,“也不必总是追求数字7以外的朋友嘛。既然非7数字不能和数字7达成平衡,那为什么等号另一边不能也有数字7呢?7本身也是一个可选择的数字呀。”
“而且,我觉得数字7超可爱的哦。”
任楚比出一个“拜托拜托”的手型,她用力凹着造型,何渊的眉头舒展多了,嘴边也漾上淡淡的微笑:
“你啊。”
拜托拜托的手势,可不就是两个数字7并在一起然后倒过来嘛。
见何渊终于从那种笼中困兽般的孤独中走出来,任楚释放出一个舒心的笑,“何医生也要多开心一些嘛。”
何渊并没有回答。
只不过他微笑着,提醒了她另一件事:
“虽然你还是没有对‘是否可以成为我的夏季’这件事做出回应。但你已经有了专属于我的夏天的效果。你要不要领一下‘夏天’称号,毕竟只付出不领福利,听起来是一件蛮悲伤的事。”
“哈哈。”任楚本来一听别人提起什么什么“夏天”的事就害羞,被何渊这么说出来,她倒是忽然坦然了。
“可以问一下福利是什么吗?”
“应有尽有。”
何渊歪头笑着,似乎在等她最终的决定。
“啊,”任楚调皮地转了一圈眼睛,“那还选什么选,成年人当然是想都要!”
“唔,”何渊似乎有意和她用的句式和语气对仗,吐出的气音极浅,眼眸弯弯地:“从某种角度说,贪得无厌的确也算是一项好品质。不过,在人体上可不行,红细胞贪得无厌会造成血压升高,白细胞贪得无厌则会导致人体出现各种炎症,糖类摄入过多有患糖尿病的风险……”
“不过,幸好我是个医生。你怎么贪得无厌我都会把你完好无损地救回来。”
任楚:“……”
“这么说的话,贪得无厌只能算一种不好的品质才对。毕竟如果没有人救的话,听起来好惨。”
何渊:“是这样说没错,但每个人都只会恨自己得不到全部,嫌弃自己得到的太少才是常态,毕竟贪得无厌才是人类的本性。”
这样的吗?
任楚好想问一句“你也有过贪得无厌的时候吗?”
可她莫名问不出口。
但是,就在还在病房里的时候,任楚似乎并没有想得到全部四个男人的喜欢,但是在了解一点点何渊之后,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好像重拾信心,觉得何渊其实也很让人心动——她以为当时在寄养咪咪途中为他提供的建议,他可能不会放在心上,但事实却是被他很好地放在了心上。
原来她最初对何渊那么抗拒,其实只是因为何渊对她有点冷淡,让她觉得自己的攻略可能毫无希望。
一旦明白何医生心意,她的欲望似乎膨胀了不少,如果能喜欢何医生似乎也很不错。
以此类推的话,她应该也会喜欢上另外两个攻略对象吧。
这样看来,她的本质好像是一个渣女呢。
转身的时候,任楚发现客厅的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机器人。她觉得诧异,仔细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个机器人和她在病房里看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就连那种无机质的眼神透露出来的死气都相同。
“在看它吗?”
何渊问。
任楚点头。
“它是我专门定做的一款试药机器人,叫Chloe(克洛伊),平时你可以叫它C。非要说它的话,从现有的技术水平来说,试药机器人的质量都太低级,连最基础的表情都没有。我最近也逐渐学习了一些优化机器人的技巧,想让它变得更加类人、更加智能。”
表情这种东西对机器人来说难道是很基础的东西吗?
任楚只觉得又奇怪又敬佩。
何渊他,为了医学上面的进步,真的是在所有对医疗事业有帮助的领域不停地往前奔跑。
而且。
“试药机器人?”
“对。我经常会研发一些市面上没有的药物,但是匹配志愿者进行临床试验是进程极为缓慢的,往往可能我一项研究才只要几天,而选配志愿者就要几个月。所以才专门花钱买了克洛伊。它有很多个按钮可以选,比如血型可以任选A、B、AB、O,就连性别其实也可以选,只不过大部分的试验并不需要区分性别,我基本上让它保持了女性形态。”
“好神奇。”
任楚总觉得这个世界被游戏设计师幻想得过于理想化,如果现实生活中有这种机器人的存在,很多科学家研制出来却因为不敢轻易在人体身上试验,最终流产的药物,可能就都能得到妥当的处理从而面世治病救人了吧。
“也不算神奇,毕竟现在起的还是一些基础作用。之后我有打算让它承担一些重要功能。”
“重要功能?比如说呢?”
“暂时保密。”何渊有些神秘的样子。
任楚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逾矩,毕竟是走在全世界科研前沿的东西,至少也能算是国家机密了吧,怎么能让她轻轻松松知道呢。
“不是不想让你知道,而是不能让你知道。”见任楚目光从机器人身上移开,何渊解释道。
“我知道的。”
“楚楚,抱歉,”何渊看了眼手机消息,“我可能得出去一趟。”
他面有难色,“本来上午约了一场手术,因为你来所以我就跟助理沟通取消。结果刚收到消息,说是出现了一些意外状况,我必须亲自到场。”
“好。”任楚朝他摆摆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本来就是我没跟你说就贸贸然来的。”
“我送你回去。”何渊说着,“或者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出“等我回来”这几个字的时候,任楚明显看到何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期盼。
“好啊。”
面对何渊的请求,她好像总是难以拒绝。
“我等你回来。”
【小A:楚楚,目前何医生的好感度加了十分了哦,你用‘拜托’手势安慰他数字7也许并不孤独的时候,加了5分,刚才说‘我等你回来’,又加了5分。】
【小A:以这样的进度看来,我很快就能变成一个好客服了呢。】
“我选择先给顾瑞泽买保命道具。”
【小A:不可以偏心。】
“我说可以就可以。”
【小A:QAQ】
【小A:我就骗了你五回,卖了你五回,你就要这样对我!】
任楚:“?”
这十回分别都在哪里?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因为任楚发现,何渊好像匆忙间不小心把刀刀和团团落在家里了。
因为,不远处,团团正一拱一拱地朝她而来,就连冷漠的刀刀也高冷地抱臂,一跳一跳地看着别处朝她蹦过来。
把自己最趁手的手术刀和纱布落在家里,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何医生的手术。她现在送过去应该没耽误几分钟吧……
任楚看着手表,一边给何渊打电话,一边把佯装可爱实则罢工的两只小东西抓起来放在包里,同时拿上钥匙推门而出。
“你干嘛啦,放我出来!”团团有些不高兴地嘟囔着,声音太奶的缘故,即便不高兴,也像是撒娇一般,软软糯糯的。
刀刀:“她说得对”。
“你们罢工还有理了!”任楚义正言辞,同时疾行到路边等出租车,“何医生没有你们,都不知道能不能帮情况危急的病人做手术了。”
“怎么会!是何医生专门把我们留下陪你玩的。”
刀刀:“她说得对。”
“小孩子就不要狡辩了,毕竟我也曾经当过小孩子。”
团团:“人家说的是真的啦,你为什么不信这么可爱的团团,何医生水平那么高超,无论用什么手术刀和纱布都能治好情况最坏的病人。”
那边何渊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他却没说话。任楚能听见他那边传来的极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面对面都没有觉得难为情的任楚,在电话里面对何渊时,突然觉得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她萌生出一股巨大的紧张感,脑袋也变得一片空白,忽然忘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怎么了?”
他的语气在电话里听来居然带着一丝调侃,任楚仿佛看到何渊对他说“我才刚离开几分钟,你就打电话给我?”
而这句话又能萌生出无限的其他意思。
诸如她想他了?
在这种气氛和情绪的催动之下,她忽然又想起来自己要说的事:
“何医生,你是不是把手术刀和纱布忘在家里了。之前我有听它们说都是你每场手术都要用到的东西,你离开了它们,肯定会不习惯呢。”
“啊?它们是这样跟你说的吗?”
何渊声音很是温和。
“也没有那么重要,换其他工具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懒得换了而已。而且,它们跟我时间长,相对来说唤醒意识以及对它们进行意识升级都更简单一些。比起在手术台上,让它们陪你玩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
“这样子啊。”
“不太满意吗?”何渊分辨着任楚的语气,“其实它们也不是只能陪你玩,带小孩子应该也是很专业的。所以说,以后,大概我们可以减轻一部分负担。”
减轻什么负担啊?
猛然听到这个话题从何渊口中说出来,任楚脸直接红成虾子。
团团这时候已经伸出胖嘟嘟的小白手努力扒着任楚的包包边沿翻了半个身子出来,还翘起一只小短腿努力往上爬,只不过腿实在太短,看上去像是在做引体向上。
它翘着耳朵,泫然欲泣的模样,明显把何渊前面的话全听到了。
此时团团的脸都完全揪在了一起,不出任楚所料,下一秒它就捂着眼睛哭了出来。
“呜呜,何医生原来一点也不爱我们,呜呜……”
而本来没什么动静的刀刀,突然从任楚的包包底部传来锯什么东西的声音,想到刀刀是什么种类的东西——它可是管制刀具啊!
任楚慌忙伸手想把刀刀拿出来,却发现她下手晚了些,刀刀为了“越狱”已经把她的包划破了一个大洞。
不愧是何医生的最趁手的手术刀啊,几下就把她如同手机界诺基亚一般耐磨的包包弄破了。
刀刀一下子跳到团团旁边,没说什么,动作却像是在为团团擦眼泪,嘴巴抿得紧紧地。好大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她说得对”来。
“对不起嘛,误会你们了。”
任楚伸手在团团小小却雪白的身上拍了拍,却发现这只小团子居然真的流了好多眼泪。
只不过不是水,而是一团团非常小的毛球一样的东西。
任楚哄它们:
“好啦,我们可爱的团团和刀刀都不难过啦,姐姐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不对,不是姐姐,”团团听见“吃”这个字立马止住哭泣,打了个响亮的嗝,“是妈妈!”
“我们都叫何医生爸爸,所以应该叫你妈妈才对。”
刀刀:“她说得对。”
任楚被这个称呼弄得有些面红耳赤,转移话题。
“那要吃好吃的吗?”
“要!团团和刀刀都喜欢吃妈妈做的好吃的!!”
任楚:“……”
不要叫妈妈了!没看见姐姐脸都红了嘛。
它们都还是小孩子。或许是它们叫她妈妈,任楚的母爱光环被这个称呼催发了,她居然开始认真考虑到底做些什么吃的才能兼顾营养又能让它们很喜欢。
她上网查了好多宝宝辅食的做法,最后给两只小宝宝都做了最简单不出错的蒸蛋,给自己做了一份油爆大虾。最后想了想,又外卖点了一听啤酒搭配。
开吃的时候,两只小可爱像是逃荒来的,哼哧哼哧几乎是暴风吸入,只是几分钟就把任楚做的蒸蛋吃完了,团团吃饱后还打了个饱嗝。
任楚看过去,发现它们的小肚子变得圆溜溜的,就连相对瘦瘦高高的刀刀都肉眼可见胖了很多,任楚看它的时候,它正伸着细长的小手在揉肚肚,发现任楚看它之后立马偷摸把手放下,目光看向别处去了。
而团团看起来坦然得多,两只小手手不安分地挥舞着,甚至指了指桌上任楚刚打开还裹着一层冷雾的啤酒:
“喝水水!”
“这个你不能喝。这个是大人喝的。”
团团的嘴角立马瘪了下去。
虽然它的形态真的很小,可是各种表情都惟妙惟肖,是真的很生动,而且很可爱。任楚忍不住摘掉吃虾的手套,伸手戳了戳它的小肚子。
大概是不让它喝啤酒,它有点闹脾气,很不高兴地把任楚的手指像移大山那样努力挪开。
何渊大概已经处理好病人的事情,打电话过来:
“吃午饭了吗?”
他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任楚从手机甚至能听见他那边有托盘和医用品撞在一起的声音,而且还有医生在一旁喊“血压140,正在降了!”、“心率80,逐渐正常!”之类。
“正在吃了,你呢,还在做手术?”
任楚有些担心何渊的身体,如果有手术正好卡在饭点的话,三餐应该无法规律了吧。
“差不多了,最危险的部分已经结束。”
原来是这样。何渊一定是把最凶险的手术部分做完,把病人的命从死神手中夺回来,剩下那些基础的操作,就交给其他医生来处理。
就应该这样的嘛,要不然整场手术都让何渊来做的话,肯定很辛苦。
“那你现在回来吗?”
“嗯。”
“怎么样?”何渊问。
任楚:“什么怎么样?”
“两只崽崽有没有闹你,它们乖不乖?”
什么嘛。他虽然一副再自然不过的语气,可是用这种极为自然的语气讨论什么崽崽的事情,才更奇怪呀,就好像已经结婚很久的老夫老妻。
任楚不争气地有些脸红。
她的目光移到别处,试图转移注意力。团团腆着圆乎乎的肚皮正在认真地咬小小的指甲,刀刀一本正经地坐在餐桌前,像是最礼貌的绅士,目不斜视,不发一言,只有鼓鼓的肚皮显得格格不入。
“乖,”任楚含糊地回答,“它们都吃得很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