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Monster》墨央莲煜

3、千里

　　时光走过四季转眼到了一年中最喜悦的节日——圣诞节。街上张灯结彩，都准备着一年一度的快活，艾伊洛斯也跟我攒了五十欧尔钱币在存钱罐里，用来准备即将到来的节庆。比伯却告诉我他下学期就不能再教导我了，他也要离开了，他希望我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心怀善意。我很失落，没有比伯，下一位老师又会是什么样子呢，那些披着人皮的小怪物们没了束缚，大概又会变成以前那个样子吧。
　　我把我的担忧说给了特雷西，他很不在意的样子，对我说：
　　“我没必要害怕他们，只要我拿出我的糖果，他们就会欢喜地扑过来了。不如你也去买些糖果？也许他们就不会那么厌恶你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我就犯下了我幼年最后悔的错误——我偷窃了母亲的存钱罐，用里面的五十欧尔买了糖果分给了那些小怪物们。他们的确不再对我动手动脚了，还很亲切地跟我搭话，但是那种对待异端的疏离感依然如影随形。艾伊洛斯很生气，但是她却没有惩罚我，只是告诉我，我们圣诞节没有大餐吃了，我为此很懊悔，我失去了我的诚信，当了一次小偷，却只为了一段虚假的友谊。
　　度过了一个冷淡的圣诞节后，我的生父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他叫罗伦，不过是个小小的下士，二战后回国做了小小的面包师。离开挪威以后已经成了家，已经有了个孩子，他当然也不想再要回我这个拖油瓶，艾伊洛斯又一次无功而返。新学期开始，比伯老师确实离开了，又来了一个新老师布伦迪。布伦迪甚至不如密斯小姐，他对我的恶意是如此明目张胆，在一次生物考试我拿了满分之后，他拿着戒尺惩戒了我，污蔑我作假抄袭，在班上传的沸沸扬扬。即使我清清白白，因为比伯老师才能把生物学的优秀，这样的事情发生，令我对学习也失去了兴趣。小怪物们的霸凌愈演愈烈，我甚至都不能平静地在课堂上上完一节课，即使在我不更事时还不觉得那是欺负，现在也明白了。
　　我完全没有再去上学了，可是就算艾伊洛斯把我留在了家里，仍然会有放学的孩子来用石子砸我们家的门，恶臭的垃圾被扔在我们门前，引得绿苍蝇在我们门口嗡嗡飞舞。我甚至都不敢出门，而艾伊洛斯终于从罗伦那里得知我的祖父母对我的喜爱和认同，他们愿意接济我们母子俩，接我们到德国去。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我终于可以摆脱这里的黑暗，到一个可以接受我的国度去，即使那不是我的出生的祖国，我所出生的祖国的人民对我怀有莫大的恶意，他们对待同胞是如此地冷漠寡情，就差剥夺我的人权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确也是剥夺了我的生存权利。在祖父母的帮助下，我成为了一位普普通通的牧师，帮助人们解决苦难，获得精神慰藉，做到了比伯老师希望我的，心怀善意。面对无端的恶意我固然是无能为力，我也只能做好自己，不去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但无可否认的是，他们对我的伤害，将伴随我一生，我永不原谅，也永不认同。
　　......
　　我手中的牵着小手冰凉而稚嫩，像冬天厚雪下埋藏着的紫杉树幼芽，要在来年春天长大。这位犹太孩子也是被同龄人欺凌的对象，这种对于其他种族无端且深刻的歧视和对立，即使是以爱国为挡箭牌，也不应当存在，生而为人无罪，我们都不需要抱歉。慕尼黑的夜晚旖旎而暧昧，我和这个犹太孩子挺胸抬头走在大街上，看灯火通明，繁星映月。每个人心里都居住着野兽，我愿以善意为牢笼，把它囚禁在心中，年深月久驯化成良驹，从此一跃千里，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