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录取通知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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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曾以为，他在波特监管下一尘不变的生活可能会持续几年甚至十几年之久。
这样平淡的日子让他感到一种无力的麻木。甚至有些时候，当他跟在波特身旁向领居乖巧地问好，而那些大人笑着夸奖他是个多么懂事的好孩子时，他恍然产生了一种自己真的成为了一个好人的错觉——没人知道他曾经在孤儿院做过什么，没人知道他曾经在夜里抱着一柄利刃想要葬送他养父的性命，或是曾经差点杀掉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红发孤儿……那些肮脏的旧事像被水流冲刷后沉积在河床上、埋没在淤泥里的石砺，只要他自己不去挖掘，就不会有人看得见。
但这怎么可能？
汤姆清楚地知道他的养父从没有一刻放松过对他的警惕和戒备。他好笑地想，这个男人或许这世上唯二见识过他真面目的人之一，另一个是汤姆自己。
不过，那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会抓住那男人的破绽，反客为主——再说了，谁敢保证波特就能一直维持原本严苛的监督，毫不松动呢？至少现在他已经被允许踏出家门，小范围地出去活动了。只要汤姆这么长久地坚守下去，他势必能找到想要的机会。
但是也显然，他对门那位米勒家的小姐对此完全一无所知——这个活泼到让汤姆心烦的女孩稍微和他混熟了一些后（实际上只是她单方面认为的“混熟了”），就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邀请汤姆出去，今天也不例外。
“嗨！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块儿去公园玩吗，我爸妈开车送我们过去，而且罗德也说会来呢！”比翠丝扒在波特家的院门前，对院子里在清理灌木的男孩喊道。她早都摸清了波特先生出门的时间表，这会儿又开始肆无忌惮地试图“拐走”波特家的好养子。
“我说过很多遍了，米勒，我不能。”男孩直起身转过头来，短短三年他已经比刚来时长高了不少，那张苍白的脸也逐渐褪去了稚嫩，显出早熟的英俊来。他不动声色地扯下被他魔力烧焦的叶片，把它们混在剪下的杂草堆里，对比翠丝说，“况且，我也不认为里安先生是真心想陪你出去玩，他今天不是忙着要去布置画展场地吗？”
“什么？罗德要办画展？他都没和我说过！”比翠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低骂了几句“罗德大叛徒”后又迅速把话题拉了回来，“那就你陪我去吧！我警告你，少来那一套——波特先生又不在，谁能知道你出门了？我看你就是不想和我一起玩，是不是？”
汤姆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姑娘总是不合时宜地格外敏锐，于是干脆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他向比翠丝摆了下手：“抱歉。我得回去打扫屋子了，回见。”
“天啊！打扫屋子！”比翠丝捧着脸，惊叹地尖叫道，“我不得不说，你可真像个贤惠的家庭主妇！”
已经转过半边身子的汤姆额角一跳，开始后悔没在几年前毁了比翠丝的那个破雪人，但他最终还是宽容地决定不和这个傻子一般见识。
而比翠丝看他抬脚就要进屋，急忙喊住了他：“等等！汤姆！我就是想说——”见男孩停下脚步看过来，她再接再励，“我就是想说……其实，我马上要走了，可能会离开很久……”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低落了下去，看样子很是伤心。
这倒是个值得一听的好消息。汤姆对她的失落没有一丁点同情心，他愉快地转回身走到女孩身旁，垂下目光看向她，准备好好欣赏一番她的告别感言：“走了？要去哪儿？”
“嘿！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赶紧滚蛋？”比翠丝看到他脸上惬意的神情，不满地大声指责道。
但她的责问明显不会让汤姆感到丝毫羞愧，他甚至挂上了个友好又虚伪的微笑：“当然不是。不过，你不妨说说具体什么时候要走？”
比翠丝翻了个白眼，赌气地说：“真难以置信我以为你会有一丁点儿的舍不得。”接收到汤姆督促的眼神，她气愤又无奈地跺了下脚，“八月底！还有一个月就没人来烦你了，可喜可贺！”
“八月底？”汤姆重复道，这个时间好像是……
“是啊。”比翠丝点点头，烦闷地把玩着自己的发尾，“我要去上中学啦，以后恐怕只有假期能回来。”
“噢。”汤姆没什么情绪地应道，“上学”这个词对他而言始终是遥不可及的，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在现在的家里，他实在没什么意见想要发表。
比翠丝见他不痛不痒的模样，没忍住问道：“你呢？你不会就一直这样天天待在家里做个家庭主妇，扫扫地洗洗碗什么的吧——波特先生会给你钱吗？”
汤姆无视了她那“如果给钱的话你就不是家庭主妇而是个保姆了”的话外之音，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该走了，我听到米勒先生在叫你。”
好像在验证他的话一般，下一秒米勒家的窗户就探出一个脑袋来，比翠丝的父亲冲站在布莱克家门口的女儿喊道：“比翠丝——我们要出发了！”
比翠丝被汤姆那冰冷的目光吓到了一瞬，但父亲的呼唤让她没能再细想其中的含义，她赶紧回头应了一声，又不抱希望地问了汤姆最后一遍：“你真的不来？”
“不了，谢谢。”汤姆跟对面窗边的米勒先生礼貌地点头问候，又重新低头看向亚麻色长发的女孩，说道，“提前祝你一路顺风。”他语气温柔又得体，仿佛刚才扫视比翠丝的可怖眼神全都是她的错觉。
随后他没管比翠丝气哼哼的“我还没走呢！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坏蛋！”的抱怨，毫不留恋地抬脚走了。他的脚步平稳冷静，一路延伸到门槛，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比翠丝的视野也没有一点变化，就像他完全不在意领居的到来与离去，无论是去哪里、做什么。
但汤姆刚踏进屋里关上房门，手还没从门把上放下就停住了动作，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学？他怎么可能不想？
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没法像想象中那样迅速地掌握和波特如出一辙的能力。他拥有的太少了，只凭这样在院子里烧烧叶子的小把戏，要猴年马月才能和波特抗衡？他能想到唯一的出路，就是像个普通人一样去上学，获取其他知识和技巧，而不是像个宠物一样豢在屋里，像比翠丝口中的“家庭主妇”一样做扫除……
汤姆脸上出于礼仪的假笑早都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轻靠在木门上，冷淡地想，话虽是这么说，但既然波特没有主动提起，他想必就不可能得到那个机会。在这个家里，男人的首肯就是所有事项的入场券，只要他不同意，汤姆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当然，打他出生以来，他就没得到太多有选择余裕的机遇。被波特领养或许算是一个，但汤姆已经难以界定这个选择是否真正合适了。
汤姆心烦意乱地走进客厅，打算像往常那样开始收拾杂物，但是他还没收拾一会儿，就听到门外传来信箱被打开的动静。
这时候还送邮件？不会是比翠丝那小鬼的恶作剧吧？汤姆纳闷地打开门走向信箱。然而，当他从铁箱子里拿出那张新投进来的信，按惯例先检查一遍后，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那封厚重的羊皮纸信封上没有贴邮票，蜡封上印着一个盾牌纹章，大写“H”字母的周围圈着一头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而在信封的正面，用翡翠绿的墨水写着：
伦敦郎博斯区依维利路17号，汤姆·里德尔先生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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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埃里克斯咒骂了一声，扯着手中那人的领子把他往前拽进魔法部的电梯，“站直了！别往地上躺！”
被他拎在手里的小个子男人头发凌乱，脚步也飘忽着，睁大的灰色眼睛神经质地到处乱转，口中还在咕咕哝哝地念叨着脏话，一看就是个典型的犯罪分子。
埃里克斯甚至怀疑他还私下用了什么麻瓜的成瘾物——从他们抓到他之后，这人就没有一刻看起来是正常的，哪怕在人来人往的魔法部里也一样。
就在电梯门合拢了一半时，一个利落的身影从旁边闪进电梯门，站定在埃里克斯身旁。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埃里克斯：“庭审的信息，卓庚让我们先过目一遍。”他的声音很低，清冷又干脆。
但从他出现的那一秒开始，原本还算老实的小个子男人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直往那人身上扑，嘴里的叫骂也突然高亢起来，粗粝的声线钻得人耳朵生疼。
“梅林！这疯子！”埃里克斯猛地拉住发疯的罪犯，另一只手瞬间抽出魔杖抵在他颌下，张嘴就要念咒——却被后来进电梯的那个男人拦住了。
那年轻男人伸手压住他的胳膊，抬起镜片后的翠绿眼睛瞥了埃里克斯一眼，然后沉默地走出了电梯，只留埃里克斯和小个子男人在里面。
埃里克斯简直想翻白眼，他一面控制着罪犯，一面叹气道：“哈利，你真的没必要——”
“昏迷咒会影响审问。我很快就过去。”被称作哈利的黑发青年迅速解释道，然后向伙伴眨了眨眼，示意他赶紧先走一步，那姿态显然不给埃里克斯留任何反驳的机会。
埃里克斯立马闭嘴了。他真的不明白这人怎么能在自己的无声咒只念了半个词的情况下认出那是昏迷咒。
不过这放在哈利身上却也合情合理，不然怎么解释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在三年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毫无背景的新人攀升到凤凰组组长的位置——连凤凰组的名字都是他取的！
埃里克斯有时候很难相信自己和这样一个巫师是同期同事，毕竟他已经年近四十了，而且现在还在哈利手底下工作；不过他也为此庆幸，他是整个傲罗司唯一一个会对哈利直呼大名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被哈利认可为搭档的傲罗。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无往不利，几乎没有一个黑巫师能从他俩——准确来说是哈利——手底下逃跑。
但是在早已娶妻生子的埃里克斯看来，哈利的性格虽然和他那头杂乱的黑发一样倔强又尖锐、和他那双祖母绿的眼睛一样冷淡又疏离，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孩子——哈利挑食的习惯总让埃里克斯忍不住叹息，而哈利偶尔依赖自己的模样又让埃里克斯心里止不住地怜惜。
埃里克斯原先以为哈利是有家室的，因为他很少会和他们一起在外面解决三餐，连出紧急任务时也会尽快解决案子，匆匆忙忙地赶回去——连埃里克斯家里那位都没有管这么严呢！何况傲罗早出晚归的工作时间也早都广为人知——直到后来有次他和哈利在蹲守目标人物时闲聊提到，他才知道哈利甚至还不算谈过恋爱，赶回家也只是为了照顾他的养子。
他当时在心里嘀咕了两句，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干他们这行的都很少去探听同事的个人信息，那样实在太不礼貌，因为很多傲罗都是没有什么挂念的独身人士，没人不知道这份工作有多高的风险。
而埃里克斯也没想到，有天哈利会拜托他去处理一些显然和公事无关的问题。
埃里克斯和哈利作为抓捕犯人的负责人在魔法部法庭上旁听完冗长的庭审之后，把那个黑巫师移交到了其他人手上。他们和接洽人核对了一些信息，目送着几个巫师把罪犯押送去阿兹卡班，又向执行官最后反馈了一遍细节就准备回傲罗办公室了。
而站在埃里克斯旁边的黑发青年就在这时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罕见的迟疑，似乎在推敲这件事是不是合适：“等会儿结束之后……你有空吗？”
埃里克斯一瞬间以为他在和别人说话，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吗……？”他看到哈利慢慢点了下头，立刻回应道，“当然！怎么了？”
哈利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的犹疑很快被其他什么情绪压过去了：“我希望你能来我家一趟帮个忙，和我的养子有关。”
“噢——”这是哈利第一次主动向他求助，也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到养子，而且他看得出哈利实在不擅长向别人请求帮助，埃里克斯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没问题！”
然而哈利没有立刻放松紧绷的背脊，他盯着埃里克斯棕色的眼睛，继续说：“那么，能请你保证你不会把与此相关的任何内容透露给其他人吗？”
这话乍一听有些失礼，但其中郑重的嘱托却让埃里克斯跟着紧张了起来，他在心里数了一遍所有可能性，觉得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要把养子转送到别人那里抚养——他实在想象不到哈利能做出多么违法乱纪的行为。
于是埃里克斯认真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录取通知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