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夜话》木木的呜昂

41、第 41 章

　　“顾明隐瞒了他自己是水仙乡乡民的事，目前是最大的嫌疑犯。”
　　余念琛把得到的信息和培训班的成员们分享了一下，又征求了下何韵的意见，是把她送回酒店还是回乡里去。何韵执意要跟，余念琛也就随她。只是车上两人说着说着，又开始争执了。
　　“余念琛，凭什么这么武断呢？但凡有些药理知识的人都可以用川乌麻痹李爱民吧？”
　　“你没听那个老板说吗？需要提纯才有效果。假设李爱民摄入药物的时间在七小时以前，顾明的不在场证明也就不存在了。”
　　何韵还是有点不服：“但是水仙乡里那么多人，谁都可以给李爱民下药。”
　　“你这有点无理取闹了。”余念琛语气里透着无奈，“顾明是不是给你也灌了川乌，让你神志不清了？”
　　何韵沉默许久：“我只是不希望孩子们失去真心对待他们的老师。”

　　如果能静下心来在山里看一场日落，也是很美的。绿色的青山层峦叠翠对人的眼睛极好，蛋黄大的太阳斜斜地挂在天边，一副要落不落的样子，它的颜色染红了身边的一众云彩，让它们的脸上浮上了满满当当的羞意。
　　然而，越靠近学校，何韵的心情就越沉重。尽管她并不赞同报私仇的做法，但心里也没有证据替顾明开脱，更重要的是，她闻到过她身上的酒味。何韵觉得李爱民该死，又为孩子们失去一个好老师感到惋惜。
　　还没靠近校门，何韵就看到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李书记，您怎么在这里？”
　　何韵看着满头大汗的□□，有一丝不解。
　　“何记者，还有余警官，你们来的刚好。”□□似乎是刚刚跑完步，满头大汗，“我刚刚听他们学校老师说顾明今天没来上课，就过来看看。在学校找了一圈，都没人影。”
　　余念琛眼神一暗：“他逃了。”
　　何韵下意识地否定：“我觉得顾老师不是这种人。”
　　“他如果今天才走，应该也走不远。这里山多，我马上叫人过来。”
　　“那就麻烦你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手帕。
　　何韵看了，调侃他：“李书记好念旧，用手帕擦汗呢。”
　　□□有些不好意思，准备擦汗的手又停了下来，准备将手帕塞回到兜里。
　　何韵低头，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但是是什么，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这边厢，余念琛已经打完了电话，他看了眼何韵：“怎么说？把你送到乡民家里去过渡一下？今晚我们要连夜上山搜人，顾不到你。”
　　“去李红家吧。我刚刚也喊了山里的男人们帮忙，她男人晚上也一起上山去。这样刚好你跟她一起做个伴。”
　　何韵连连道谢。只是，她在□□转身离开后拉了拉余念琛的胳膊。
　　“怎么了？”
　　“余念琛，我刚刚在李书记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只不过，我对这种味道记忆应该不怎么美好。”
　　余念琛定定地看了何韵一会儿，忽地对她笑起来。
　　“何韵，我很高兴。”
　　余念琛眨眨眼，脸上带上了一抹夕阳的红光：“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大部队到齐以后余念琛就跟着□□进山了，何韵看看天色已晚，也准备先去李红家。好歹是来了这里两天的，乡里的路也简单，她就慢慢地走着。去李红家的路上会经过一座小山，何韵瞧着有点眼熟，蓦然想到这上面就是赵玲的家里。
　　恰好遇到赵玲出来，何韵隔着一排低矮的灌木丛喊了她一声。
　　赵玲似乎有些受到惊吓，手里端着的盆差点就掉了。看到是何韵，她才露出略微放心的表情。
　　“怎么了，你奶奶又骂你了？”
　　赵玲抿了抿嘴：“没有，客人老师。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们不是走了吗？”
　　“有点事，回来一趟。”何韵想了想，轻声问道，“赵玲，顾老师来过你家吗？”
　　赵玲的手指紧紧地扣在盆子的边缘，过了一会儿，她对着何韵甜甜一笑：“我不知道啊。”
　　“我从昨天起就没见过顾老师了。”

　　李红倒是对何韵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谁能接待李书记带来的客人就意味着谁家今年可以在村里优先挑选收购川乌的厂家。他们家男人手气不好，抽签的时候年年落在后面，要是能给大企业收提供药材，收入不但高而且还稳定点。
　　听说何韵还没吃饭，李红着急忙慌地就进厨房烧起了柴火灶，打算给她摊两个土鸡蛋餠。何韵对土灶很感兴趣，也跟进去在一边看着。灶台是用土堆出来的，就在中间开了个洞，上面架起一口铁锅。旁边整齐地堆着一些柴火，李红熟练地点了打火机点燃一根木柴丢进去，不一会儿厨房里就感受到了腾腾的热气。
　　面饼是现成的——李红上午刚揉出来放在冰柜里醒着。土鸡蛋是从鸡窝里现捡的，如果不是要追捕顾明，何韵是很乐意在这样的小乡村里安稳地度个假的。
　　“说起那顾老师，也是个苦命人。”李红烧着柴火，嘴上就念叨开了，“他亲爹妈都是乡里的，亲爹家里穷，所以最后找了他妈这么个‘破鞋’……”
　　自觉失言，李红尴尬地笑了笑。何韵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妈妈有个亲弟弟。你知道的，我们这地方穷，一家能供一个孩子念书就很了不起了。他妈妈小时候就长得美，成年了更是如此。顾老师的祖父母不做人，直接把他妈标价卖了。一晚上一晚上卖的那种，给他舅舅凑学费。”
　　“听说，他妈是带着肚子嫁过去的。他爹也不在意，反正村子里的人大多都姓李，他也姓李，李明还是这乡里人。更过分的是，他爹知道他妈出嫁前做的营生，索性地也不种了，全靠他妈一个人生活。”
　　何韵皱眉：“所以，他现在叫顾明了。应该是不想和水仙乡的人有关系吧。”
　　“差不离。这小子长大以后争气哦，菘蓝镇上的校长都求着他去读书。他出去以后回来就跟他妈妈姓了，说是只是他妈的儿子，和这里的姓李的都没关系。谁想到，兜兜转转他还是又回来了。居然还杀了人。”
　　何韵笑笑：“还没找到证据呢，没影的事儿。”
　　“你们同行的男记者给我说类，何记者你就崩瞒我了。”
　　何韵听到这话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李红就叫了起来：“哎呀，饼子烧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