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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强扭的瓜甜不甜 ...

  •   雁落拖着行李,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团小毛球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待听到尖细的猫叫声,雁落才回过神,急匆匆地朝猫耳胡同背阴奔去。愣头苍蝇一般竟然闯进了霜叶茶馆的后院。一进门,雁落瞅着里面的装潢布局古香古色,颇有大户的风范,心知定不是寻常人家。她开口试着唤了几声,无人回应,正犹豫着要不要一探究竟的时候,小白猫翘着尾巴,正站在回廊扶手上冲她呲牙傻笑呢。

      雁落左右四顾,见依旧无人出现,便横下心硬着头皮迈开步子去追小猫。要说这只小猫,还真是机灵,它一边在前面撒欢似的跑着,一边时不时回过头,用那双宝石般明亮的大眼睛瞅着雁落。

      时快时慢,时进时远,这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只见白光一闪,小猫眨眼间又消失在雁落的视线中。雁落是又气又累,一边揉着小腿肚子一边低声唤道:“我的小祖宗,活祖宗,算我输了行不行,您快点现身咱们好离开这里。”

      许是雁落言辞恳切,许是小猫也折腾够了,它轻声地喵喵叫着,雁落顺着声音走进了屋。

      “我的小祖宗。”雁落一进门就看到小白猫浑身抖抖瑟瑟地卧在红木书桌下面,一副娇柔无力,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雁落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却还是生生的咽了回去,她俯身侧头望着小白猫,语气中带着几丝宠溺:“乖,我不怪你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要是让主人家发现了,可就……”

      “可就什么?”一个男声在雁落身后响起。

      雁落大惊,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扭过头,尴尬地说道:“对不起,未经允许便擅自闯入,我只是来寻自己的猫,绝对没有恶意。”雁落说着伸手抱住了小白猫,起身朝着那个男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男子也不说话,而是迈着四方步坐在了木椅上。雁落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这真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雁落一直认为,整个明国再也找不出比清光更俊的人了,可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比清光还俊朗几分。一身月牙白色的长袍,身材修长,头发随意挽起,五官深邃,特别是那一双黑眼睛闪闪发光。

      只不过,越是美好的面孔,背后越是丑陋不堪。雁落吃一堑长一智,经过清光事件之后,她十分腻歪漂亮的男子,通常这样的男子都冷酷无情,蛇蝎心肠,想来眼前这位也好不到哪去。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上了这么一句。

      雁落有些纳闷,迟疑了一下开口回话道:“雁落,您是?”

      “南归。”南归瞥了雁落一眼,继续问道:“哪里人氏?为何会来叶城?”

      雁落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了问题:“云岭人,来叶城……寻份差事。”

      “哦。”南归突然起身走到雁落面前,轻轻弹了弹她的肩膀,雁落顺着南归的手势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幅字上面清晰的印着两个猫爪子。

      雁落心道不好,要出事,她赶忙又鞠躬又作揖:“对不起,对不起。”她说着走上前去伸手想擦拭字上污迹,却被南归一个侧身挡了下来。

      “掌柜,快到开张的时间了。”一个年轻小哥敲了敲书房的门,探进头来对南归说。

      南归冲小哥点了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雁落跟在他身后,雁落挠挠头,一手抱着小猫,一手拖着行李随着南归出了书房,临了,她还刻意回过头瞅了瞅那副字,原本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天上泉’搭配上两个小巧可爱的猫爪子,别提多逗趣了。

      强忍着笑意,雁落跟着南归走进了霜叶茶馆。南归端坐在太师椅上,年轻小哥端上一壶热茶,放在了南归手边。南归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之后,才把目光投向雁落,这也就有了开头那番对话。

      雁落不知道的是,早在她一进霜叶茶馆后院,就被南归盯上了。南归当时正站在二楼活动筋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白影窜进了院子,片刻功夫又有一个女孩子捻手捻脚推开了虚掩着的后门,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一开始,南归以为是小贼,但转念一想,有谁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偷东西偷到霜叶茶馆来了,还真是不要命。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白影子,南归此时已猜出了大概。

      他斜眼看着一身上好绸缎,头发高高绾起,拖着行李的雁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南归先入为主的认为雁落是离家出走、胸大无脑的贵小姐。他悄悄下楼走进了书房,见御笔亲书的字上印着两个猫爪子,只觉得哭笑不得,对于南归来说,那副字被毁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他本想呵斥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几句,然后让季宝把她送回家。

      但雁落那句“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戳到了南归的痛处。虽然他很清楚,坊间称他为一双冷眼看世界,冷面冰刀……但还没有一个人敢像雁落这样,当着他的面指责自己。一向冷静自制的南归,决定要给眼前这个眨着大眼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嚣张模样的大小姐一点教训。

      留在茶馆里帮工,看她那柔弱的身子板,恐怕连一天都撑不下去,想到这,南归冷笑了一声。

      再说雁落,她倒是越干越起劲,擦完桌子,涮干净墩布又拖上了地板。如果说刚刚南归的态度让她有些愤怒的话,现在她可是想通了。本来她就要找份工作,安置下来。现在因祸得福,住的地方有了,工作也有了,再没什么烦恼事。

      雁落闷头卖力地拖着地,可眼角的余光早就飘到茶客身上去了。

      正中间那张八仙圆桌旁坐着几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位手里拿着一块玉佩,正和旁边那位一身靛青袍子的男子显摆着,只见他把玉佩往桌上一放,得意洋洋地舔了舔嘴唇。这时在一旁倒茶的季宝笑着开口问道:“四爷这玉佩可值不少银子吧,瞧瞧这成色,一准是……”

      那男子摸摸鼻子说道:“你这家伙,就会打趣我,这才花了十两银子而已。”

      季宝假装惊讶地说道:“您哪,真有眼力。前两天我瞅着张三爷花五十两银子买的那个玉佩还不如你这个哪。”

      听完季宝的话,秦四爷笑得乐开了花,他大力地拍拍季宝的肩膀:“就你小子会说话,得得,今这桌的茶钱,记我账上。”

      季宝呵呵一笑,连声道谢。雁落在一旁瞅得是目瞪口呆,那玉佩一看成色就知道是便宜货,哪里值十两银子。倒是季宝这几句马屁,拍得是恰到好处。捧着顾客,买卖自然是日日见好。

      “话要是说到了点上,估计马尿都是甜的。”雁落小声说道。

      “这也是种本事。”南归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雁落面前,冷冷地瞅着雁落手里的拖把:“说话行事,要让人觉得可心并不是件容易事。”

      雁落一惊,手里的抹布落在了地上,她扭过头,死死地盯着南归:“你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做生意讲究实打实,靠这些嘴上功夫,只能一时笼络人心。”

      南归瞅着雁落的脸,噗嗤笑出了声,他唇角上扬,轻轻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也不知你是真实诚,还是假愚笨。”

      南归和雁落这不能称其为互动的互动,吸引了茶馆内众人的目光,特别是当南归浅笑的时候,众人绝倒。冷面冰刀竟然也有柔情四溢的时刻?还是对一个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姑娘?莫非,霜叶茶馆掌柜的春天来了?但当南归毫不怜香惜玉地指着转角处示意雁落去擦拭干净的时候,众人又都猛地摇摇头,刚才一定是眼花了,错把冷笑当浅笑,这南归南掌柜,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冰山。

      “这唱的是哪出戏?”南归的好友、耕耘书社的老板、人称云深楼主的余若书唇角带笑,语气平和的问道。

      “大不该儿打伤人把大祸闯下。”(李逵探母)南归一边招呼余若书上二楼包房,一边回答道。

      “人家明明是千娇百媚的姑娘,哪里像凶神恶煞的李逵了。”余若书扇子一合,冲南归一笑说道:“依我看,这是一出‘那一日后花园两心相印’。”(彩楼配)

      “你是故意打趣我?”南归撇撇嘴:“听说城西的赵二小姐对你一见倾心,嚷嚷着要找媒人去向你说亲呢。”

      “饶了我吧。”余若书耸耸肩膀,带着几声哭腔说道:“我今儿个来,就是想求你帮我推了赵二小姐。我话还没说完,你别露出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赵老爷对你的话一向言听计从,只要你开口,赵二小姐就是再大胆,也不敢纠缠我。这忙你是帮定了。”

      “我若是不帮呢?”南归挑了挑眉毛。

      “我的那些女学生,爱慕你的可不少,次次都是我帮你回绝人家。这忙你若是不帮,我便让那些女学生们跑来茶馆,别的不说,坐成一排不错眼珠的瞅着你,就够你一呛。再配上几首情诗,可就绝了。”余若书越说越起劲,直到他瞥见南归的脸色暗沉下去,才正了正神色,恳切的说道:“南归……”

      “好了,我知道了。”南归有些不耐烦地冲余若书点了点头。这时季宝托着茶壶走到余若书身边正要帮他倒上茶,却被南归拦了下来:“去给他倒杯凉水。”季宝一愣,随即转身离开了。

      余若书讪讪一笑,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求南归帮他推拒婚事了。他也不想整日里总为这些事而烦恼,只不过现在的姑娘家都大胆的很,瞅上哪个小伙子,就一定要追到手。古人云,女追男,隔层纱,以至于总有些春心澎湃的姑娘摸黑钻进自己的屋子,弄得自己有苦难言。

      明国是一个相当开明自由的国家,崇尚男女平等,严格遵守一夫一妻制。男女皆可从商从政。从积极的方面看,明国充满了活力,人人都可以追逐梦想。从消极的方面看,有些太过新潮的姑娘小伙,常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

      特别是在恋爱这件事上,自由选择伴侣没有错,但错就错在有些追求已经演化成骚扰。这种情况在女子身上更为明显,老少爷们面对心仪的对象还有几分矜持,而那些半大的姑娘们可就真是热情如火,让人难以招架。

      这点叶城公认的两位美男子余若书和南归深有体会,不同的是,余若书一向以温文尔雅示人,面对追求者,他总会婉转的暗示拒绝,不似南归。南归面对那些上杆子的姑娘们,通常采取无视的态度,若是还有不知趣的硬要胡来,南归那一记冷眼冰刀,定能吓得姑娘魂飞魄散。

      趁南归忙着招呼茶客,余若书朝雁落勾了勾小手指,雁落嘟了嘟嘴,放下手里的拖布走上二楼。二人交谈了几句,余若书算是搞明白为何南归会留下雁落。南归不近女色,身边连相熟的姑娘也没有几个,这次破天荒的留下了异乡人雁落,这不能不让人感到好奇。

      虽说这姑娘看上去只能算是小家碧玉的类型,除了一双大眼睛透着几丝灵气之外,也没太多可取之处。说话声音很清脆,却不够温柔。一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可爱是可爱,但却透着几分傻气。莫非南归认为雁落是块璞玉?余若书有些不解地想着。那副御笔亲书,就随意挂在书房的墙上,甚至都没装裱过,可见历任掌柜对此并不重视。

      上面只不过蹭了两只猫爪印,依照南归的个性,顶多斥责两句就会放雁落走人。可到底是为什么,他一改平日里的作风,会留下一个姑娘在茶馆里呢?

      想到这,余若书眼珠一转,张口问道:“雁姑娘为何会只身一人跑到这塞外小城来呢?”

      “呃……”雁落嘴角抽了抽,嗯嗯啊啊不知如何作答。实话实说,未免会被人看低,编瞎话,可自己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来。

      正在她支支吾吾之际,余若书又问道:“莫非和感情事有关?”

      余若书只不过是随便猜测,却戳住了雁落的痛处,雁落涨红了脸,头摇动的样子堪比拨浪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她这一连串的否定,却让余若书心里有个底,看来这姑娘是失恋之后出逃。他正想再问几句,却看到南归已经面色不善的站在雁落身后,冷冷地望着自己了。

      “以前的事,不提也罢。”余若书宽慰雁落道:“你就放心地留在茶馆里吧,南归若是亏待了你,你就来找我,我叫余若书。”

      雁落见余若书语气诚恳,笑容干净清爽,不似大奸大恶之人,便卸下心房回报以笑容。就在二人温情互动的时刻,南归在雁落身后严厉说道:“一不留神,你就逮到机会偷懒打诨,去把后院的落叶清扫干净,还有,门口地上那些纸屑是怎么回事?难道每件事都要我吩咐才去做吗?”

      雁落无奈地转过身,低着头冲南归嘟囔一句便下楼去收拾后院了。

      “你对她也太过刻薄了吧。”余若书望着雁落远去的身影,有些不满的说。

      “这种富家小姐,撑不了几天就会卷铺盖走人。”

      “会吗?”余若书打了一个响指说道:“不如打个赌,南归。我猜她没那么容易妥协。”

      “赌什么?”南归眯起眼睛看着余若书。

      “一个月,我赌她起码能撑过一个月。我若是输了,新近收的那副工笔画便归你。但你若是输了,就把那个掐丝双耳瓶送给我。”余若书垂涎双耳瓶已久,这次总算是逮到机会,焉能放过。

      “一言为定。”南归伸出了拳头碰了碰余若书的拳头。

      一个月?笑话!能撑过七天就不得了。南归朝着正在后院认真扫着落叶的雁落微微一笑,雁落只觉得后背泛起阵阵寒意,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强扭的瓜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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