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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记得找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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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范无咎提着花朝两人来时的两个行李箱,轻轻松松地放进了后备箱。
香檀站在花朝的旁边,撑着无常专用大黑伞看着范无咎干活。
花朝临出门前换了一身黑色的丝质长裙,外套还是那件去接许钧生时穿的长款西装,只是在胸前加了一个满钻的尾鱼胸针,倒是将整个人衬托得高贵了一些。
发型依然是用两根玉簪绾成的松散发髻,像是走几步路就能晃散了一般。
今天还出奇地佩戴了细长的耳环,细长条的形状上镶满了亮晶晶的水钻,与胸前的鱼尾胸针相得益彰。
手腕的纱布依然存在,红玉手镯却也不能将其完全遮住。
传统玉器与现代钻石的融合,在花朝身上没有体现出一点冲突。
只不过,这样的美好要排除脚上的特写,此时的花朝正穿着一双白色的拖鞋,与上半身的贵气相去甚远。
但在香檀的手上,却挂着两只黑色的细跟高跟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花朝的鞋子。
花朝手中拿着一柄闭合的折扇,伞骨漆黑,露出的点点扇痕,就能显示出扇面画作的不凡。
许钧生站在花朝的斜后方,观赏着花朝的一举一动。
美得不似人间的存在,真的很像是从画中偷跑出来的画灵。
美则美矣,但为什么花朝的着装,看起来和范大哥很像是情侣装?
都是一身黑,一身贵气,这相似的气质是怎么回事?明明姓氏都不一样的呀!
自己还真是越来越爱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气了!
范无咎麻利地装完行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一手扶着车框上方,一边看向台阶上的花朝。
他做出这套动作一点都不显得刻意,一看就没少做这样的事情。
花朝也不客气,踱着优美的云步走下台阶,顺着范无咎的姿势坐进了车里。
香檀把花朝护送进车里,回头看了一眼许钧生,示意他坐在前排,就绕过车身去了另一面。
许钧生缓慢地移动步子,试图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艰辛。
说实话,演技太过拙劣,就范无咎和白娘娘这种天天看戏的人,都不忍拆穿他。
不过,并没有人扶他。
如果许钧生有心留意的话,他就能发现花朝的体温非常低,通常表现为手脚冰冷,总穿着与这个季节不符的厚衣服。
而白娘娘是冷血血统,只能比花朝的体温有过之无不及。范无咎和香檀就更不用提了,能有体温就出大事了。
许钧生只好自己略显笨拙地坐进车里,神情不似紧张却莫名有种乖巧的感觉。
他系好安全带,才跟范无咎报上了自己酒店的位置。
他枕在靠背上,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小憩的花朝,不禁再次陷入怀疑。
得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花朝这种气质的女孩子呢?
吃穿用度上要是说不好,那就是睁眼说瞎话,但要说处处精致,倒也没有,反而挺随意的。
也不知道花朝和家里人都是做的什么工作,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谈吐礼仪,看起来就不平凡的样子。
不会真是什么隐世世家的公子小姐吧?
要是这样的话,可就有些难搞了。
看看自己,一个大学老师,说起来好听,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家里也就是一般的工薪阶层,爸妈都在单位等退休,勉强算是公职人员,可又没有多少工资。
哥哥倒是有自己的公司,可是这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啊。
真是越想越颓靡,自己满心欢喜,却有很大的可能养不起花朝,这可如何是好?
总不能二十七年的铁树终于要开花,却无奈于肥料不够,浇水不足吧?
那可不行!
虽然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但是也不能自己先行打了退堂鼓,那样岂不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那可是万万不行!还是要相信自己的!
范无咎边开车边观察着许钧生,从上车开始,眼睛就像是黏在了花朝身上一样,完全无视了车里的其他人。
而且他的表情变化也非常丰富,刚开始是蔫蔫巴巴的,没过几分钟,又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双眼放光,开始充满干劲。
这就是脑补的魅力嘛?
真让人不解!
再看看后座那位精心打扮过的豪门贵妇,她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难道老谢没告诉她要去别的地方吗?没告诉她不是直接磨枪上阵的吗?
这一路可是要坐大半天的车呢,只求这小祖宗到时候别太生气才好。
坐在后座的花朝面色如常,但也同样很是心烦意乱。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就算花朝不知爱情是何滋味,可一次次的眼神对视,一句句不明就里的话,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更多是心惊。
前两世的相遇,不是花朝是个小孩,就是许钧生是个少年,两人的年龄差也不是特别大,却也到不了调风弄月的地步。
小仙君怜爱十二岁的小女孩,而当年二十二岁模样的花朝又何尝不是把十九岁的许钧生当做弟弟呢?
花朝扪心自问从来不欠许钧生什么,甚至刨根问底的话,应该是许钧生欠花朝的。
终究是有一份特殊的感情纠缠着两人,剪不断理还乱,复杂得花朝根本不想去分神。
一千多年都过去了,又有多少情感在岁月的加持下不会变质呢?花朝也不敢妄下定论。
夜夜噩梦连连,终须白日饮酒纵歌去忘却。
......
范无咎不愧是高效的代名词,几人没到半个小时就到达了许钧生入住的酒店门口。
陈教授早就在门口的雨棚下来回踱步,听说真受了伤,也不可能不担心啊。
眼看着一辆车靠近,陈教授不但没有上前,反而还后退了两步。
这车可不怎么便宜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这车不偏不倚地就停在了他跟前,陈教授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一些。不会就是这个车吧?
果不其然,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走下来的正是许钧生本人。
不过这模样着实有点凄惨,腿脚不太好的样子,手还包着纱布,这苦肉计可真够真切的啊!
陈教授来不及多想,赶紧搭手扶住了许钧生。后座位的玻璃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了花朝绝美的容颜。
两人一路都没交流,现在更是看着彼此,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底还是需要陈教授这锃亮的灯泡散发光和热,他暗戳戳地捅了一下许钧生的腰,让他赶快说些什么。
许钧生也明白陈教授的暗示,长吸一口气,满含不舍道:“我先回去了,你多保重身体,不要总是熬夜。如果……如果去京市的话,有机会的话,不忙的话,记得找我。”
花朝头一次用沉静的目光注视许钧生,她从未听过他用这么多的条件铺垫,只为了让两人有见面的机会。
许钧生这边等回复,脸都要烧起来了,才听到花朝的声音:“你养好伤,我就去看你。”
喜出望外的结果。
许钧生的情绪半点都隐藏不住,大大咧咧的笑容直接挂在了脸上,“那说好了,我等你。”
花朝点头,关上了车窗。
黑色的SUV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消失在两人眼前。
陈教授目光追随着远去的车影,不禁感叹:“仙女家,应该不是一般有钱吧……”
许钧生毫不意外陈教授的问题,随口答道:“至少比我家有钱多了……”
“比你家还有钱?”
陈教授大受震惊,许钧生家里可是有四合院的人,竟然这么没底气,这仙女得什么身价啊。
“是呀,没得比,看看仙女出行的阵仗,再看家里人的宠溺程度,想想我就脑壳疼。”许钧生也忍不住感叹。
“还记得当初和朝朝一起的姐姐嘛,把朝朝照顾得面面俱到,我亲哥都比不上人家一个手指头。刚刚开车的那位哥哥,你看看那贵公子的派头,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皇室血脉呢……”
陈教授听来听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才多长时间啊,就把人家昵称都叫上了。
而且这翻来覆去的,听起来情况可不容乐观,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准备,放弃了?”
听到这话许钧生就不乐意了,“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呢,好不容易碰到的仙女怎么能不努力就放弃?”
“那你,还能怎么着?”
“我大哥最近搞投资呢,挑上几个靠谱的项目,带我飞黄腾达一下。”
“那你能不能带我一份?”
许钧生看了陈教授一眼,“你先问问嫂子,就你那点工资够不够你家小公主的学费,再说飞黄腾达的事吧。”
陈教授忧愁的长叹一声,熄火了。
*
终于在离开杭市的第三个小时,花朝察觉出了一丝丝不对劲。“这是去哪啊,天都黑了。”
“去广陵,老谢是不是没跟你讲具体情况啊,他跟我说那边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才让我去接你的。”
岂止是没讲具体情况啊,连消息都发的很敷衍好嘛?
花朝不像范无咎,连续开了将近四个小时的车也没见什么疲惫之色。
反而是她这个坐车的人有点坚持不住了。“还有多久能到啊,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快了,再坚持一会儿。到了那边你先休息,我先去看看情况,应该也不急在一时的。”花朝赞同地点了点头,早知道不用直接演戏,她就换身更舒服的衣服了。
实际上,这几年的花朝并未帮他们做很多的事情,多数时候,都是被叫出去散心的。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住在对门的两户人家都不一定认识,很多事情可要好办多了。
这要是放在早些年,花朝还真是不可或缺的人才。
那个时候哪家家大业大的人口不多啊,还得混进去当卧底。
想想那些艰苦的日子,真是跟现在的好日子没法比。
要说这几年真帮上的忙,那可能就是借用花朝混鬼道的名声了。
别看花朝人模人样的,也那是鬼道中的一个恶霸,有的时候还真比他们黑白无常的名头好用,糊弄鬼都不在话下。
......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车子终于到达了本次的目的地。
花朝被晃得有点懵,这什么地方?怎么还进村了呢?
本来就是晚上再加上一直下雨,整个天空暗得像墨撒了一样,车灯能照见的范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农作物,田埂上几棵孤零零的大树仿佛落单的鬼影远远缀着。
而车子停靠的地方,明显是一处普通的农家院,屋子里只透出星星点点的灯光。
虽然此处与杭市相隔几百公里,但依然没能逃脱雨水的侵蚀,本就不平坦的山路经过几次大型车辆的碾压更是泥泞不堪。
花朝刚迈开自己的脚准备下车,就发觉了一个不太大的水坑躺在落脚地,她又立马缩回了车里。
范无咎本意准备最后去停车的,可看到花朝的举动,便直接把车开到了大门口。
这下直接走砖地总没事了吧。
这次花朝没有再缩回脚,就着香檀撑开的大伞走进了院子。
谢必安自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响声,已然站在屋门口笑眯眯地迎接花朝了。“可算到了,一会儿还有大暴雨呢!”
“你们是怎么找到的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叫我来干嘛?”不用看花朝的脸色,就已经听得出她的怨气有多浓郁了。
“嘿嘿,消消气,伤身体。”谢必安依然保持着笑眯眯的模样,便哄着花朝便给她递拖鞋。
“嗐,这事吧,也是碰巧。这不再过段时间,老崔就要寿辰了嘛,我就想着挑点离总部近的活,正好也陪陪你嫂子。”
“谁知道,这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索,我看勉强算个邻省,就过来看看。”
花朝听着老谢的鬼话,都懒得拆穿他,换好拖鞋就往里走。